第54章 胃鏡
他再打，嗬嗬，好家夥！居然不接他電話。
李曉陽氣的想揍人，可是頂著李媽媽的目光，他醒過神來，隻能憋著。他在心裏懊惱，如果不是因為簡欣然，他怎麽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說是搬家公司，其實也就是兩個人，外加一輛麵包車，他銀卡行裏的數字越發的緊張，他們的廣告名片，又是中介推薦給他的，他就沒多想，誰能想到他們竟是這麽的不靠譜。
李曉陽內裏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他自知他們想要的是什麽？
他繼續給他們發微信，二十分鍾裏到，他給他們一人加一百塊錢。
微信剛發過去，對方就回信了，保證十五分鍾內到。
嗬嗬。
十五分鍾後，小區保安經理打來電話，問：“李先生，門口有輛麵包車，裏麵坐了兩個人，說是您請他們過來搬家的，請問是您請來的嗎？”彪呼呼的，一看就是社會青年。
“嗯，是我請的，麻煩你給他們放行。”
“啊，這樣啊，李先生您也知道咱們小區管理規則，您看是我，還是您······咱們見個麵，簽一下放行單？這樣對您和我們管理處，以及小區其他的業主也好交代啊。”
“林經理工作繁忙，放行單就讓保安順便拿上來吧，我給你們簽。”
“哎，那好，那我就聽李先生的。”
麵包車穿過門禁，“孫哥，你看這地，咱們這車，就巴掌大，得來幾趟啊？”
“哼，你傻啊！就這地，他能雇我們，心裏能沒點數。”
“啊這······你是說······”
“說什麽說？好好幹活，咱們什麽也不知道。”
“不不不，孫哥，咱們賭一百塊，怎麽樣？”
“賭不賭的也就這樣！咱們隻管幹好活，不然中介那邊，咱們都不好交代。”
“也是！那晚上？”
“晚上擼串，我請。”
“得，有哥這句話，我保證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你啊，就知道吃。”
······幾個超大的蛇皮袋，四個箱子，七八個紙皮盒子，就已經是全部家當，堆在改裝的麵包車後，李曉陽扶著李媽媽坐在折疊凳上。
車在寬闊的馬路上一路疾行，越開越繞，越開越窄，直進入裏街，七拐八拐，拐進城中村一條狹窄，潮濕的鐵閘門前。
李媽媽咬緊了牙根，一看窗外的景色，麵色刷的白成石灰牆，心裏湧了一股子悲涼，“陽陽，車······”是不是開錯地方了？
“媽，等時間充裕了，咱們再找一個環境相對好點的。”李曉陽硬著頭皮寬慰。
無顏扛住自家老媽眼中的失望，他幾乎跟孫師傅同步，從車裏跳下了車，他摸出鑰匙打開鐵閘門，綁好門把，“孫師傅，4樓，404房。”
“好的，您進麵帶路，我保證最多三趟，就能搬完。”
“好，那就麻煩你們了。”
李媽媽說不清自己是受刺激過度，是胃還是腸，痙攣的地彎下了腰，她捂住自己的眼睛——這裏，這裏還不如老家的磚瓦房子——這裏，這裏就是兒子，拚盡全力在找到的安身之所。
她痛的想摳掉自己的眼睛，真是作孽！
“媽，你還好吧？要不，要不我扶你上去。”
“······媽，沒事沒事！你先上去，給他們開門，媽緩緩，緩緩。”李媽媽改扶為拖，李曉陽接過蛇破袋，遞到孫師傅的手裏，“那媽，你緩緩，我一會下來接你。”
“好，好好。”
李曉陽轉身上台階，去開門。
門開，一股子難聞的黴味從裏麵飄了出來，李曉陽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又不得不梗著脖子，移步進去，拉開窗簾，趕緊的通氣。
孫師傅皺了皺眉頭，“棟啊，別磨嘰了，動作麻溜點。”
“哎。”
兩人動作比兔子蹦的還要快！
李媽媽淚意橫溢，後悔似身體裏的沉澱的餘毒，又一次的發作？疼的她睜不開眼睛，她摸索著下車，不想再待在滿是酸臭味的麵包車裏。
她雙手緊緊的抓促車臂，越是看不清，越是想看清，陽光透過狹窄的樓層，稀稀拉拉的斑駁的投射下來。
李媽媽吐氣，又瞄向鐵閘門，裏麵視線迷蒙昏暗，怎麽看也看不真切，可從樓梯拐竄出來的身影，無一不在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4樓······李媽媽眉頭皺得能打結，她不想問孫師傅，凝神想，凝視想，404房？404，4是死啊，這麽不吉利的數字······李媽媽眼前一陣恍惚，癱轉，無聲無息的失去了知覺。
孫師傅甩著手臂，“可以啊，棟啊，你這滿臂腱子肉，車裏那三袋蛇皮袋，就交給你啦。”
“行啊，隻要師傅你擼串和啤酒管夠，再來三個蛇皮袋，我······師傅，你快看！”
“啊？”孫師傅驚駭，眼眼瞪成銅鈴，“快快快，你趕快上去喊人。”
“哎。”
李曉陽倚在樓道的窗口，掏出煙，慢慢的吸著。
“李生李生，你快點下來，阿姨暈過去了，暈過去了。”
······亮著紅燈的急救室，心電儀導線波浪似的起起伏伏，李曉陽雙手握拳，心跳到嗓子眼，“醫生，我媽她······？”
“人暫時沒事，不過，要留院，做一個詳細的胃鏡檢查。”
“胃，胃鏡？”
“嗯。”
“胃什麽鏡？我沒事！沒事！”李媽媽人醒了過來，強烈反對，“我就是體虛，我吊瓶鹽水就好了。”
“好好好，您沒事沒事！我跟醫生說。”李曉陽急忙安慰，扭頭，伸手，做請的姿勢，“醫生，您看，咱們是不是出去在聊？”
“嗯。”醫生麵無表情。
淅瀝秋雨料峭而落，李曉陽推門而入，“媽，你好一點沒？”
“媽早好了。”李媽媽抬起頭，又看了吊在半空的藥瓶子，“陽陽啊，醫生怎麽說，你別信他們！他們就會誇大，盡是忽悠人，拿提成。”
“嗯，”李曉陽一臉的為難，“媽說的對，咱不聽他的。”
“哎。”李媽媽放心的躺下。
“媽，我明天下午還有時間，咱們去一個比這還大的醫院，咱們好好的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