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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天狗噬月

  金錢是一種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對於現在的韓笑來說更是如此。


  韓笑再三感受到了金錢的威力,此刻他再也不用餐風露宿,穿著骯髒破舊的衣裳,渴飲山泉,餓摘野果,為一點吃的絞盡腦汁。


  尤其是自己烤得魚,又焦又糊,簡直難以下肚,真不知道謝謝怎麼吃的下去。


  已是夜晚,桑木町家家戶戶都在房檐掛上了燈籠,燭火氤氳。


  透過窗戶望去,明月當空,萬家燈火,溫馨得讓人只想躺在榻榻米上伸直四肢,成一個大字,盯著頂格發獃。


  一整個下午,他都和謝謝待在這間溫泉旅館中,怡然自得的泡著溫泉,或者穿著旅館提供的寬鬆浴衣,啃著桌上的生果與熟食。


  東瀛所謂的浴衣,倒不是睡前澡后穿著的睡袍,而是一種簡易輕便的著裝,便於納涼。


  韓笑對穿著打扮向來無所謂,當時隨便挑了一件,但謝謝畢竟是女孩子,糾結好半天后才選了一件鵝黃色碎花的衣裳。


  「先休息一天,明天我再好好打聽一下情報什麼的。」韓笑側躺在地上,用手撐著下巴,不斷地打著哈欠。


  房間里,謝謝從外面歸來,拿著一個盤子,上面盛滿了不知何處擠來的馬奶,兩隻小狼崽原本還是與韓笑一般,慵懶的趴在地上,聽見謝謝的腳步聲,立刻支愣起耳朵,抬起毛茸茸的腦袋,邁著步子湊在她的腳下,溫順至極,就差雙腳離地,直立起身子,汪汪叫了。


  謝謝沒有梳發挽髻,青絲如瀑披落在肩上,光澤柔順,讓人忍不住上前捋上一捋。


  十二歲的少女早開始發育,鵝黃色的浴衣下隱約可見那婀娜輪廓,優美曲線,襯得這顧盼之間本就柔媚的美人胚子,更是亮麗灼目。


  「我還以為你會穿粉紅色的那件。」韓笑打趣道。


  「為什麼?」


  「粉嫩粉嫩的多少女啊。」


  「但是鵝黃色很醒目亮眼啊,這樣你就能在人群中一下子看到我了。」


  韓笑心頭猛地一跳,小聲地說:「你不要故意挑逗我啊。」


  「嗯?」謝謝將盤子放在角落,顯然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小狼乖巧地喝著馬奶,不一會兒就將一盤子的奶水消滅乾淨。


  韓笑看在眼裡,也樂得話題轉移,當即抱怨一聲:「明明錢都是我付的,這兩個傢伙卻從來對我又嚎又咬的。」


  「沒事,我替它們謝謝你,不要生氣。」謝謝伸出手來,對韓笑施展摸頭殺,笑得天真爛漫。


  「你越來越像小女孩了,」韓笑回憶著他們之間真正認識的第一幕,調笑道:「原來的謝謝幾度讓我以為你的身體里住著一個大人。」


  「因為有你在啊,我只要做個小女孩就好了。」


  謝謝這樣說道,長長的睫毛隨之抖動,窗外的花朵開得正盛,一陣風來,頃刻散零亂,有幾瓣飄進了屋裡,悠悠揚揚,和著皎潔的月光灑落。


  韓笑沉浸在花與月的美妙里,看得入迷,心中有些痒痒,心中暗道:「你這不是逼我當蘿莉控么?這太禽獸了,我還沒有這種經驗。」


  謝謝蹲在地上,與兩隻小狼嬉鬧在一起,她聽不見韓笑所說的話,但柔媚動人的桃花眼還是瞄了過來,彷彿洞悉了什麼似的。


  韓笑尷尬一笑,顧左右而言它,心中卻是糾結萬分。


  他不得不承認,謝謝雖然小,但顧盼之間確實美麗的很,並且,作為她身旁唯一的男性,韓笑有保護她的責任。


  每個男人都有著被人需要的情感,何況在這異國他鄉里,他們只能相依為命,肩並肩而行。


  假如哪一天他們不幸分散了,天涯間只有彼此會挂念著對方。


  因為除了對方,他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剩下空閑的時間裡,為了方便以後行走,韓笑開始教謝謝倭語,沒想到小女孩天資聰慧,很快就能跟韓笑進行簡單的話語對答。


  這時,卧房的推拉門上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只聽一個柔美恬靜的聲音問道:「請問裡面的客人,你們需要觀看錶演么?」


  「不需要。」韓笑下意識地回絕了門外的人。


  但門外的人還是拉開了障子,是兩名藝妓,舉止優雅,款款而來,分別捧著三味線與檜扇,裝扮頗為迷人。


  其中一個穿著素白和服的女子讓韓笑感到有些面熟,她的面容姣好,嘴唇塗著櫻桃一樣的紅妝,韓笑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就聽她開口道:「這位公子,原來是你,今天早上,咱們還有過一面之緣呢。」


  「是啊,可我們沒有多餘的錢作為表演的費用,支付給你們。」韓笑把話說得很明確了,即使他不缺錢,他也並不想強迫自己欣賞一場看不懂的藝術。


  「既然和公子有緣,這一次當然是免費的。」女子恭謹的施了一禮,不待韓笑再說什麼,忽然就展開檜扇,隨著三味線的曲調,身姿緩緩舞動起來。


  這場表演來得突兀,但女子的步調很優美,一瞬間就讓人沉浸其中,漸漸忘記了那些不和諧,窗邊投來一束月光,女子與霜月融為一體。


  繪著牡丹的檜扇在月下輕輕搖動,女子細長的眼眸也隨之掩映,恰如彩雲追月,檜扇是雲,深眸為月,在清幽悠揚的樂聲中忽隱忽現。


  韓笑覺察到有些不妥,卻又說不出是什麼。


  三味線的樂聲還在繼續,女子漸漸地來到了韓笑的面前,她的眸子夢幻而迷離,讓人忘乎所以,但韓笑只覺得那份不和諧越來越盛,看著女子步履翩躚的來到他的身旁,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全無應有的美妙之感。


  透過眼角的餘光,韓笑驚覺整個房間內,不知何時就只剩下他與這個女子,另一位彈撥三味線的藝妓與謝謝都消失不見了,但那樂聲一直在耳畔徘徊。


  自己的身體也無法挪動了,手腳僵在那裡,張口欲言,說不出一個字來。


  此刻,女子已經湊到了他的面前。


  那一雙瞄著淡淡眼妝的眸子霍然瞪大,眼角滲出駭人的猩紅色。


  燭火搖曳,忽地黯淡下去,女子的身子同時也癟了下去,彷彿被抽去了骨架,只剩下一副皮囊,兩顆血淋淋的眼球兀得滾落在地,但眼瞳卻死死盯著韓笑,不斷從中溢出血水。


  韓笑只覺頭皮嗡得一聲炸了,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黑暗中,那件失去血肉支撐,跌落在地的白色和服發出窸窣聲響,像有什麼東西裹在裡面,不停朝著韓笑蠕動著,在榻榻米上拖出一道血痕。


  除了韓笑空無一人的卧房內,空寂的樂聲悠悠蕩著,並伴隨著曲調,又響起一陣瘋癲的笑聲,韓笑的背脊冰涼無比,看不到的黑暗裡,似乎前後左右都有一個人,用一雙雙獃滯空洞的眼睛盯著自己。


  她們伸出遍布蛆蟲與腐肉的手,飄著身子靠向韓笑,那股令人作惡的屍臭味同時撲面而來。


  可即使是在這樣的恐懼之下,他依舊硬撐著沒有暈厥過去。


  忽然間,三味線的聲音戛然而止,傳來女人的讚歎:「好強大的意識,超出尋常人許多,可你這樣只會害了你,為什麼不乖乖暈過去,讓我進入你的識海,一探你記憶中的秘密?又或者你直接告訴我,你可接觸過一個身著巫女服的少女,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韓笑嘗試著張了張口,冷汗順著臉頰流到嘴裡,泛起一陣腥苦,他似乎可以說話了。


  他笑了笑:「原來搞那麼多把戲,只是想查探她在哪裡啊,你要是一開始就客客氣氣的問我,說不定我就答了。但現在,你讓我很不爽,哪怕你再怎麼逼問,我也不會告訴你答案的。」


  「好!」女子柔媚地笑著,「那我就看看你的意識到底有多頑強。」


  四周再度亮起了熹微的燭火,但韓笑發現,他已經不在房間里了,而是在冷風戚戚的大街上。


  圓月懸在沒有星辰的夜裡,烏雲猖獗的要將天際最後的光明吞噬。


  韓笑皺著眉頭,想思索些什麼,可他只覺腦袋一片混沌,刺痛無比,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長街的盡頭,緩緩走來一個女子,一身素白和服,舉著白色的油紙傘,面露微笑,看著韓笑的時候彷彿在看著自己的情人。


  韓笑認出了她,是那個詭異的藝妓。


  她走過來,一臉地憐憫:「讓你暈過去是為你好,讓意識陷入睡眠中,總比讓我通過摧毀你的意識,進入識海之中好得多。前者可能讓你變成一個白痴,後者一定會讓你變成白痴。」


  韓笑道:「你要真有本事,何必用什麼幻術,直接架刀騎臉不是更簡單直接?」


  女子眼眸一凜,輕輕轉動了一下傘柄,下一剎,天際最後一輪圓月忽然黯了下去,韓笑抬著頭,遙遙望去,似有什麼怪物的剪影出現在著圓月上,將它一口一口的吞噬掉。


  那是一條天狗,傳聞天狗吞噬掉月亮會帶來巨大的災難,當最後一塊光明被徹底吞掉的時候,整個世界再度重歸無盡的黑暗,大地會崩裂,隕石會從天墜落,大海沸騰翻湧,掀起滔天的海嘯,抹殺世上的一切。


  果然,天際開始出現一個紅點,韓笑的耳畔掠起呼嘯的颶風,紅點越來越大,頃刻之間已經將整個天空籠罩,他甚至能看到那個紅點其實是顆無比巨大的隕石,在它的表面澎湃的岩漿流淌,邊緣竄動著洶湧可怕的雷電。


  無邊無際的陰影覆蓋了大地,天地即將毀於這次慘烈的碰撞之中。


  韓笑只覺颶風如刀似劍,彷彿要將他的皮肉盡數颳去,身體遭不住將至的重壓,骨骼扭曲變形,發出「咔喀」的響動,脊椎已經斷裂成一節一節,可那劇烈的疼痛一還是波又一波襲來。


  韓笑渾身都滲出血來,嘴角流露出嘲弄般的微笑,他抬頭仰望這驚心動魄,神跡一般的末日景象,感嘆道:「真TM的逼真啊!」


  「嘭——!」


  終於,韓笑連同整個小鎮被隕石砸得粉碎,百草被連根拔起,山體崩塌成泥,隕石掀起高達數千丈的沙塵,瀰漫到世界的盡頭。


  剎那間,韓笑的意識終於崩潰。


  失去了強大意識的阻撓,風間花子成功進入到韓笑的識海之中。


  純粹的雪白空間里,風間花子咯咯地笑著,手中的紙傘不斷旋轉著,「你的識海果然與常人不一樣,若不是為了尋找宮月殿下,我一定會好好地品嘗這美味的意識之海、精神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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