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偏執
木椅不停地搖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房間里依舊乾淨整潔，卻獨獨少了些什麼。
是了，他送給她的那盞桃花，不見了。
那是他送給桃夭夭的第一份禮物，從送出去的那天起，便被桃夭夭寶貝一般的擺在了床邊的方桌中央。
即使過去了千年萬年，也不曾變過位置。
而如今，那裡卻空了。
當灼華推開房門，看見空無一人的屋子時，他就知道，放任不管，是他這一生之中，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他果然，是太心軟了吧。
灼華勾起嘴角，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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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了」
漸漸入耳的輕緩腳步聲，就像是死亡的召喚，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桃之妖死死的盯著門外，精緻的面容因為逐漸加深的恐懼感，變得有些扭曲。
從那一天開始，她就想到了，這一天，總是要來的。
或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恐懼，卻依舊侵蝕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不怕死，
她怕的，僅僅是這個人……
「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想，更不要怕。」
灼夜輕輕撫上桃之妖的手背，安撫似的拍了兩下，待她舒了一口氣，這才側頭看向門外。
看向那逐漸逼近的，和他幾乎是如出一轍的孩子……
只是希望，這還是他們的孩子……
「爹，娘，夭夭呢。」
灼華的語氣很平淡，平淡的就好像是在是在談論天氣很好。
可是二人卻知道，一向溫潤的兒子，這樣冷靜的背後，究竟蘊藏著多大的怒意。
沒有震怒，沒有埋怨，也沒有沒有歇斯底里。
但就是這樣平靜的語氣，卻使得二人交握的手心之中，滿是濕意，分不清到底是屬於桃之妖，還是屬於灼夜自己。
亦或者，是二人皆有。
在灼華淡淡的注視下，灼夜不適的動了動身子，但目光卻沒有移開，依舊和灼華對視著。
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已經不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
而是那個，連六界之主都頗為忌憚的存在。
害怕么？恐懼么？
答案是當然的。
只是，一旦退縮，受到傷害的，便會成為他的女兒。
想到這裡，灼夜的目光，更加堅定了一些。
「夭夭，是你妹妹。」
在灼華聽來，灼夜的話，顯然有些莫名其妙了，他當然知道夭夭是他的妹妹，他只是想知道，夭夭在哪兒。
於是，灼華十分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
「夭夭在哪兒。」
「灼華，夭夭是你妹妹，她只能是……」
灼華眼中的疑惑閃得很快，卻還是被桃之妖收入了眼底。
一個想法在桃之妖腦中浮現，來不及細想，急忙打住灼夜的話。
「你找夭夭？她又不見了？這個臭丫頭，真是一點也不讓我省心……唉，華兒，說到底還是因為夭夭年紀小，還是貪玩兒的年紀，她這到處亂跑也不是第一次了，過不了幾天就又回來了。你就別管她了，一點都不定性！」
「娘，我有事要和妹妹說，很重要。所以，還希望爹娘如實相告，妹妹她，到底在哪…」
連續問了三遍了，灼華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再次向前逼進了兩步。
這兩步，對於父母來說，已經是有些失禮了。
灼夜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低聲呵斥：
「灼華！你在幹什麼！」
似乎是聽懂了他的意思，灼華微微後退了兩步，再次站回了剛剛的位置。
但你要是認為他在服軟，那便是大錯特錯了。
桃之妖剛剛緩了一口氣，便被灼華接下來的話，定住了。
「看來爹娘是不打算告訴兒子，妹妹在哪兒了，既然這樣，那兒子便自己找好了，只不過，怕是要委屈爹娘一陣子了。」
然後，尊貴的二人便被自家兒子請進了大牢。
當然，那是兒子親自為他們準備的，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大牢。
桃之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緊繃的情緒一下子鬆了開來，頓覺身心疲憊。
待灼華走遠，桃之妖這才看向灼夜，小心翼翼地叮囑道：
「以後，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夭夭。」
灼夜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這話不是自己剛剛叮囑她的么？她怎麼又反過來告訴自己了？
灼夜一臉莫名，卻也不反駁。
「恩，我知道了。」
哪知，他這乖乖的回答得到的反而是自家夫人的一個白眼。
桃之妖不爭氣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你什麼也不知道！別插嘴，我還沒說完。灼華這孩子，他現在還沒有意識到他對夭夭的佔有慾有多強。
他現在是真的把夭夭當做妹妹看待，所以，你千萬別把他往其他方面引導。就讓他這麼以為吧，千萬不能再刺激他。」
灼華雖是傲世轉生，帶著上一世的記憶，可不論他的上一世如何。這一世，他與夭夭，是親兄妹。
或許是上一世的遭遇，又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夭夭的出生，使得灼華對這份兄妹之情太過於看重，甚至重於生命。
在灼華的生命里，或許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像夭夭一樣粘著他。
所以，夭夭對他來說，才顯得格外珍貴。
或許他是真的將夭夭當做妹妹疼愛，可是這種疼愛，太過於偏執。
他不能總是這樣束縛著夭夭，夭夭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邊。
現在或許看不出。
可是，等到夭夭將來嫁人，這份偏執，便會猛然爆發。
灼華他，執念太深，早晚會害了夭夭。
所以，他們必須在這份偏執更深之前，斬斷它。
不是沒有想過，這樣做，歷史或許會重演。
但請原諒他們的自私。
夭夭她，不能有事……
灼夜皺著眉，也是想通了這一點，氣氛一時沉重。
桃之妖癱在地上，頂著牢房的上方看了許久，突然說道：
「你說，華兒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問了？還是已經知道了？」
「或許，是因為能力不夠。」
灼夜只是隨口一說，但事實上，也確是如此。
重來一次，灼華在修鍊一事上，已遠遠不如上一世用心。
所以，窺探他人記憶這件事，還要從修鍊開始。
幸好，他有天分。
不論怎樣，他都一定會找到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