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因為木料的問題，所以作坊仍是在葉林何禾那裡的後院處，那邊和葉家原本的圍牆仍隔開來，在路邊這裡另外開了個門，平時大家進出也比較自在方便些。
聽到何禾又要開作坊，村裡的那些婦女哥兒都有些意動，可也有些顧慮，畢竟之前可是傳出不少的閑話，所以大多都在觀望狀態。
何禾把自己的想法要求跟李然還有張蓮提了下，讓他們幫忙找人，同村的當然可以優先考慮，不過這次來幹活的人都要簽一份小契約，就是不能隨意泄露方子的保密契約，如果手腳夠勤快也能吃苦的，又能接受這樣的條件的，他自然是歡迎的。
他可是打算做長久些的，所以先期還是盡量能保密久一點吧。
李然張蓮找的人自然都不錯，也都能接受這份條件，當然地方小，找的人也不多，還是三四個人而已。
於是在關了幾年的何家小作坊如今又重新開了起來。
「小溪要不要跟我在村子里擺點小攤？」
這天，何禾給這邊送來了做好的粉涼皮，一邊拌料一邊問抱著兒子坐在廚房裡的小溪。
葉果小朋友自然是跟著他過來，家裡雖然都已經做好了，可他就是覺得跟著嫂么到這邊和何蕊姐一起吃才香，此時和何蕊一起端坐在桌前等著吃。
小溪聽到他的話愣了一會，半晌才疑惑的問：「擺什麼攤？」
村子這麼小，擺攤能有人來？
「對。」何禾麻利的把炒好的佐料鏟到空盤裡，先給兩個小的拌好了讓他們自己吃，一邊回答，「雖然我把方子賣給了柳掌柜，但是只要我不去外邊賣就可以了。而且我也都是先把材料做好了，就再村裡賣，別人也不知道是怎麼賣的。」
「可是……」小溪雖然覺得他說的有些在理，但還是擔心，「可是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畢竟他們之前就是因為考慮到沒時間去經營，才把方子賣掉的，如今又出去擺攤會不會讓人覺得他們出爾反爾？
何禾自然也知道他的顧慮，所以他沉吟了一下道：「那這樣吧，我們可以跟柳掌柜的提一下，就說我們只在村子里賣，量也不會多，看他如何說，我們再決定要不要做。」
「嗯，聽你的。」小溪笑了笑，相處久了，他在這個家裡面對大家也能坦然的說話和笑了，不過一到外面又仍是那個膽小羞澀的哥兒。
何禾也回他個笑容，幫他裝了一碗放在他面前，「吃吧，不夠再裝，爹娘他們還有，我都給留著了。」說著去洗乾淨手回來把小寶接過來，讓他好吃東西。
「好，小溪你的手藝這麼好，要真是賣這個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吃的。」小溪吃了一口，還是忍不住贊道。
「喜歡就盡量吃，現在我們家不缺這個。」
「二哥，那我能不能也多吃一碗？」何蕊吃得嘴巴鼓鼓，但仍不忘要爭取多一份額，葉果也連忙三兩下把嘴裡的吞下，舉著拿筷子的右手也喊道：「嫂么我也要！」
「只要你們聽話，少不了你們的。」
兩個小孩聽了直歡呼，小溪笑著搖搖頭，其實也是家裡人都寵著，支持著，不然像小禾這樣直接用大米來做這些，估計在哪家都不可能的。
果然，當在晚飯時，何禾把這提議提出來時，葉林總是第一個站在他這邊，葉成也沒說什麼，只是提醒他別太累了，李然就比較擔心。
「小禾，你這想法是不錯，可是這在村裡真能賣出去？」他主要還是覺得村子小，人也不是很多，平時各家都還不怎麼捨得多吃，真的會捨得花錢來買這個吃嗎？
也就偶爾去趕集時手頭寬的會嘗嘗鮮而已。
何禾夾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吃：「沒事的，阿么，我們也不會賣太多。」
這些他也都考慮過，所以並打算做大，只是覺得有現成的就試試看而已。
再說這可是大米做出來的東西，估計也還是會有人捨得吃的。
雖然他的作坊打算做的都是乾的，但是那些剛做出來的布就是現成的材料了嗎？
「如果村裡沒有可以去大點的村子，反正我們家有馬有牛有車，不怕。」葉林夾了塊肉到他碗里，插嘴道，「也吃點肉，身體才好。」
「嗯。」夾給他了，何禾也會乖乖吃掉。等把嘴裡的東西吞下才又朝李然道：「阿么，放心吧，這事我們也會先跟柳掌柜的打招呼的。」
「既然孩子們想做那就放手去做吧，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家裡開口。」葉成也開口了。
李然對孩子們無奈，可是對於葉成就不客氣了，直接瞪了他一眼：「我又沒說不同意，這不是擔心他們嗎？」完了轉回來面對何禾時又變得和顏悅色了。
「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就去做吧，就像你們爹說的，有什麼需要就開口，家裡還有我們呢。」
「是，爹阿么，我們知道了。」
「那就好，趕緊吃飯吧，早點回去休息。」
「好，爹阿么也是。」
……
何禾確實特地跑了一趟鎮上，跟柳掌柜提了下他的想法，得到應允后，就去鐵匠鋪定製了套鍋，回來再讓葉林何天兩人幫忙製造了個架子，一個小流動攤子就出來了。
不過現在還是熱天，還不需要煮，何禾只打算賣兩樣，就是涼皮還有干撈粉，要是情況不錯的話，天氣涼了再考慮現煮的。
等一切準備就緒，何禾就當真開始擺攤了，就在村口的大樹下。
因為現在暫時還沒到秋收，所以村裡比較閑的人還是挺多了，不過早在之前村裡的其他孩子早就從何蕊葉果嘴裡聽說過他們這個二哥（嫂么）做了樣超好吃的東西，熱天吃很好，不熱還很飽，早就聽得他們嘴饞流口水了，如今聽到他們家要賣這兒東西就都圍了過來。
就是那些大人也都聽過幾耳朵，畢竟他們家現在又重新開了作坊，雖然不能打聽到怎麼做的，但是做什麼的他們也還是知道的。
當聽到都是用大米做的，很多人都咂舌，直感嘆葉成夫夫倆也真夠心大了，就這樣讓一個哥兒敗家法的。
「我可聽說那些東西全都是用米做的，也不知道這要廢多少稻米啊。」
「對，這個我也聽說了，還不知道這個能不能賣錢呢，就這麼糟蹋。」
「不過我聽家裡的哥兒說那玩意還挺好吃？」那人話一落，大家就都看過來，圍過來問。
「真的？他吃過嗎？」
「對啊，給我們說說看，味道怎麼樣？」
「呃，我也不知道。」
……
雖然對於何禾的這個舉動很多人都沒看好，但是當有人先嘗試之後，感覺還是挺值。味道不錯，料也夠足，也管飽，慢慢的也有些人接受了。
特別是到了秋收時期，忙起來都沒什麼時間回家做飯，這時就顯出這個的好處來，花上一些銅板，就能讓家裡男人吃到好吃的，家裡的孩子也能嘗嘗鮮，不用去盯著別人家流口水了。
葉何兩家的人還說不想直接買做好的，也可以上門來買皮，佐料回家想怎麼配自己做也行，這樣一來，不時還真有幾家人來買。
無論是切了煮還是拌著吃，又或者學著何禾他們那樣直接把配菜包在裡面捲成卷吃，都方便地很，沒多久這個反倒在村裡受到大家的歡迎食物了。
在聽說作坊做出來的可以存放久的，一些人就開始期待起來，何禾賣得的確也不是貴，到時候可以買上一些回去給家人，還有娘家那邊也嘗嘗。
還有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何禾做這些需要原材料，單是他們兩家自己種的根本就不夠的，還是和當初紅薯那樣跟村裡人收，不過這回收的是米而已，米的價格可是和紅薯不一樣，反正都是要賣，與其辛苦挑到鎮上，那賣給何禾不也是一樣的嗎？
所以，賣米的錢和買這點吃食比起來，大家也就比較捨得花了，加上家人也的確喜歡吃，味道也確實好，夠實惠，受歡迎也就不奇怪了。
就是近些的村子也都有人聽說了，還有特地跑來嘗嘗，發現和鎮上賣的差不多啊，有幸在鎮上先嘗過的人頓時高興了，這去鎮上路太遠，不可能經常去，可是到里山村相對來說還是近些，這往後也可以不用跑這麼遠的路也能吃到了。
等到第一批粉絲出來，秋收也已經過去，葉林駕著車把家裡做出來的東西拉著去鎮上，除了照常送貨外，當然也是讓柳掌柜看看。
這幾個月來，不止里山村的人，鎮上還有周邊臨近的村落也都知道了這樣的吃食，柳掌柜也聽取看何禾的意見，不止賣做好的，也像他那樣賣皮的，賣粉的，倒還真有人這樣買的。
畢竟一碗裡邊又是菜又是肉的，價格也就貴了些，一些人家還真捨不得吃不起，這樣直接買回去自己隨便配點，味道可能和賣的不一樣，可也能嘗到味道了。
這新鮮吃食又讓柳掌柜賺了一筆，也讓他在鎮上其他的掌柜里又大大的火了一把，所以對於葉林何禾的到來再次真心歡迎的。
夥計一路笑著恭敬的把他們迎進了酒樓，又殷勤的倒茶送上點心，還有飯菜，這才退出去。
「您二位請慢用，我們掌柜的去隔壁看看了，馬上就回來。」
「嗯，你忙去吧，我們不急。」
見到葉林他們，夥計可是就讓人去隔壁粉店找掌柜的了，當然葉林何禾他們也不算真的急事，所以等夥計出去后，一邊喝茶吃點點心慢慢等著了。
「怎麼樣？舒服點沒？」葉林給倒了杯熱茶讓他喝，大手還幫著順後背。
何禾吹了吹喝了一口，還好能入口，不是很燙，不過一口熱茶下去，人感覺是舒服了點，於是就搖搖頭：「還好，我沒事，可能一段時間不坐車了，顛得有點兒悶。」
「那回去我趕慢點。」
「嗯。」
兩人正說著話，柳掌柜就進來了，連忙起身招呼。等都見面打過招呼后，三人再次坐下來邊吃邊聊。
當知道何禾他們已經做出乾的米粉（粉絲），柳掌柜的興趣又被提了起來，哈哈笑著拍了拍葉林的肩膀直說道謝。
雖然葉何兩家想出來的吃食都是比較適合平民階層的，但是它新鮮，而且別看這些比較廉價的東西，一時賣的便宜可它積少成多啊，沒看鎮上其他的鋪子掌柜東家都對他恨得牙痒痒嗎？
每每想到這，柳掌柜都會暗暗笑得快合不攏嘴了。
所以這次一聽，二話不說讓人照著何禾的方法做了道菜出來，當場嘗過之後，就拍板這些他都要了，就是以後的也一樣。當然要是何禾他們想自己賣也可以，但要優先提供給他。
葉林何禾自然答應了，於是又簽了份合作的契約。
等事情談妥，大家都好心情的重新吃起來。
「對了，之前你們讓人找的東西，找到了。」吃到一半，柳掌柜忽然記起來。
聞言，何禾眼一亮，驚喜的問：「真的？」
柳掌柜擦了擦嘴，也笑著點頭：「是的，前兩天老柳讓人托消息給我，說是找到了，等會我就讓人把東西帶上來給你們。」
「啊，那真的太謝謝了，也不知道柳伯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還真的要當面謝謝他呢。」
「哈哈！」柳掌柜也哈哈一笑，摸著唇上的小鬍鬚道，「那老小子可是很可惜呢，一直說沒能趕上你們倆的親事，估計這次見到，就要你們好好請他喝一杯呢。」
葉林給大家都倒了杯茶，接過話來：「那是應該的，我還要多感謝他當初照顧小禾呢。當然，柳掌柜也是一樣，葉林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多謝您這些多照顧葉某家人了。」
「你這孩子……行，那我就厚著臉皮受你這一杯茶了。」柳掌柜見他執意，就喝了這杯茶，完后看著面前的小兩口笑意滿滿的說，「以後也別跟柳伯伯見外，有什麼事儘管開口。」
「謝謝您了。」何禾也笑著給他續了茶，「沒準以後還真的要多麻煩您照顧呢，希望到時別嫌我們煩。」
「哈哈哈，好好，求之不得。」
……
等告別柳掌柜出來，都已經午後了，葉林何禾牽著牛在街道上慢慢走著，之前一直不停的吃東西，感覺有些撐。
「那藕你說該種哪裡好呢？我們那裡的河水太小了。」
「要真是找不到，就如你說的那樣，挖個池塘吧。」
聞言，何禾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挖池塘像吃飯那麼容易的嗎？」
葉林也不惱，只是微微側著身隱隱把他護著，不讓他被其他人擠到，「沒事，先回去再慢慢想。」
「嗯，說的也是，到春天還有好幾個月呢。」何禾點點頭，「我們順便去買些東西回去吧，難得出來一趟。」
「嗯。」
正好轉過彎就是南街了，葉林就應了一聲，帶著何禾眼看就要過去。
「小禾？」
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驚喜的女聲，讓兩人都一愣，同時轉頭看去。
「是大姐啊，真巧。」何禾禮貌的打招呼，葉林就只是點點頭。
來人的確是何花兒，她也是偶然瞧見兩人的，衝動之下就叫住了人，這下也只能笑著回應：「是啊，沒想到會在這碰上你們，怎麼樣？吃過飯了嗎？大姐正要回去給你們姐夫做飯，一起去大姐那裡坐坐？」
「多謝大姐和姐夫，只是我們剛才已經吃過了，這會兒正要回去呢，大姐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帶去給大伯母他們嗎？」
沒想到被直接拒絕的何花兒笑臉僵了僵，好在很快又恢復過來，「這樣啊，那大姐就不強留你們了，正好，你姐夫的鋪子就在這附近不遠，要不去那裡坐坐？」
何禾葉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那裡看到了疑惑，葉林握著何禾的手開口朝何花兒道：「如此，就打擾了。」
人家一再邀請，他們總不好老是拒絕，再說這是大街上，這樣被她攔著站著說話也不好，還不如應了她，也好知道她到底要說什麼，不然這樣一次次的，他們也煩。
不過待他們知道了她的目的，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大姐，不是我不答應，而是這個我們已經跟柳掌柜的說好了，現在把方子給你們，這哪行？」
卻原來是何花兒的夫家也經營了家吃食鋪子，等知道鎮上那些新鮮的吃食都是由他們村、還是她親戚弄出來的，她就有了壓力，婆婆明裡暗裡的指示她朝何家人開口，她夫君雖然也什麼都沒說，但是她多少也能感受到。
而她自己也是，總是不自覺的心焦，所以許是這樣前幾年一直都沒有消息，婆婆對她就更沒什麼好臉色了……
「小禾弟弟……」
「大姐，這個我的確幫不了你，我們跟柳掌柜已經是簽了契約的，這時候反悔……」
何禾的話還沒說完，何花兒就急急的說：「我們可以多給你們銀子，那柳掌柜給你們多少我們多一倍給你們，只要……」
「不成。」她的話也被葉林打斷了，葉林冷聲道，「這不是銀子不銀子的問題，而是關於小禾的信譽問題，大姐的忙我們也想幫，只是這個事不行。」
「可……」何花兒想說這不都是銀子的事嗎？反正賣給誰不是賣？而且他們還是親戚不是嗎？不先緊著自家人反而是外人？
她還想說不然先回去跟家裡人商量一下再說，可又忽然想到以前，這個家人她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所以「可」了半天，也是語塞，她還又以為開出這樣的條件對方應該會答應才對，畢竟那些價格對於村裡的那些人來說，估計幾輩子都不可能賺到，見到的……
何花兒看著兩人，臉上的神色變換不定。
「大姐，如果你是為了方子來的，我們的確幫不上什麼忙，要是沒其他的事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
何禾神色也有些冷，說完率先站了起來，葉林自然也跟著，何花兒想出聲留住他們，卻一時想不出什麼方法來，只能愣愣的看著他們走出去。
等人走遠了，何花兒的夫君才從後面走出來，也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看了還坐著的何花兒一眼，就轉身朝鋪子前面去了，何花兒看著他的背影，心一點一點的涼下去。
又獃獃的坐了一會，才突然驚覺，她還要回去做飯，家裡可還有兒子等著她呢，想到家裡可愛的兒子，何花兒的心才又慢慢踏實起來。
不管怎麼樣，她還有兒子。
……
何禾葉林離開了何花兒那裡，徑自來到南街，等把需要的都買好了正準備往回走，何禾忽然問：「要去接下葉森他們嗎？」
「不用了。」葉林一邊讓他坐好一邊套好牛車，「虎子也是趕牛車來的，他們會自己回去。」
何禾點點頭，「那行，我們先回去，時辰還早，不用趕太快。」
「嗯，你要是累了就睡一會。」
「好，我累了會休息。」
兩人一個趕車，一個陪著，時不時聊上兩句，路上倒也不顯得沉悶了。
等回到了家，關於何花兒的事兩人都沒再提起過，反正何家老宅那邊的人對於何禾來說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所以自然就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特地說出來，免得讓他爹娘難做。
作者有話要說： ——冬天碼字真是件痛苦的事，手凍，連腦子都要凍僵了，而且我白天碼廢了也差不多這樣數量的章節……今天整個人都廢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