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個月，說起來好像挺長的，可要是一連忙碌的日子，那真的一點都不夠啊，簡直眨眼就到了。
何禾就覺得似乎昨天還在過年，可今天就有人跟他說再過兩天就是他成親的日子了，他還有些很不真實的感覺。不過看著家裡在慢慢被紅色堆滿，甚至還被他娘和小溪拉著試過了幾次喜服，家裡每天也慢慢的人變多起來，大家臉上也是笑容大大的，見到他都會笑著調侃幾句，還有的幾個阿麽奶奶也會叮囑他些什麼，可他都覺得就像在夢中一樣，一切都有些模糊，根本就沒能記住大家說了什麼。
本來他還想找葉林問問話，可是卻被告知這幾天他們是不可以見面的，然後就又被拉著試這個試那個，幾乎都沒時間走出家門。
這天傍晚，何禾才有了點時間在自己房間休息一下，或許是該試的東西都修改好了，該說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吧，又或許是明天就是正日子了，所以大家都暫時放過了他。
何禾在房間里坐坐走走，顯得有些焦慮，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焦慮什麼，可心裡就是一刻都沒能平靜下來。
他這難道是得了婚前恐懼症了嗎？可是他一直都對成親的事是坦然接受的啊，怎麼會？
正當他在自我疑問的時候，身後的窗戶忽然傳來三聲輕輕地敲響，何禾一怔，然後想到了什麼急忙走過去，伸手就要推開，不過卻被外面的聲音止住了。
「別開，就這樣聽我說，小禾。」
聽到熟悉的聲音，何禾果然停住手，還心虛的左右瞧了瞧有沒有人發現的，這才也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呵~」
外面的人似乎笑了聲，隔著窗戶何禾聽得不是很確定，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他耳朵慢慢紅起來時，心裡的那股莫名的焦慮也似乎在慢慢消失。
「小禾。」
「嗯？」
「有我在，今晚好好睡。」明天我就來接你了。
「……好。」我等你。
然後外面響起了輕微的聲響，之後就寧靜了下來，何禾先是定定站了一會，然後猛的推開了窗，可惜後面一個人影都沒有，就像之前的對話是他幻想一般，可是他知道之前那人的確是在的。
何禾唇角微微勾起一個淺笑，就著推開窗的姿勢站在那裡，好半天都沒動，要不是這時候房門被人推開，他或許仍繼續站著呢。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就穿著一件衣裳就站在那裡？這要是吹風吹著涼了明天可怎麼辦？」
進來的人正是昨天剛趕到的外婆，看見何禾就穿著件裡衣站在窗戶前，連忙出聲心疼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吹了多久了。
因為這兩天老是被要求去試衣服，所以何禾大多時候都是直接穿件裡衣的。
別看現在天氣是有點回暖，可是這都要天黑了，氣溫還是有些低的。
聽到她的話何禾忙關上窗走回來，「外婆，您來了。」
張外婆拉過他的手，見果然有些冰，於是就責備的說：「看吧，手這麼冰……要不是外婆進來你是不是就要這樣站著了？」
「沒有。」何禾忙道歉，扶著她到床邊坐下，「我只是看看一下，估計是正好有點風。外婆來是有什麼話要說嗎？」
「也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你。」張外婆說著仔細的打量了下，然後寬慰的自己點點頭，「我們家小禾是長大了，眼看就要成為別人家的了，你也別怪你娘，她心裡也不好過。這幾天你就累一點，她說什麼就聽著，等到了葉家，也要好好聽長輩的話，好好孝順他們。」
這些話這幾天幾乎都會聽過，可是何禾才覺得今天第一次聽進去一樣，看著外婆慈祥的樣子，心裡漲得滿滿的，用臉輕輕地蹭了下她的掌心，鄭重的保證：「外婆，放心吧，我知道的，大家都是為了我好。還有我只是從家裡搬到隔壁，還可以天天回來看爹娘的。」
說後面那句時他特地眨了眨眼，有點調皮的模樣，惹得外婆終於露出了笑容，「哈哈，你這孩子。」
張外婆開心的笑了會，這才站起來道：「好了，外婆就是進來看看，也別多想了，趕緊加件衣裳，等會出來吃飯了。」
「好的，我很快就來，外婆你走慢點。」
何禾把人送到門口這才返身回來，隨便找了身衣服出來換上，然後也出了房間。
相比於他房間里的安靜，這堂屋廚房可就熱鬧多了。大舅二舅全家都來了，孩子們跑來跑去，最是熱鬧，他爹陪著大舅二舅在堂屋說話，他娘和大小舅媽就都在廚房忙活著。
門框，窗欞上也都被他哥貼上了家裡人這些日子辛苦剪出來的紅紙雙喜字，屋檐下也掛上了紅燈籠，堂屋也早被紅色佔滿，大大的紅綢花帶被擺在八仙桌上，那是明早要掛上大門的，八仙桌上點著紅燭，上面也擺滿了很多東西，在紅燭映照下，一切都顯得紅彤彤的，很是喜慶。
何禾站在門口靜靜的望了一會，這才也加入到大家裡面，沒一會兒飯菜就擺滿了一桌，此時雖然已經完全天黑了，但是有高高的紅燭和燈籠，還是很光亮的，一大家人圍坐在一起，再次把堂屋塞得滿滿當當，可是大家都吃得很高興，笑聲不斷。
……
有了葉林的安慰，何禾今晚算是睡了個比較安穩的覺，不過其實也沒能睡多久，反正他剛覺得只睡了一會就又被舅媽他們給拉起來了。
又是一番梳洗，換上大紅的喜服，被按坐在矮桌前時，他還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眼皮直往下掉，讓在場的人看了直好笑，不過今天也沒上面人指責他。
張蓮站在他身後，手裡拿著梳子要給他梳頭，可是看著眼前乖乖坐的兒子，她心裡高興的同時，又是一陣陣惆悵，眼裡不知不覺又滿是淚光。
淚光里似乎可以看見他從小小的一小團慢慢長大，到如今身著大紅的喜服等待他的夫君來迎接，一幕幕一一在眼前閃過。
「妹子？」大舅媽輕輕地推了她一下，提醒道，「別誤了時辰。」
「娘？」
何禾也等了半天沒發現動靜，就忍不住想轉頭過來看，可他剛一動，頭頂就被一隻手柔柔的按住了，然後就感覺頭髮被輕輕地梳起來，耳邊也聽到個慈祥的嗓音，那是村裡一個有威望有福氣的麽麽，隨著他娘梳頭的動作似念似唱的吟起來——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又同心，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隨著最後一個音落，一大滴滾燙的淚水滴落到了他的后脖頸上，何禾身體猛的震了一下，因為沒有梳妝鏡，他是沒法看到身後的情形，可是他完全可以想象到。
沒顧上其他，何禾站起來轉身輕輕把身後的人給擁進懷裡，「娘，謝謝您。」
謝謝您這麼多年來的呵護。
何禾抱著他娘，也沒忍住想落淚，還好旁邊的人都紛紛安慰，勸解，否則沒準就是他們娘倆抱頭大哭了。
「妹子，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該高興才是，你看把孩子也要惹哭了，這麼吉利的日子就該笑啊。」
「對對，這樣流淚的那多不吉利。」
「呸呸呸！說的什麼話，大喜的日子就別在這時候添亂了。」
「啊，實在對不住……」
張蓮在大家的安慰下也忙擦掉了眼淚，露出了笑容，伸手拍拍兒子，「好了，多大的孩子了，放開娘吧，大家都看著呢。坐好了，還沒上好脂粉呢，別耽誤了時辰。」
本來還很窩心的何禾聽到後面，加上見到他二舅么捧著的那些罐子盒子，頓時頭上就劃下幾根黑線，不過今天是他的大日子，忍了，反正也就這麼一天。
「娘，就塗一點點好了，不然會很不舒服。」
「好，今天你就忍忍吧。」張蓮也知道他的喜好，所以很爽快的答應了。
看著他皺緊眉頭的神情，屋裡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又紛紛說了些吉利的話，房間里的氣氛又重新歡躍了起來。
何禾乖乖坐在位子上任她們折騰，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只希望能早點弄完，他好喘口氣。
……
天擦亮時，外面院子里就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之前還在房間里的人也都出去招呼客人了，這個時間來何家的也基本上是何家的親戚，不過里山村就這麼多戶人家，嚴格來說基本葉何兩家的親戚都是竄串的，所以也沒那麼嚴格。
外面很熱鬧，不過何禾的房間就顯得安靜許多，如果算人來講的話，其實就隔著堵牆，外面說話的聲音根本就沒擋住什麼。
小溪因為已經快要到臨盆了，所以就乾脆讓他在房間里陪著何禾，或者是反過來說？不過不管怎麼樣，有個人陪著何禾也能鬆口氣，偶爾說說話才不會讓他又胡思亂想起來。
「小溪，當初你跟我哥成親時是不是很緊張？」
聞言，小溪看過來，抿嘴笑了，雖然何禾看起來很平靜的，可是雙手不時緊緊交握還是出賣了他，「是的，當初我可是快緊張死了。」
笑了笑之後小溪很坦誠的回答：「你也知道當時我跟你哥是倉促下成親的……嗯，不過小禾你不用擔心，你和林子可是心意相通的，不用緊張，只要安心等林子過來就是了。」
「小溪你也別多想，我哥那也是真心對你的，你看現在這樣不是挺好？我可是一直都很喜歡你當我嫂么的。」
小溪抽了抽鼻子再次笑了，拉著何禾的手感激的說：「謝謝你，小禾，我也很高興能成為你的家人，所以……」
話沒說完，外面忽然響起一陣騷動，然後是一陣鞭炮聲。
「啊，時辰到了？新郎官來了！」外面響起了各種叫聲，幾乎和小溪的話重疊了。
葉林騎著那匹棗紅馬帶著村裡大部分的年輕小伙，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何家門口，可因為兩家實在太近，還特地繞了個彎，等會接了新人也還是要繞村子一圈才回葉家。
本來葉成的意思是要不要乾脆做頂轎子，但是被何禾否決了，牛車被他們加造成車棚，披上紅布也完全可以，只是何禾還是覺得騎馬最帥氣，反正他們現在也是有馬的，葉林是何禾說什麼他就贊成什麼，所以今天他才騎馬來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人本來就也長得很不錯，身材也是比較高大，如今換了身喜服，臉上也稍微妝扮了下，又騎在高頭大馬上，就顯得更加俊美了，直看得喜客中的人嘆息的嘆息，眼紅的眼紅。
大喜日子精神就是特別好，葉林平時穩重的臉上也滿是笑意，對著村民的祝福也是笑著連聲道謝，直到何家院門前，這才下了馬步行至何禾房門前，不過卻被何天為首帶著些年輕哥兒給攔住了去路，姑娘們就湊在不遠處望著。
何蕊帶著葉果叉腰站在兩伙人中間，努力板著小臉大聲的說：「林子哥，要想帶走我二哥就要先給紅包！」
「對，紅包！」葉果在她後面附和，卻引來周圍的人一陣鬨笑。
「小果子，你大哥就是來接你小禾哥回去給你當嫂么的，怎麼也來攔路啊？」有人出聲逗兩人，「這樣就變成你家的了。」
葉果聽了歪歪頭覺得那人說得不錯，於是看看何蕊看看他大哥，有些猶豫不決，但明顯很是意動。何蕊自然也聽到那人的話，臉上有些慌亂，有些著急，忙拉住葉果，氣呼呼的說，「要是今天不拿到紅包以後就不和你玩了。」
葉果咬著嘴唇更加為難了。
「好了，今天我就聽你們兩的，來，這是你們的紅包，一人一個。」葉林看不得弟弟為難的樣子，於是忙從懷裡掏了把紅包出來遞給兩小的，「拿去分給表哥表姐們。」
紅紙包的銅板，大家也不在乎裡面有多少，就是討個吉利。
何蕊葉果接過紅包歡呼一聲，忙跑向大舅二舅家的幾個表哥表姐那裡，就是村裡的幾個孩子也幸運的分到了。
『打發』了小的，直對上何天他們，葉林還有身後的人都靜靜對立了會。
「林子，我們也不打算為難你，只是這要開這門接我弟走，怎麼說也要意思意思對不對？」何天笑呵呵的開口。
何天的話一落，站在葉林身後的葉森連忙地上一疊紅包，何天笑呵呵的也收了，不過仍沒讓開。
「我們都知道林子你嗓子不錯，要不今天也唱個給大夥聽聽？」
「……」葉林眼神閃了一下，笑著問，「你們確定？」
「確……」
何天幾人話只說出了一個字，就被身後打開門的人給打斷了，何禾一身紅衣站他們身後，大聲的說，話裡帶著些許僵硬。
「唱什麼唱，他哪會唱什麼歌。」
「……」
滿院子的人都張大嘴看著他，一時都沒說話，何禾皺皺眉還有些狀況外，小溪跟在他身後很是無奈的小聲提醒他，「你怎麼就自己開門出來了？」
「……」何禾聽了也愣了下，之前等得就有點不耐煩，後來又聽到他哥的話，心裡一急就衝出來了，這似乎不怎麼合乎常理啊……
何禾這會兒真是進退兩難了，還好葉林上來給了他解圍。
「小禾，我來接你了。」
葉林直接走到他面前，沉聲說到。
作者有話要說： ——啊，終於寫到這了o(n_n)o，本來想一次寫完的，但是最後還是沒撐住，拜堂只能到下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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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我新開了個文案，也是種田系列的，感興趣的小天使可以點我專欄進去看看收藏，謝謝啦╭(╯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