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結局
玄天一臉錯愕,伸手在她腦門上叩了一下,「你這腦袋瓜里裝的是什麼?這麼久了,就不能學聰明一點嗎?」
「啊,那,那你到底是什麼人?」不是說傳送陣已經關閉了嗎?為什麼他卻可以在兩個大陸間穿棱。葉山山摸著頭,忽然眼睛一亮。
「你,你在有天秘境里找到的殘片,是不是就是來往兩個大陸的上古傳送陣。」上古傳送陣因為蘊含著上界仙人的氣息,根本不是下界的修士可以毀掉的,所以他們哪怕被分成幾塊,仍然不能被毀掉,最終被玄天收集到一起。
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心中大喜的葉山山,眨著眼睛看著玄天,目光清澈透明的就象早晨掛在玫瑰花瓣上的露水,微微嘟起的嘴,就象玫瑰花最嬌艷的花苞。
玄天甩甩頭,「為什麼非要回去呢,冥月大陸不好嗎?這裡有你們煉丹師渴望的無數的天材地寶,這裡的靈氣也很充裕,你完全可以在這裡修鍊。」
葉山山對著手指,「若是修鍊,這裡比鳳天大陸更好,可是,我要把父親的骨灰安葬到母親的墳墓旁。我還有一個夥伴,他叫龍雨上,我答應了幫他一個忙,可是還沒有做到。還有易左之,他把我弄丟了,他的師兄和師姐,或者師門也許會找他的麻煩。」
「用不了幾百年,他們就會把你忘的乾乾淨淨,如果有緣自然可以在上界團圓。至於你父親的骨灰,人都死了,還在乎這些?修道之人,心中豈可掛滿俗務。」
「可是……」葉山山發現,她似乎沒法反駁。
「這裡雖然很好,比鳳天大陸還要好,可是,我想回去。」沒什麼理由鳳天大陸有她熟悉的朋友,有她出生的地方,她未完成的承諾,就算什麼都沒有,她想回去就是最好的理由。
「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玄天意外的好說話,這讓葉山山完全沒有想到。
「什麼事?如果太難我不一定能做到。」如果玄天都做不到,葉山山不覺得自己就能做到。
「找到冥月皇宮被盜走的秘寶。」
玄天看葉山山的眼睛越瞪越圓,不由好笑道:「怎麼,這麼快就打聽到了。」
「你到底是誰?」葉山山反而更好奇他的身份。
「你不用管我是誰,只需要立下誓言,我送你回鳳天大陸,你就幫我拿回冥月大陸的秘寶。」
「你是她的兒子,是冥月的王子。」葉山山眼睛一亮,看到玄天的眸色一暗,趕緊閉上了嘴。
「不過,我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又在什麼地方,最關鍵的是,憑我現在的實力,肯定不可能斗得過她。」葉山山趕緊轉移話題,心想,你自己去鳳天大陸這麼多次,不也什麼都沒找到嗎?
「她現在是車櫻離,如果車櫻離閉了關,那她就是舞綵衣。」
葉山山抽了抽嘴角,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不管是車櫻離還是舞綵衣,都不象是能打傷冥月的王,然後從這裡逃走的厲害人物。
見她不說話,還用看傻子的眼光看著自己,玄天抬頭看看月亮,再低頭看她,「我以為,你看到洛飛嫣閉關的地方,應該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洛飛嫣是車櫻離的師傅,閉關之處被視為禁地,結果被葉山山闖入,只看到了一地飛灰,早已魂消魄散。
「她臨走時雖然擊傷了我父親,但冥月的王有靈物護體,被反彈后她也傷的不輕。逃回鳳天大陸,她為了壓制傷勢,不得不將自己的修為控制到元嬰。可是就算這樣,*也承受不了,所以她選擇了奪舍。一旦肉身快要突破元嬰,她便假借閉關,奪自己徒弟的肉身為已用。」
葉山山聽了,不由打了一個寒戰,如此循環往複,她這麼多年,天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難怪天元宗的人說玄女峰挑關門弟子最為挑剔,長相身材天賦道心都要是上上之選。敢情這不是挑徒弟,是替自己挑奪舍的對象啊。
「天元宗的人,居然一直沒有發現。」葉山山按住突突亂跳的心口,不敢想像這當中有多少無辜的冤魂。
「她並不是一直藏身天元宗,從洛飛嫣那個時候,才入天元宗,到現在自然沒人發現。」玄天背著手,低頭去看葉山山蹙眉的模樣,忽然一笑。
「你笑什麼?」葉山山茫然的抬頭。
就看腳邊一隻雪白的小兔子一蹦一蹦的,想往玄天的身上跳。玄天手掌一翻,小兔子已經被他托入掌心。
一雙又黑又圓的大眼睛,加上粉紅的鼻頭,蹲坐在玄天的手掌上,看著葉山山。葉山山歪頭,它也歪頭,葉山山笑,它竟然也咧開了嘴笑。
「讓它送你出去,三天後,我會去找你,送你離開。」玄天手一松,小兔子跳到了葉山山的手上。
「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秘寶到底長什麼樣子。你現在修為這麼高,明明比我更容易拿到。」
「她是上界遺族,對於冥月大陸的人來說,她是天生的剋星。」玄天沒有看她,反而看著天邊永遠都掛著的一輪黃色的月亮。
難道就不克我?葉山山很想問。
「你來冥月大陸,不就是想拿這個嗎?」玄天甩出一個玉簡,直接飛到了葉山山的手中。
這是……葉山山把玉簡放到額頭,用神識一掃,是劍訣。她還沒反應過來,意識之中那柄金色小劍發出歡暢的嗡鳴聲。
難怪它把自己推入了傳送陣,原來,是為了劍訣而來,不用想也知道這定是與它相配的劍訣。可是奇怪,母親從秘境裡帶出來的劍訣給了師門,最後傳給影峰,難道和這柄金色小劍並不相配?
有了劍訣,她開始考慮要將一直溫養的劍胚打造成真正的靈劍。
「我答應你去對付車櫻離,替你奪回秘寶,可你也要再幫我一個忙。」
「這些材料準備齊全,我自會替你煉劍。」玄天又甩了一個玉簡過來,葉山山打開一掃,上頭記載的全是各種材料。
「好。」不管他是不是善廣尊者,只要他答應下來,葉山山相信以此人的修為,必是說到做到。
拿著玄天替自己煉製的萬脈靈劍的劍身,體內的金色劍靈的劍胚歡呼一聲沖入其中,發出喜悅的叮咚之聲。
萬脈靈劍共有九重天,一重是單劍,二重是雙劍,三重是四劍,四重就是十六劍,練到最後一重,萬劍齊發,遮天蔽日滿目流光劍影,同級之人,無一合之力。
葉山山通過皇宮內的傳送陣回到鳳天大陸,看到自己腳下的陣法,這才發現,正是自己從有天秘境里尋到的陣法殘片。
正準備拿出飛行法寶去找最近的市集,就發現附近有許多的修鍊者出沒。
她掏出靈石瞄準修為不高的散修一打聽,才知道此處竟然有寶物現世。這些人趕到此處,都是為了寶物而來。
既然趕上了,那就看看吧,葉山山是這麼想的。
葉山山拿出地圖,輕「咦」一聲,這裡似乎離龍馬寺不遠,也不知道龍雨上如何了,雖然有他跟在自己身邊時,覺得十分嫌棄,但許久未見,又希望他能一切平安。罷了,等法寶出世便去尋一尋龍雨上吧,可別被一群禿驢給修理了。
看這些人在山野漫無目的尋找,她乾脆找了個地方設下禁制自行修鍊,如果外頭有什麼動靜,她再跟著湊湊熱鬧。
她沉浸在劍訣中,一晃二個月過去。
聽到外頭的動靜,她散開禁制,才知最深處的山谷里,傳出龍吟。
傳說中,只有神級法寶才現世才會出現的虎嘯龍吟,整個鳳天大陸沸騰了,之前還不屑一顧的老祖級人物,紛紛從閉關處走出來。若是天下還有什麼能看入他們眼中的,自然是這等神級的法寶。
葉山山知道他們這些低級修鍊者全都淪為了陪襯,可是守到此時,大家哪裡願意在最後關頭離去。哪怕得不到,看一眼也是好的。更何況,要是萬一有哪個運氣呢,這世上的事,誰知道呢。
不過幾日,她就看到了天元宗弟子的身影。
不知易左之怎麼樣了,有沒有安全離開秘境,葉山山想上前相認,又想到自己煉丹師的身份,默默易了容,佩戴一塊遮掩身份的法寶,就是天元宗的掌門親至,也不可能發現她就是葉山山。
既然不想回天元宗,就乾脆不要再相認吧。
鳳天大陸數得著的門派,有一個算一個,幾乎全都聚集到了此處。每日龍吟不斷,可山谷雲霧繚繞,就是元嬰期的修士都無法突破其中。看樣子,只能等寶物自己現世,現在還急不得。
大家有的是時間,大型門派已經搶佔有利的地形,安營紮寨。小門小派只好往後挪,散修就只能遠遠看著了,離得近一點,都會被各個門派的人攔下。
每日小衝突不斷,新仇的舊恨的,於是大門派又立下規矩,為了不耽誤寶物現世,尋仇了斷的,可以挑戰,去挑戰台一決勝負生死匆論。若是私下尋事,引發恐慌或是亂子,殺無赦。
葉山山這張易過容的臉,相貌平平,誰也不認識,自然沒人找她的麻煩。
她日日守在挑戰台上,觀看別人的實戰,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跳上挑戰台,她不由抿嘴一笑。
易左之還是蓄著他標誌性的大鬍子,若說以前好鬥的易左之是個武瘋子,見誰都想打一架,渾身上下都瀰漫著使不完的力氣。現在的易左之,就象一口內斂的深井,水面無波無瀾,卻能在人毫無防備之下,一口將你吞下。
他的修為又精進了,葉山山能感覺的出來,他的修為不僅精進了,氣質也有了極大的變化。
看他將台上的人虐的死去活來,葉山山悶笑不已。
贏了,而且贏的毫無懸念,若是以前的易左之,必會得意的拱手,可是現在,就象沒有看到台下的觀眾一般,跳下挑戰台,越過他們而去。
「易左之這是怎麼了?」有觀戰者十分熟悉易左之,馬上發現了不對勁。
「你不知道,去年他們從秘境出來,他負責保護的一個煉丹師不見了,他被師門處罰,從那以後整個人就變了。」
什麼處罰能讓人變成這樣,葉山山不信,說話的人也不信,嗤之以鼻道:「我看他這模樣是把魂都丟了,什麼處罰能丟了魂,那個煉丹師,一定是個美人兒吧。」
周圍一陣鬨笑,忽然,易左之去而復返,一指嗤笑之人,「天元宗易左之討教一二。」
被討教之人立刻白了臉,他哪裡是易左之的對手,可是看他那張陰鬱的臉,幽深的快要溢出冰涼之意的眼神,被討教之人張了張嘴,幾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已經被人推上了挑戰台。
結果毫無意外,但易左之並沒痛下殺手,只指向他,「若是再讓我聽到……」
「在下知錯,一定不敢再背後胡亂議論。」
易左之再次飄然遠去,這一回,大家閉緊了嘴巴,沒人敢再多說一個字。
他這是……葉山山有一絲恍惚,心中好似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有一絲熱流湧出,讓充滿了感動。
但感動也僅僅是感動,葉山山越發覺得,她不露面的決定是對的。就讓易左之忘了她,當她死在秘境里了吧。
龍吟之聲突起,密集的好似下了一場流星雨,聲音越來越大,其中挾帶著雷霆之意,天空出現九道金色天雷,轟然而下。
不少低階的修士被龍吟聲入耳,意志海立刻受到重創,輕者抱頭痛呼,重者倒地口吐白沫。只有葉山山站在一堆人當中,一絲反應都沒有。當她看到數十道神識呼嘯而來,暗叫不好,立刻倒地抽搐。
葉山山假意昏迷,實則聽著龍吟之聲,從心底綻開一抹微笑。
龍吟就是龍語,只是鳳天大陸無人聽得懂龍語,而葉山山卻聽到龍雨上的嚎叫,「痛死爺爺我了,爺爺蛻個皮也來這麼多人圍觀,看個屁。來幾個小美人兒讓爺爺看看,啊啊啊……」
葉山山聽著他的大喊大叫,幾乎要笑破了肚皮。
「爺爺要出山了,你們這些修士,給老子滾開。」
又是一陣密集的龍吟,這一回,連元嬰修士都快要抗不住了。
葉山山暗叫不好,急忙在意識海里找到之間隔絕的溝通。
「龍雨上,是我,你千萬不要出來,外頭有許多修為極高的修士,你還想像以前被關到秘境里,還要被大卸八塊嗎?」
「山山,你怎麼現在才找我。」龍雨上迴音,因為他們的契約關係,可以直接用意識溝通,而不用擔心被人聽到。只是龍雨上蟄伏期間,意識斷開,葉山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離開鳳天大陸的關係,這會兒才尋到契機重新聯繫上。
「你聽我說,你看沒看到天元宗的人,其中有一個女修,對,就是最美的那個,不不,不是年輕小的,是年紀稍大一點的元嬰修士。胡說八道什麼,不是要你把她怎麼樣,而是……」
「居然讓我陷害美人兒,這事我做不出來。」龍雨上居然拒絕。
葉山山氣急,「美人兒,這是蛇蠍美人兒知不知道……」
乾脆將她的過往說出來,龍雨上聽了居然興奮道:「這樣的美人兒,豈不是正適合我。」
媽的,簡直是死性不改。葉山山氣急,「行,你趕緊娶了她,給你生個龍子,然後被她一巴掌拍死好了。」
龍雨上沉默半響,「算了,這種好事,我還是留給別人吧。」
所有的修士都看到了此生最壯觀的場景,一道絢麗的七彩光芒從山谷衝天而起,幾乎照亮了半個天邊。就連太陽也無法爭輝,退避到一旁。
而就在此時,山谷中一條迷你的小龍跳躍出來,四處橫衝直撞,最後一頭闖入天元宗的陣地,霞光一閃,沒入一位女修的體內。
眾人驚呼,這也太快了吧,都沒爭沒搶,寶物竟然自行認主。
而被寶物認主的自然是車櫻離,她一臉狂喜,心道果真是不虛此行。她幾乎用了幾千年的時間破解她無法活過元嬰期的問題,而現在有了神級的寶物,也許就是一個契機,恢復她全盛時期的最好的契機。
天元宗的長老護住弟子,立刻跳下飛行法寶離開。
其他宗派的人,或是咬牙或是猶豫,不知自己該追還是不該追。
幾個隱居的老祖級人物,沒有門派所累,已然悄然綴上,準備伺機奪寶。
不少散修,自持有著不錯的法寶護身,或是運氣不錯的,都悄悄跟上,心想,就算搶不到神級法寶,趁他們開打,撿個漏還是可以的吧。
葉山山等到人散的差不多了,輕聲召喚之下,一條如同霧狀的身影才飄飄然落到葉山山身邊,附身在她的肩頭,不多時,一條金色小龍的印記烙到了葉山山的肩膀上,鮮艷的就象是活物一般。
「走吧。」葉山山不再理會這些人,隻身離去。
一路上,龍雨上喋喋不休的告訴她,自己在龍馬寺有多英勇,如何如何大戰八方,最後搶回自己的身軀。靈魂與肉身分離的太久,而他的肉身還被佛寶煉製過,再行融入,費了他極大的功夫。
而這段時間的沉睡,讓他們失去了聯繫,一直到他重新蘇醒。
「你就吹吧,龍馬寺的佛法正好克你的魔性,你還大戰八方呢,我看是磕頭痛哭流涕,引得出家人慈悲為懷,把身軀還給你了吧。不然你就是拿什麼東西和他們換了,什麼東西,龍血還是龍丹。」
「呸。」龍雨上的確是拿東西和龍馬寺交換取回了身軀,所以他不想理葉山山了,改而嫌棄上了她的易容。
「你易容也可以變成美人兒的,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怎麼吃得下飯。」
「閉嘴。」葉山山粗暴的打斷他。
龍雨上半響沒有說話,最後實在憋不住,小心翼翼道:「我們去哪兒?」
「去看看那位車櫻離老前輩的下場吧。」葉山山坐著飛行法寶,不緊不慢的往天元宗去。路上不斷有消息傳來,比如天元宗派了許多長老去接應,又比如,一個隱居的修士對悍然對天元宗出手,等等,不一而足。
車櫻離自然被保護的很好,她只自己知道的意識海里多了一條金光燦燦的小龍,別的一無所知。她一動念想察看一番,就有數道神識朝她籠罩過來。她知道這些都是族裡的長老,不乏一直閉關,因為寶物現世的消息才出關的老怪物。
這些人哪裡會管寶物認不認主,只要車櫻離沒有將寶物煉化,他們就能搶奪。就算將寶物煉化,他們一樣能殺人奪寶,抹去車櫻離留下的一切印記。
車櫻離蹙緊眉頭,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天元宗了。一旦回去,她就再無機會逃離。
這件寶物,她非要不可。
想到這裡,她低下頭,盡量收斂自己的氣息,減少存在感。
她已經時元嬰修士,一旦大圓滿觸動道心,便要晉階,而一旦晉階就是她的死期。她原以為,自己又只能奪舍。可現在出現了一絲契機,意識海里的金色小龍,充滿了遠古的氣息,極有可能永遠解決這個問題,她怎麼會不博。
「戚長老,有人布下七殺陣,攻過來了。」天元宗的弟子給飛行法寶上修為最高的長老稟告道。
「七殺陣,哼,那些邪修,也敢肖想神級寶物,作夢。」戚長老一甩袖子,看著自己的弟子,弟子會意立刻點頭,他會一步不離的盯著車櫻離,神識一直籠罩在她頭頂,絕不會手軟。
戚長老放心了,踏出飛行法寶,踩在雲端猶如謫仙臨世,神采非凡。
飛行法寶外,烏雲滾滾,並非天象而是七殺陣的由來。七殺陣由七位邪修共同組成,陣法每晉級一次,就要多數十萬的亡魂。
肉眼所見的烏雲,都是由亡魂所化,無比的恐怖陰森。普通人哪怕靠近一點,也會立刻身死,就是修士,如同道心不穩被這烏雲鑽入體內,極易形成心魔,最終化為邪魔入了邪道。
戚長老一見此陣,冷哼一聲,法寶一出,白光瀰漫,滾滾烏雲立刻消散了許多,顏色也變淡了。
「呵呵……」一聲極細小的聲音傳來,可是卻偏能放大到每個人的耳邊,聽的一清二楚。
「莫如是。」戚長老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終於顯露出緊張的神色。這人就算在邪修里,也是無人敢惹的存在。
早在數千年前不見蹤影,許多人都以為她渡劫未過,早已灰飛煙滅,沒有想到,竟然還活著。數千年不見,她神鬼莫測的手段,她的修為,看樣子又精進不少。這回,大概是打著主意用神級寶物煉製法寶,助她抗過天劫。
「戚長亭,沒想到你現在居然還是個人物。」莫如是陰測測的聲音彷彿圍著他打轉,戚長亭的神識卻無法鎖定她。
四周滾滾而來的已經不在是烏雲,而墨黑髮臭的腥雲,戚長亭知道自己恐怕難逃一劫,大喝一聲,「走。」
硬生生將坐滿了天元宗弟子的飛行法寶推出腥雲所在的範圍,莫如是輕呵一聲,手指一勾,就見車櫻離破船而出,自動飛了回來。
莫如是心裡輕咦,知道自己的手段就算將人帶出來,也不會這般輕鬆,顯然此人極是配合。
戚長亭卻不知道這中間關節,只道莫如是現在的修為已經精進至此,他臉色一片青灰,充滿了絕望。
綴天元宗身後的人很多,但不管散修邪修還是大門派,看到七殺陣也許還無所謂,但聽到莫如是的聲音,俱都一震,心裡再升不起來與之對抗的念頭。
車櫻離飛快的用傳音秘術與莫如是交流,他們飛快的達成共識,莫如是很寬慰的笑了,這麼識趣的後輩,越來越少了,不錯,當真是不錯。
就在此時,變像突生,車櫻離意識海里乖順的小龍忽然暴躁起來,目露金光,龍身狂泄出大量的真元。
車櫻離大驚,若是別的修士,肯定甘之如飴,但是她不行,她已經是元嬰期的修為,絕不能再進一步。
可是意識海里的小龍哪裡會那麼容易被她擺脫,真元外泄直接導入她的元嬰之中。只見車櫻離的元嬰見風就長,立刻變大了一圈。
車櫻離瘋狂的想要壓下這一切,但是遲了。
她的修為立刻就要突破,天上雷雲滾滾,其他人都不以為意,只道她好運,有莫如是在此,區區突破元嬰的雷劫,肯定幫她給擋下來。
就連莫如是也是這麼以為的,她雖然很奇怪車櫻離會在這個時候忽然晉階,但也沒有多想,因為有些時候晉階是自己無法控制的。
車櫻離絕望了,她知道自己無法晉階,而天上降下的雷劫絕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承受的,這是冥月大陸皇族的詛咒,名為寂滅。
戚長老命令天元宗的飛行法寶即刻駛離,上頭載的都是天元宗未來的中堅力量,絕不可有失。
他面色凝重,看著莫如是手裡的車櫻離,看她臉上瘋狂的掙扎之意,只當她是想掙脫莫如是的掌控,心裡最後一點對她的懷疑也打消了。
陰錯陽差之下,誰也沒想到躲避,天空的雷劫聚集,一些自忖實力不濟的修士跑的飛快。只有實力超過元嬰的修士,只當雷劫傷不了他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一道一道的天雷,最終變成一片漆黑。有人這才覺得不對,哪有雷劫是黑色的,這不合常理。這個時候想躲開,卻發現自己根本走不出這片雷區。
一道一道的寂滅之雷轟然落下,何謂寂滅,寂滅降臨,一切化為寂寞的虛無,消滅的乾乾淨淨。
葉山山正坐在修鍊者聚集的茶館里,聽著上頭的人講的唾沫直飛。
「只見一片黑色的雷雲將整片區域罩的密密實實,滾滾雷聲敲擊在人心上,好多不在這片區域的人,無非是離得近了一點,都吐出心口精血。那身在其中之人,可以想見,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然後呢,然後呢。」
眾人都在追問。
「雷劫過後……」說話的人語氣不再輕佻,反而變得無比沉重,「什麼都沒有,一片焦土。」
「那,那些人呢。」有人驚叫起來,雷劫之中,共有二十七位老祖級的人物。
包括千年未出的老怪物莫如是,竟然全都變成了一片焦土,連魂魄都沒有逃出來嗎?
「沒有人,什麼都沒有。」說話的人雙手一攤,眼光里露出深深的恐懼。哪怕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哪怕他已經活著回來了,心頭的恐懼仍揮之不去,想必在他的一生當中,這種恐懼會一直跟著他,成為他心頭無法揮去的心魔。
聽眾皆盡沉默,二十幾位老祖級的修士隕落,幾乎可以改變鳳天大陸的局勢。其中最明智的就數天元宗的戚長老,雖然隕落,但他下令讓天元宗的飛行法寶駛離,是他作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葉山山就坐在角落裡,任誰也想不到,始作俑者竟然就在他們當中,還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托著腮正和龍雨上用意識交流,而從外人的眼光來看,就是個有些木呆的普通修士。
「你一招真厲害,不過人都死了,你還去天元宗幹什麼?」
「我答應了玄天要把車櫻離偷冥月皇室的重寶拿回來。」
龍雨上半天沒有吭聲,最後才長長的「哦」了一句。
葉山山有些奇怪道:「你以前是不是認識玄天。」
「誰說的,我才不認識他這個老狐狸,呃……」
聽到葉山山的笑聲,龍雨上知道自己露了餡,惱羞成怒道:「笑什麼笑,離那個老狐狸遠一點,小心被他一個手指頭彈死。」
「你跟他能有什麼仇,我以為你只是跟有天大帝有仇而已。」葉山山其實早就發現了,龍雨上和自己聊的好好的,遇上玄天的時候,他立刻閉了嘴。按理說,他們在意識里交流,是不用怕任何人聽到的,可他就是不肯開口。
而且事後,龍雨上也絕對不會主動提起玄天一個字。這對於一個話嘮,看到一個長的漂亮些的普通人也要評頭論足一番的話嘮來說,實在是有些反常。
「難道,他就是有天大帝。」忽然靈光一閃,葉山山瞪大了眼睛,龍雨上到底是上界神龍,偶爾在下界遇到一個不敵還能理解,一個二個的冒出來,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哼哼。」龍雨上沒有回答,但他哼唧兩聲,其實就算是最好的回答了。
「我還以為他是善廣尊者。」想到煉器的能力,葉山山有些糊塗了。
「善廣尊者,呸,一個欺世盜名的賊而已。」龍雨上不知想到了什麼,呸呸吐了幾口,讓葉山山大奇,一定要讓她說出個理由來。
「原來,善廣尊者假意和有天大帝結交,騙有天大帝為他煉器,並拿這些當成自己煉的,從而闖出了名頭。」葉山山聽了龍雨上的話,不由腦補出一出,年輕時的玄天,為了尋找母親和找回冥月大陸被盜的重寶進入鳳天大陸,從而結識善廣尊者,一片真心卻是一場騙局的大戲來。
兩個人說說笑笑,一路上倒也不寂寞,進入天元宗卻有些難度。
葉山山想了想,捏碎一張傳音符,幾乎是瞬間,就看到飛撲而來的易左之。
他東張西望,一臉期待又一臉緊張,卻壓根沒有看葉山山一眼,顯然,他不認為召喚自己的會是眼前這個人。
「請問,你是易左之嗎?」
「你是誰,你怎麼會有葉山山的東西,她在什麼地方,還活著,是,東西還在,她一定活著是不是?」易左之抓住葉山山的手,語速快的像飛一樣。
葉山山甩手站得遠一些了,歪頭看他道:「我是葉山山的師妹,她被傳送陣送入時空亂流,幸好捏碎了師父給她的法寶,及時獲救。但是她受創嚴重,修為下降的厲害,師父不許她出門。可能近百年內,她都沒法再出門了。」
易左之用手按著胸口,按下心潮的悸動。她活著,她真的還活著,易左之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動聽的話了。
「師姐讓我給你傳個話,順便讓我幫她取一些留在天元宗的東西。」
易左之不疑有他,直接帶她到了葉山山所住的地方。而周于飛見了她也十分熱情,言語中卻試探她的煉丹能力如何。
葉山山倒也釋然,人嘛,來來去去,還是自己最重要,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看開些吧。
「我,我可沒有師姐的天賦,不然也不會讓我出來打雜了。」葉山山裝出一副對什麼都好奇的模樣,指著遠處的山□□:「唉呀,那裡就是師姐常提到的地方吧,她說坐在樹梢上可以看到整片山谷最美的景色。」
「你喜歡便多住幾日吧。」周于飛是個人精,自然是馬上應道。
「多謝多謝,我難得出來一趟,正想到處看看,能在天元宗里住上幾天,真是難得。」葉山山趕緊道謝。
期間易左之多有打探,似乎想上師門去親眼看看葉山山。
「我們的師門所在之地,師父是不讓說的。你不用白費功夫了,就是師姐在,她也不敢說的。」壓根就是沒有的地方,當然誰也不敢說。
易左之失望而去,到了入夜時分,葉山山拿出一件斗蓬穿上,直接上了玄女峰。
短短時間內,車櫻離的東西應該還在。
這件斗蓬,能隱去他的身形,就連神識也探查不到。她順利走到玄女峰的峰頂,看到了車櫻離的房間,不用推門而入,因為房門洞開,裡頭燈火通明。
幾個親傳弟子坐在房內,都在爭吵著怎麼分師父留下的遺產比較公平。
「吵什麼吵,師父從頭到尾只認定了我是她的真傳弟子,理當由我繼承她的衣缽。」舞綵衣一如昨日般張狂。
「哼,我看你是被師父慣壞了,沒有尊卑大小。」一人上前,「啪」給了舞綵衣一個巴掌,舞綵衣這才憶起,自己的張狂和囂張全是因為有師父在後頭撐腰,師父沒了,人人都可以欺負她,因為她的實力最弱。
葉山山懶得看戲,只在房間里四處察看,最後把目光鎖定到一張畫上。這張畫乍看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可是葉山山卻看的出來,畫上所畫的內容,是冥月大陸特有的植物。
一般人只會當這是畫畫之人隨手描繪,或是他沒有見過的植物,只有去過冥月大陸的人才知道,畫上所畫直指冥月大陸。
難怪玄天說她只要看到,必會認得,原來這件皇室重寶,表現在外的形態和冥月大陸有關。
只需等他們離開,自己取了畫就走便是。
葉山山乾脆坐在畫前等候,卻發現他們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竟然打算今天晚上就要分出個結果。
好吧,斗蓬是有時效的,你們耗,但是我耗不起。
葉山山趁他們的目光沒有注意到畫上,一把取下畫卷就想塞入懷中。
「什麼人?」叱罵之下,葉山山取畫的行為還是被他們看到。
叱罵之人修為猶在葉山山之上,說話間,手已經伸了過來,一把抓住畫卷,卻慘叫一聲,畫捲髮出絲絲黑色的光芒,直接燙傷了她的手。
葉山山趁此機會,將畫卷往斗蓬里一塞,在斗蓬的時效未過之時,快速溜出天元宗的山門。
偷畫一事鬧提沸沸揚揚,而當天進天元宗,卻在半夜獨自溜走的葉山山嫌疑最大。
易左之不肯相信,「葉山山的師妹,怎麼可能會來偷畫,她一定是有急事,這才來不及通知我們下的山。」
「這裡頭應該有些誤會,這副畫車長老掛了多少年了,沒人知道是件法寶,葉山山的師妹又怎麼會知道。再說葉山山的師門什麼靈藥煉不出來,真想要這副畫,拿丹藥來,難道你們還不換不成。」周于飛的話,倒是讓許多質疑的聲音消停了下來,還真是這樣,拿出元嬰期修士心動的靈藥,這副畫就算是件空間法寶,也能換了。
車櫻離不過是個元嬰修士,大半法寶靈石都隨身攜帶,一併消失在雷劫之下。留下的東西幾個弟子吵吵嚷嚷還沒分出個所以然,這副畫最多也不過就是件空間法寶了。
「那也應該找到她問個究竟。」玄女峰的人,還是不依不饒。
「我去。」易左之聽他們吵來吵去,只覺得頭痛,「我讓她發下毒咒,然後跟葉山山的師門徹底鬧掰,你們高興了吧。」
「不可。」葯峰的長老狠狠瞪了玄女峰的幾位弟子一眼,不悅道:「一件空間法寶而已,再說你們這麼多人,讓人從眼皮子底下把畫偷走,還好意思到處吵嚷,玄女峰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左之不用去了,你若出門遊歷,尋訪一下葉山山的師門,若是能找到,好生求見,一定要維護好關係。」葯峰的長老給這件事情定下了結果。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吩咐易左之,葉山山傷重都不忘派人來通知易左之,可見兩人之間關係非比尋常。若是能促成這一對,有個煉丹師為天元宗所用,該是多好的事。至於空間法寶,那算是個什麼東西。
易左之不想呆在師門,很快下山去外頭遊歷。
他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天虹門,打聽到了葉山山母親的墓地,摘了一大捧的鮮花去掃墓。因為葉山山說她一直覺得母親還活著,所以從來不帶元寶蠟燭去見母親,而是每回都捧一大束鮮花,讓母親聞聞鮮花的香氣。
易左之看到墓碑時,整個人僵住了,墓碑一看就是新制的,用上好的白玉製成。上頭用手指直接寫下兩個人的名字,這是一座合墓。而上頭的字跡,他知道,那是葉山山所寫。
而墓碑前,一大束正在綻放的鮮花,散發出陣陣花香。
易左之放下花,四下張望,卻什麼都沒有。
原來,真的是你。
易左之明白了,沒有什麼葉山山的師妹,根本就是易容之後的葉山山。
會易容再去天元宗,是不想再呆在天元宗煉丹吧。那麼那副畫,會不會從一開始她就是為了那副畫而來的,易左之已經無從得知了。
他只知道,自己滿心苦澀,心頭一片灰暗。
「你傷了別人的心知不知道。」龍雨在意識里教訓她。
「不然呢,反正不可能,就乾脆不要挑明吧。」葉山山沒有半點傷害別人的自覺,她取了法寶正在等待玄天。
不過有件事,她很想知道,為什麼法寶上會發出黑色的光芒,看樣子傷的那人極深,但自己卻沒有問題。
玄天如約而至,聽后淡然一笑,「因為你也是上界遺族,這件法寶不會攻擊上界之人,包括你們遺族。」
「上界遺族,我?」葉山山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是這樣的身份。
玄天點頭,「當初上界三支遺族共同看守著大羅金仙的洞府,結果洞府還是被盜,大羅金仙一怒之下,將這三支遺族發配到下界。你應該就是其中一支,只是時間太久太久,你和車櫻離的那兩支,都已經沒落。你若能飛升,想必還能在上界尋到你的族人。」
「你是有天大帝。」葉山山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玄天點頭,「那條小蛇終於跟你說實話了。」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龍雨上的存在。
聽到對方說他小蛇,龍雨上藏身在葉山山的肩膀上,只敢腹誹卻不敢吐露一句。
「五百年內飛升仙界的話,也許,你會發現自己意識里那顆血滴的作用。」
「啊……」自己的秘密一個又一個的被對方識破,葉山山有一種在對方眼裡衣不蔽體的驚慌感。
「五百年內飛升仙界,那麼,我會在仙界等你。」玄天看著她,微微一笑。
「這,這算什麼,是約定嗎?」葉山山不敢深想,只能硬著頭皮問道。
「是約定。」玄天伸出手,在葉山山的頭頂輕拍,隨後,就見空間撕裂,他消失其中。
五百年後,某座山峰的山頂上,一層層的七彩雷劫幾乎要將整座山峰籠罩住。一條金色巨龍翻騰其中,將天上的雷劫吞入腹中。
雷劫落下之前,金色巨龍化為一道亮光落在了雷劫之下女修的肩膀上,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過後,天地間一聲清鳴,天地法則開始扭曲,極遠極遠的修士都有感應。
「有人飛升成功了。」
「還是個女修。」
天元宗某處閉關的洞府里,易左之睜開眼,「比我快,好,咱們上界再見。」
葉山山站在仙界之門的門口,遲遲沒有挪動腳步。只見眼前一花,一人身穿黑色鑲著金邊的長袍,出現在她的面前。
龍雨上則是一聲龍吟,飛身撲往龍穴。
「我來了。」葉山山把手放到他的手裡。
玄天輕輕握住,「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