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凰蠱
進了都城，威武鏢局已經有人提前打點好一切，幽靜的小院，周到的服務，都讓人卸下一路的疲勞，感到身心愉悅。
期間另外兩個護衛曾聯袂而來，想與葉山山論道，卻被葉山山拒絕了。簡單說，她看不上這兩個鍊氣初期的修士，不是因為修為，而是因為心性。
當初對敵時，他們的猶豫和為自己留下退路的心思，都讓葉山山不喜。
更簡單一點說，她在前頭拚命，他們卻在後頭拖後腿，真是討厭。懷著這樣的心情，葉山山將他們拒之門外。
「兩位前輩，今天晚上鏢局設下宴會，在宴會上交接貨物，還請兩位一定到場。」黃山的小師妹謝芷汀，俏生生走過來，沖他們施禮。
「好，請轉告黃首領，我們一定會到。」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甚至是帶著怒氣離開的。
謝芷汀又敲了葉山山的門，將同樣的話，又告之一遍。
「我知道了，必到。」
看著謝芷汀的背影，葉山山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極強烈的敵意。她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個小姑娘嗎？
聳聳肩，也許吧，反正她也不在乎。
到了晚宴葉山山才知道，威武鏢局交貨的是一隻儲物腰帶，而並不是外頭長長的馬車上所馱的貨物。
「馬車上的貨物是我們鏢局自己採購的，運到這裡賣掉，再採購一批普絲國的特產帶回去。除了運鏢的鏢銀，順道做點生意掙點小錢，補貼給途中受傷或是戰死的兄弟。」
黃山見葉山山不解，解釋道。
葉山山點頭，「原來如此，倒是我孤陋寡聞了。」她不常在俗世行走，許多事都是第一回知道。
「我沒想到，世俗界的人也能使用儲物腰帶。」葉山山感慨，按理說，凡人沒有神識和真元，是沒有辦法使用法寶的。
「咱們黃家的先祖曾經也是山門裡的弟子，後來結丹無望這才回來建立了家族。這條儲物腰帶就是先祖留下的，先祖雖然修鍊的資質有限，奇思妙想卻有不少，他做了一件凡人也能催動法寶的寶物，只有我們黃家人能夠驅動。」提起先祖，黃山十分得意。
不遠處的謝芷汀看到他們坐在一處說話，眼裡的火苗撲騰撲騰燒了起來。葉山山朝謝芷汀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好像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人家了。
想當初，飛虹門裡其他的師姐師妹，誰若是敢多看影峰一眼，她輕則停了人家師門的丹藥供及，重則親自出手教訓一通。現在想一想，當時的她真的是相當惹人討厭啊。
一直到宴會結束，葉山山都沒有再說什麼。她和另外兩個護衛，都如願收到了報酬，葉山山笑了笑，看著資產一點一點增加的感覺，相當不錯。
就在葉山山準備離去，黃山起身相送，他嘴唇動了動正要說話，卻聽到下頭此起彼伏的慘叫。宴會上威武鏢局的鏢師們，一個接一個的口吐鮮血倒下，四腳抽搐，掙扎著吐出幾個字，「酒中有毒。」
「姓龍的，你想幹什麼。」黃首領「唰」一下拔出掛在腰間的長刀，沒想到他們的主顧竟然會對他們下手。
「抱歉了黃兄弟，要怪就怪你們得罪了惹不起的人。」之前的貴客瞬間變成收割人命的惡客，頓時叫罵聲，兵器交擊之聲不絕於耳。
黃首領見再無什麼誤會，拿起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交出解藥。」
姓龍的大漢詭異的一笑，「解藥，什麼時候我們普絲國的蠱毒還有解藥一說。」
蠱毒兩個字一出，所有人盡皆駭然。
「我們和你無怨無仇，你竟下這種狠手，你不怕我們活剮了你。」黃首領的手一緊，龍姓大漢的脖子上馬上多了一道刀口，頓時血流如注。
就是普絲國，精專蠱毒的人也極少，這樣的人大多性格古怪離群索居，窩在深山老林里研究蠱術，極少在人前露面。龍姓大漢明明就是和蠱毒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沒想到竟然會用蠱害人。
「我們是無怨無仇，可誰叫你們找的人手太辣，殺了天眉老人，他雖然不算什麼，但他的親生兒子天賦驚人，是萬蠱門的親傳弟子。換了是你，你該怎麼選擇？」
龍姓大漢對於脖子上的傷口毫不在意，很是憐憫的看著威武鏢局的人，「說吧，殺了天眉老人的是誰，交出來，可以讓你們死的痛快一點。」
蠱毒不僅致命，還是整個鳳天大陸最殘忍的死法之一。大多數身中蠱毒之人，會哀嚎幾天幾夜才會氣絕身亡。而發作之時，身體從內臟開始潰爛，一直到筋骨，最後才是皮膚。整個過程痛苦無比，而又因為蠱毒刺激神經，可以讓痛苦無限放大。
到最後，整個人只剩下一張人皮，化為黑水，才算真正解脫。
所有人的神情凝重，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只有謝芷汀忽然瘋了一樣衝過來，指著葉山山喊道：「人是你殺的，我們都是無辜的，你忍心看著這麼多人為你而死嗎？」
又回頭看著龍姓大漢，「龍伯伯，我是芷汀啊，你小時候還抱過我的，你記不記得。你放了我們吧，殺人的是她，和我們無關啊。」
「你給我住口。」黃山大怒，想撲上去，卻立刻毒發倒地，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黃首領看看謝芷汀，又看看龍姓大漢，目光遊離不定。最後一咬牙，拿出儲物腰帶，「裡頭是你付給我們的報酬，放我們一馬，這些全都給你。」
「包括儲物腰帶？」龍姓大漢舒心的一笑，這可是法寶啊，值大錢了。自己手上的儲物手鐲只是用來交接的，連同裡頭押送過來的貨物，回去都要上交。如果有一條屬於自己的儲物腰帶，豈不是美哉。至於裡頭的銀子，他反倒沒那麼在意了。
黃首領看了一眼還在吐血的黃山，狠狠跺腳，「包括儲物腰帶。」
他的心在滴血，祖上傳下來的法寶，總共就那麼幾件，攻擊型的早就消耗一空，只有這麼一件儲物腰帶，才能讓他們做一些山門外圍的生意。比起一般的鏢局，賺錢要容易許多。
如果丟失，鏢局的生意至少要少一半。可是他不敢，不敢讓這麼多的兄弟死在這裡，更不敢讓黃山死在這裡。只要能把人帶回去，他只能認了。
腰帶落到龍姓大漢手中，他哈哈大笑，看著葉山山，讚歎道：「這麼美貌的女修，卻要被扔到蠱蟲山上被蟲子吃，真是暴殄天物。」
輕佻的沖她勾勾手指，「如果今天晚上伺候的好，也許我會考慮讓你死的舒服些。」
黃首領一臉羞愧的看著葉山山，抱拳道：「是我們威武鏢局對不起仙師，可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我答應了兄弟們，帶他們出來，就要帶他們回去。」
「你們的廢話說夠了嗎？」葉山山輕翹食指，指尖纖纖如玉，語氣卻凌厲如劍，「你，你，你，還有你，廢話真多。說你呢，躲什麼躲，今天我得教教你，什麼叫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想我死呢，最好自己動手，別人，是靠不住的。「
手指滑過謝芷汀，又再滑向黃首領，「有情有義是不是，有情有義就可以讓別人替你們去死，你以為你是誰，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
「還有你，想當護花使者也要先掂掂自己的斤兩。」手指從黃首領身上滑向半跪在地上，勉力支持，已經一臉絕望的黃山。
最後指向龍姓大漢，「我不管你姓龍還是姓蟲，我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蠱毒是吧，好嚇人好厲害我好怕啊。能控制這麼多人，心念一動，想誰發作就誰發作的蠱蟲，只能是凰蠱吧。」
龍姓大漢臉色一變，「你還懂蠱？」
「不敢不敢，略懂一二，不過呢，我還知道，凰蠱無法遠距離操縱，這條母蟲只能在你身上吧。解蠱而已，殺了母蟲不就行了，多大點事啊。」
葉山山輕蔑的一笑，目光冰涼，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不可能的。」龍姓大漢有些慌亂，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母蟲火燒不化，水澆不死，你也沒辦法將它從我體內逼出來。」
「哈哈哈哈。」葉山山大笑，隨之神色一肅，「真是很久沒見過這麼天真的人了，有多久，大半年了吧。」
葉山山嘲笑夠了，又指著他道：「你一定在不停的催動母蠱吧，可惜，我身上的蠱毒怎麼發作不了呢？唉，像你這麼蠢的人，我說了你能聽的懂嗎？不如讓我說幾句你能聽得懂的話，我需要將母蟲從你體內逼出來嗎？一個是殺二個也是殺，一塊殺了我還能省點力氣？」
說著葉山山掏出一枚符器，天眉老人留下的，火屬性的符器。凰蠱的確不怕火燒，但那是指凡間的火。符器所化之火，還未化為妖蠱的蠱蟲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