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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連心

  新天子即位的消息傳到雲嘯山莊,展雲便向龍廷瀟告辭,臨行前他本要帶懷瑾離開,遭到龍廷瀟的堅決反對,無奈下只好獨自離去。


  「師父,端木雍現在一定很想見我,即使你不讓我離開,他也會派人來找我的。」展雲離開后,懷瑾有氣無力地抗議。


  「剛才你不是說不想離開嗎?為師還以為你捨不得我。」龍廷瀟不客氣的拆穿她的心思;「為師知道,你現在只想見你師叔。」


  最後一句話就像鞭子打在她的心上,懷瑾眨眨眼靜,若無其事般沒好氣的說;「我為什麼想見他?她在建安,我在金陵,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去建安了。」


  龍廷瀟來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深邃的眸子里突然充滿足以將人溺死的溫柔,磁性的聲音如一縷熱風,吹進她的耳中;「不想見他就好,瑾兒哪裡都不用去,待在師父身邊就好,師父會好好照顧你。」說完,伸臂攬住她的肩,似乎要將她擁入懷中。


  懷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本能推開他的手;「師父你說什麼呢?」她迎上男子熾熱如火的眸光,有些無奈的說;「師父,端木雍和溫太后都不是傻子,他們會懷疑我的,我留在這裡只會給你添麻煩,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給你添麻煩嗎?」


  「瑾兒,你終於承認,昨天展家出事和你有關。」龍廷瀟意味深長地說,態度依然是事不關己的雲淡風輕。


  懷瑾斂起苦笑,認真的說;「是我。」


  她不是沒想過,龍廷瀟能找到展府,可能和端木雍在暗中早有聯繫,不過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信任,她並不害怕龍廷瀟會向端木雍告發她。


  龍廷瀟摸摸她的頭,柔聲說;「不用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你果然是我的徒弟,我沒看錯你。」


  懷瑾後退一步,「師父……」龍廷瀟,你在乎的,到底是什麼?

  龍廷瀟淡淡止住她;「帶你離開豫王府的那個人是不是元晟?」


  懷瑾搖了搖頭;「不是他。」稍作停頓,又補充道;「是一個名叫陸平的禁軍軍官,奉韓旻之命潛伏在東丹皇帝身邊多年。」陸平也隨他們離開了安陽,即使東丹皇帝知道了,要拿陸平問罪,也已經遲了。


  龍廷瀟靜靜看著她,剛才的溫柔里多出一絲凌厲,深深刺進她的眼裡。窗外,風吹動枝葉的「沙沙」聲在室內迴響,懷瑾只覺靈魂要被這樣的延伸看穿了,兩個人之間的平靜重重壓在心上,無可適從,卻又無處可逃。


  龍廷瀟的聲音沉沉響起;「瑾兒已經報了仇,現在是不是只想著他雙宿雙棲?」


  懷瑾沉默了。


  她不想再否認,她知道自己的演技並不好。她垂下眸子,再抬起,像是咱足了勇氣,嘴角泛出一縷苦笑;「師父,我和他,早在我出賣他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真的,我現在想他有什麼意義呢?也許我現在還控制不了自己,但是,我會努力忘了他的。」


  「那就留下來陪著師父,我們可以離開這裡。」龍廷瀟說著,雙手扶上她的肩,「我一直沒忘,兩年前你深夜來找我,還拿著一個荷包,現在那個荷包還在嗎?」


  懷瑾雙眼突然一陣陣發澀,她搖了搖頭,低聲說;「那個荷包,我已經送給端木奕了,我對師父說過的,師父還笑我女紅太差。」


  「瑾兒,師父是不是傷了你的心?」


  她的雙眼蒙上一層凄迷的霧,緩緩開口;「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已經不會綉荷包了。」


  龍廷瀟嬤嬤將她攬入懷中。


  懷瑾闔上雙眸,恍惚間兩幅畫面中在腦海中交錯上演;

  喧囂的鬧市的荒寂的角落裡,那個握住她的手的少年,將她從死亡的廢墟中帶向那錦繡地獄,她曾那麼貪戀少年掌心的溫柔,可是現在,她在這個男人的懷抱里,竟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只是那樣懷念八年後的那個飄雪的深夜,他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陽光下,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她的心尖上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的溫暖,她只想和他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著沒有陰謀與死亡的空氣。


  龍廷瀟安排傅恆看守她,她的生活彷彿又回到了八歲到十二歲的那四年間,行動自由被控制在一個封閉的苑子里。當她見到周若兮的時候,心裡頗為意外。


  「我早就想到了,他現在的執念,是你。」周若兮的目光靜如止水,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懷瑾看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幾乎忘記了那個夜晚周若兮從龍廷瀟房中走出的一幕。這樣平淡的語氣,彷彿她和龍廷瀟只是多年的老友,讓她忍不住斟酌起周若兮說的每一個字——


  現在的執念……不錯,只是現在,一輩子太長,龍廷瀟連她現在快不快樂都不會顧及,根本不會考慮到她的一生。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想的?你不是很愛他嗎?」懷瑾笑了笑,不等周若兮開口,繼續說;「也許你是在安慰我吧,他只是綁架我當他生命里的一個過客,所以,我只需要暫時忍耐。」


  「你不想成為他的執念,從來都沒想過?」周若兮反問。


  懷瑾垂下眸子,只聽一聲輕輕的嘆息,「你就像曾經的我,我曾以為他會是我一生的執念……卻也不過如此。」


  懷瑾認真的看著她;「若兮姐,你現在是不是很難過,是不是很恨他?」還有她……


  「我真的很難過嗎?」周若兮搖搖頭,惆悵道;「從開始他就向我坦白,他知道我是一個過客,不會對我有很深的感情,他這一生都不可能深入骨髓的去愛一個人。我想和他在一起,雖然當時想著一定要成為讓他刻骨銘心的人,這是我的選擇,要說難過,我早已經麻木了。我更不恨他,他又沒騙過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可以恨他不愛我,但要是恨他辜負了我,豈不是連我的感情一起玷污了嗎?」


  懷瑾靜靜聽著,心中百感交集,過去她對周若兮有感激,有愧疚,現在對她更是多了幾分佩服,原來周若兮是這樣一個豁達的女子。


  「我努力這麼多年都得不到他的心,真希望他能真正愛上一個人,再被所愛的人傷的體無完膚的狼狽相。」周若兮揚起嘴角,恨恨地說。


  懷瑾笑了笑,「你的心愿已經實現了,這些年,他一直在舔舐傷口。」


  「你似乎很了解他?」周若兮的睫毛顫了顫,美麗的容顏彷彿突然罩上一層朦朧的酸楚。


  她喃喃地說;「一個直言不肯愛的人,一定是曾經深愛過,所以對愛充滿戒備。他也是一個可憐人。」


  懷瑾沉默,周若兮看著懷瑾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沉的意味;「懷瑾,你現在真的不喜歡他了嗎?他雖然不是君子,但也不算壞人,不然,你早被他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懷瑾反問;「你希望我喜歡他嗎?」


  周若兮搖搖頭,「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不愛他,真的不愛,可是他真的愛上了你,我真有點同情他了,似乎從過去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卻又要品嘗求而不得痛苦。」


  龍廷瀟愛她?懷瑾在心裡嘆息一聲,他現在對慕容蕙已經完全沒有了眷戀,卻也不會愛上任何人,現在的龍廷瀟根本不懂愛。當年那個重情重義的楊振,已經被韓旻殺死了,活著的只是冷漠不仁的龍廷瀟。少年的情深釀成的悲劇亦奪去了他愛的本能。


  可是龍廷瀟不會這麼想,或者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只知道將想要的東西死死攥在手裡。連周若兮都能看出他對自己的心思,可見他心中的執念是多麼可怕。


  周若兮和她說了一會話就離開了。到了晚上,懷瑾正在苦思中,傅恆突然走了進來。「今天下午,皇上親自到莊上拜訪,不管是要帶你離開還是見你一面,都被莊主拒絕了。」


  懷瑾的心跳快了一拍,問;「皇上和師父還說什麼了?」


  「沒說別的,皇上很想見你一面。」傅恆說完,深深看著她,認真的問;「瑾兒,你現在還想不想離開山莊?」


  懷瑾沉默,他又道;「莊主是關心你,也許皇上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瞬間的猶豫,懷瑾還是決心一試。她對傅恆一字字地說;「傅大哥,我不想見皇上,我……想離開金陵。我知道師父是在保護我,可我不能連累師父。端木雍即使懷疑我,也不算冤枉我,那塊令牌是我留下的。」


  「為什麼?」傅恆驚訝的看著她。


  她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聲音決絕;「因為我要報仇,夏俟禎落井下石,在皇權的遊戲里也不過是一個跳樑小丑,下令將謝家滿門抄斬的是端木隆。」


  傅恆瞳孔微微收縮;「瑾兒……」這樣的懷瑾更讓他心痛。「那些刺客真的是魏國人?」


  「是。」懷瑾並不否認;「傅大哥,我想離開,不只是為了師父,也是為了我自己。師父如果要保護我,我不能連累他,如果他最終還是要出賣我,我更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傅恆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靜靜看了她片刻,終於下定決心;「我帶你離開。」


  子夜,懷瑾換上一身侍衛服裝,隨傅恆一起離開了雲嘯山莊。


  可她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所到之處,百姓依然安居樂業。端木雍剛剛即位,朝政落入溫氏手中,必然會對昔日的三皇子党進行一番清晰,而所幸一場血雨腥風的政變沒有波及到民間。


  端木奕鎮守的常州也沒有任何動靜,不知他已經接受了與皇位失之交臂的命運,還是正在醞釀著領一場軒然大波。


  這些問題的答案,很快一一揭曉。


  離開雲嘯山莊的第五天,喧囂的酒肆里,懷瑾和傅恆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用膳,懷瑾突然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只覺周圍光線陡然一暗……


  她做噩夢都想不到,龍廷瀟會找到這來。


  龍廷瀟走了過來,優雅地坐在兩人對面,傅恆按了按腰間的佩劍,硬著頭皮說;「莊主,是我堅持帶懷瑾離開的,莊主若要責罰,傅恆願一人承擔。」


  龍廷瀟淡淡道;「你要代她受罰,你見本座什麼時候罰過她?」說完,他深深看懷瑾一眼,俊臉上露出魅惑的笑;「不過你拐帶未來的莊主夫人,的確該罰。」


  傅恆;「……」


  「師父!」懷瑾聽見自己尖厲的聲音,像刀片摸過冰面。


  剛才還喧囂的酒肆突然安靜下來,無數雙眼睛朝這邊看來。懷瑾不再管那兩個人,徑自大步流星朝門口走去。


  走出門,手臂被一隻手拽住。她的目光從傅恆身上瞥過,瞬間否決了這個猜想,不可能是傅恆,傅恆若要出賣她,又何必帶她離開多此一舉?

  世上真有這麼可惡的巧合嗎!


  夕陽下,涼風吹薄衫,讓人冷到骨子裡。


  「別再掩飾了,你就是奉端木雍的命令帶我回去的,想怎麼樣都隨你,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懷瑾認命的說。


  「這個世界上能命令我的人不是已經死了就是還沒生出來。」龍廷瀟冷冷的說。


  「有區別嗎?你一直周旋在這兩兄弟之間,我只是不明白,在展府你為什麼不阻止我?端木雍現在和端木隆反目對他根本沒有好處。」


  「瑾兒,你以為我在和端木雍合作么?」龍廷瀟微笑,「我和端木雍沒有任何合作,我能找到展府和端木雍無關,現在在這裡找到你,也不是巧合,我在你體內植入了連心蠱,不管你在哪裡,我都能感覺到。」


  連心蠱?

  懷瑾怔怔看著他,腦子嗡的一聲,彷彿在瞬間炸開了,天地間卻寂靜無聲。


  連心蠱早已失傳多年,傳說此蠱和*散一樣,都需要靠人的鮮血催發藥性,可其藥性與*散截然不同。下蠱者以自己的鮮血為藥引,將蠱毒注入另一個人的體內,從此以後,兩人心脈相連,下蠱者受傷,中蠱者亦要承受同樣的傷痛,下蠱者若身死,中蠱者即使無傷無病,也會心脈盡斷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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