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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後路

  懷瑾看向韓旻,建議道;「陛下,寧妃身子虛弱,她的奴才咬著臣妾不放,臣妾和寧妃都不適合審理此案,不如就交給陳妃吧。」


  韓旻道;「朕相信你。」言外之意就是這個案子依然由她負責審理。


  懷瑾不確定韓旻對慕容蕙是否真的有感情,不想介入他們之間,也不想被捲入任何宮廷糾紛中。韓旻顯然已經對淑妃生疑,對自己至少在這件事上還是相信的。她不妨秉公處理,不管事態發展到什麼程度,她都不會被牽連到其中。


  懷瑾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春秀,就算她被定罪,春秀作為執行人也難逃一死,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誘惑會讓一個宮女情願豁出性命。


  「將春秀押入慎刑司。」她冷冷下令。


  侍衛領命,將春秀拖出大殿。懷瑾對常海道;「常公公,你現在去別處調幾個宮女過來。」景寧宮的所有宮人都有傷在身,寧妃還需要人照顧,這裡只有御醫自然是不行的。


  「是。」常海領命,躬身退了下去。


  懷瑾以為韓旻會留下來陪著寧妃,自己卻沒必要在這裡等著寧妃醒來,便要告退,卻見韓旻站了起來,她連忙起身。韓旻看著幾個御醫,「照顧好貴妃。」放下這句命令,他看了懷瑾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懷瑾跟了上去,走出大殿,韓旻直接坐上御輦,她緊跟著他,御駕啟程,出了景寧宮大門,她忍不住說;「陛下為什麼不留下來?寧妃現在最需要陛下了。」


  韓旻眯起眼睛,「她開始算計你,你不恨她,反而為她著想。朕的宸妃真是大度。」


  懷瑾有些不解,隨即想起韓旻指的算計在她入宮第一天就被送到慎刑司的宮女翠兒。那天是她派翠兒去的景寧宮,如果翠兒是慕容蕙之前放在昭華宮的眼線,那未免太巧了。翠兒雖然是受了慕容蕙的脅迫,可慕容蕙若在慎刑司也有眼線,想要什麼樣的口供,慎刑司的人都會暗中代勞,何何必親自出面干涉呢。那個翠兒,的確死得冤枉。


  現在想來,幕後的人能讓春秀以性命冒險,一定也給她留了一條後路,她到慎刑司一定會翻供,很可能將矛頭指向慕容蕙。幕後的那個人,可能就是淑妃吧,慕容蕙針對她在先,才讓淑妃乘虛而入。


  當然,心裡的想法還是不能對身邊的人說。片刻的沉默里,韓旻的眸光在她的側臉上流連。懷瑾輕輕嘆了口氣,「通過這件事,我更不相信翠兒是貴妃的人,她和春秀應該是同一個人的棋子。真不該那麼快就處死她。」


  「朕的瑾兒真是賢惠,一人可勝過三千佳麗。如果朕在即位那年認識你,這後宮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韓旻的感慨中帶著一種深長的意味。


  懷瑾無語,六年前她還是垂鬢孩童。不過假如現在的她回到六年前,韓旻還是那個初登皇位的少年,後宮又是什麼景象?他真的會閑置六宮,偌大的後宮唯他一人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並不在於這種假設不成立,而是韓旻的性格,他根本不是深情的人。


  御輦在昭華宮門前停下,落地,懷瑾正要離開,一隻手卻突然被韓旻緊握住。


  「你不留朕嗎?」韓旻微笑著看著她。


  懷瑾只是搖了搖頭。


  韓旻眸色微沉,放開她的手。懷瑾走下步輦,禮貌的恭送御駕遠去,

  審訊當天有了結果,懷瑾看著慎刑司宮人呈上的供詞,果然不出她所料,春秀翻供,聲稱幾天前寧妃讓太醫院原判劉文藻為她看脈,劉原判告訴她具脈象測出她所懷龍脈有九成可能是女胎,寧妃渴望生下皇子,公主對她而言則是可有可無。於是她為了誣陷懷瑾,犧牲了自己腹中的女兒。


  雖然寧妃承諾會保住春秀的性命,可毒害龍脈終究是死罪,春秀在慎刑司體會到了什麼是真正的生死攸關,為了保住性命,權衡之下終於選擇說出實情。


  春秀反覆強調是受了寧妃的脅迫,在寧妃出面與她對質之前,她的性命算是保住了。懷瑾看了供詞,立即派人去請韓旻,又命慎刑司的人將春秀帶到昭華宮。然而,韓旻先到昭華宮,不久慎刑司的人回來複命,沒帶來春秀,帶來的卻是春秀的死訊。春秀趁人不備,猛力朝牆上撞去,當場身亡。


  春秀的屍體被抬進來,腫起的臉上有明顯的血痕,額上有一個血洞,依然有血從傷口中滲出。常海走過去,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陛下,人已經沒有呼吸了。」


  懷瑾看到這一幕,心裡並不意外。幕後的人為了慫恿春秀鋌而走險才才會許諾她生路,可能做出這種齷齪事的人,應該只相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春秀被帶到慎刑司,是生是死就不是她自己能掌控的了。


  韓旻揮手讓宮人將屍體抬下去,又命人傳來劉御醫。


  「陛下,春秀所言完全屬實,臣當時只是對貴妃娘娘說出實情,都是臣一時糊塗,沒有十成的把握就往下定論,臣罪該萬死,求陛下開恩……」劉文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供出實情后,開始不住的磕頭請罪。


  韓旻面無表情地說;「你的確有罪,妄下定論才讓不軌之徒有機可乘,朕念你為官多年,免去死罪,自己去領五十板子。你這樣的人不適合繼續行醫,朕准你提前告老還鄉。」


  劉文藻磕頭謝恩后,被兩名侍衛押了下去。


  而劉文藻的「招供」更是證實了懷瑾心中的猜想。劉文藻不是不能推翻春秀的供詞,如果打掉的孩子是男胎,那就是未來的皇長子,被說劉文藻一人性命難保,劉氏滿門都要受到牽連。劉文藻也是被人收買,只是御醫遠不像一個宮女那麼天真,讓他甘願捨去烏紗帽的誘惑,絕對不是淑妃一人能給得起的。幕後的人是不是淑妃的父親陳國公,就是景王或晉陽長公主。


  「陛下,雖然春秀已經死了,但也能從景寧宮其他宮人身上找到線索。」懷瑾向韓旻提議;「不如將他們一個個審問,陛下意下如何?」


  「愛妃言之有理。」韓旻看著她,「這件事,朕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


  懷瑾微微一笑,「承蒙陛下信任,臣妾一定會盡心儘力,早日查到真正的兇手,還貴妃一個公道。」


  韓旻揮手屏退左右,然後目光重新落在懷瑾臉上,勾起嘴角,黑瞳里浮出絲絲笑意,「瑾兒能對後宮事務盡心自然好,若能對朕這個人也盡心儘力就更好了。」


  懷瑾斂去笑容,垂下眸子,淡淡的說;「願為陛下盡心儘力的女子實在太多,不缺懷瑾一個。」


  韓旻感慨道;「一廂情願很容易,兩情相悅卻這麼難。」


  「陛下和寧貴妃難道不是兩情相悅嗎?」懷瑾說完,靜靜等待著他的怒火。她真的不願和韓旻演戲,韓旻和慕容蕙之間的事她並不想介入,不管他處於什麼心態,要演戲能不能去找別人,她無心奉陪。如果他沒有別的用心,只是簡單的見異思遷,她更不願對他虛以委蛇。


  韓旻眸色微沉,臉上依然帶著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瑾兒吃醋了?」


  懷瑾沉默。他繼續說;「在你之前,朕和寧妃也許算是兩情相悅,但在你出現以後,她便和後宮的女子沒有任何區別。」


  懷瑾忍不住諷刺;「是啊,陛下也會對另一個女子這樣說,之前和宸妃或許算是兩情相悅,但自從你出現,宸妃便和別的女子沒有任何不同。」


  韓旻一怔,隨即大笑;「瑾兒就這麼沒自信嗎?」


  懷瑾沒好氣的說;「是,懷瑾自慚形穢,沒有留住陛下一生的自信。」


  韓旻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向前傾,目光灼灼籠罩著她的臉。「你是對朕沒有信心,還是根本沒有心?」


  懷瑾無奈,抬眸與他對視,一字字地說;「陛下,真心不是口頭上的承諾,等到陛下真的統一天下,懷瑾淪為戴罪之身,若陛下不離不棄,願與我並肩天下,這才是真正的真心。」


  韓旻斂起笑容,嚴肅的說;「人不能太貪心,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如果朕此生都不能統一天下,豈不是要永遠錯過你了?」


  「我相信,你能做到。」懷瑾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


  韓旻再次開懷大笑,眸光熾熱如火;「好,為了瑾兒,朕也一定要統一天下!」


  懷瑾在心裡嘆息……真正的兩情相悅是情,也是責任,後者是韓旻這樣的人完全沒有的東西,和他並肩天下,就要做好隨時跌入塵埃的心理準備。而她又太了解韓旻這種人,哪怕是不很愛,只要是想要的東西就要死死攥在手裡,能在始亂終棄后讓你全身而退就是莫大的恩典了,自己得不到寧可毀了也不讓別人得到。她不想和韓旻有任何糾纏,自然不存在被始亂終棄的可能。她欠元晟太多,忠貞與清白是她唯一能為他保全的,也是不容逾越的底線。所以,在策劃復仇的時候,她還要為自己……為她和元晟尋找一條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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