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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帝心

  韓旻眼底無波,淡淡的說;「你的恨也並非不可理喻,不過在朕看來,你說夏俟禎害了謝氏,實在太看得起他了。」


  「我當然明白,將謝氏滿門置於死地的真正兇手是端木隆,不過端木隆自然沒有陛下的睿智。」


  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說明了她的立場。一個精明的人不但要有自信,還不會缺少足夠的自知之明。這就是端木隆父子不如韓旻的地方——南楚建國數百年,端木隆這種生在帝王家的皇子從生下來就唯我獨尊的優越感,認為天下臣民為皇族效忠就是天經地義。而韓旻不同,他親眼看著韓諒如何謀朝篡位,親身經歷過王朝的變遷。當上皇帝后他也會站在臣子的角度上,從而更好地駕馭臣子。所以端木隆父子想象不到的仇恨,韓旻卻能夠理解。


  韓旻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能被一個多疑的暴君信任也實屬不易。」


  懷瑾如實回答;「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失去端木氏,我將一無所有,也許,還包括我的性命。」


  「可朕憑什麼要相信你有為復仇情願犧牲一切的決心和勇氣?」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認真的說;「我會用行動來證明。」


  韓旻朗聲笑道;「好,真相信你的決心,以後朕批閱奏摺的時候,你都要隨侍左右。」


  懷瑾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喜,只是低聲說;「謝陛下。」


  「對了,朕還聽說你將一個宮女送到慎刑司,她已經都招了。」


  皇帝突然提到那個宮女,懷瑾有些詫異;「她都招了什麼?為什麼慎刑司的人沒告訴我?」


  「那奴才說是都是你的指使,你為了打壓貴妃,送她到慎刑司不過是做做樣子。結果貴妃介入,慎刑司的人不給她主子面子,真對她動了重刑,她就全都招了。」


  懷瑾聽出了韓旻的言外之意是將矛頭指向自己,心裡著實吃了一驚,可韓旻的語氣太平淡,臉上又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慍色,似乎這在他看來只是一次樣鬧劇。


  翠兒難道是寧妃的人?

  她有些無奈;「既然如此,我似乎找不出證明清白的證據,只能說一句,我無意為難貴妃。」


  皇帝扶著她的肩,深深看著她,磁性的聲音里透著一種入骨的魅惑;「朕相信你。」


  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懷瑾下意識的退了兩步。


  皇帝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聲音又恢復了剛才的冷淡;「朕還想向宸妃要一樣東西。」


  懷瑾微笑,「這昭華宮裡的所有東西都是陛下給我的,不知陛下想收回什麼?」


  皇帝看著她,悠悠的說;「就是愛妃和淑妃都很喜歡的妙媛,愛妃是否願意割愛?」


  懷瑾在心裡冷笑一聲,所謂的帝王之愛,也不過如此。她含著得體的微笑,柔聲道;「能得陛下眷顧可是她的福分呢。」


  當晚,妙媛隨天子離開。次日被封為七品采女。懷瑾將妙媛安置在鍾粹閣,那裡還住著一個姓姜的五品才人。


  而從這日起,韓旻幾乎每天都會派人到昭華宮接懷瑾,不時到他的寢宮,就是去書房。剛開始,懷瑾只負責將大臣上奏的奏章分類,幾天後,韓旻對她的信任又多了幾分,允許下可以翻閱大臣上奏的內容。偶爾韓旻也會對她說一些朝中的事。有幾次她正在整理奏章的時候,恰好有大臣求見,皇帝到正殿召見大臣,她依然留在偏殿,隔著碩大的屏風能聽到君臣交談的內容。


  近段時間朝上並不平靜,宗詢功不抵過,回到建安后立即被革職下獄。在被審問的時候,宗詢只推說在潼關不出兵的理由是糧草不足。韓旻藉此深入展開徹查,結果導致工部尚書虎慎,以及所有經手軍需的官吏都被捲入到此案中。


  元晟回到建安,韓旻令他協助刑部審理此案。與此同時,因為韓旻在世時胡慎與景王私交頗深,她看到許多彈劾景王的奏章。


  這日,御書房的正殿里,元晟正在向韓旻稟報進展。懷瑾在偏殿認真的聽著他們君臣交談,不想漏掉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就像緊緊攥著風箏的線軸,全神貫注的看著天上的風箏,生怕又瞬間的失神,風箏就會飛出她的視線,因為太專註,恨不得將每一個字都抓在手裡。韓旻說了什麼,她反而忽略了。


  胡慎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並供出另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無論在南朝或北朝,凡是發現的礦藏都歸國家所有,隱瞞不報就是重罪。胡慎和寧胥多年來私下聯合經營三處鐵礦,從中獲得巨額利潤。寧胥比胡慎更精明,沒留下一絲痕迹,卻掌握著胡慎的罪證。若鐵礦被發現,不會有任何證據指向寧胥,罪行都要有胡慎來承擔,寧胥以此要挾胡慎聽命於他。這一次下級剋扣軍費,胡慎是個知輕重的人,知道糧草非同小可,卻在寧胥的脅迫下對下屬的行為不得不做出全然不知情的樣子。


  雖然韓旻的話她有隻言片語沒聽清楚,不過元晟從始至終都未提到過景王,想必韓旻也沒問起。


  懷瑾聽到韓旻邀元晟共進午膳,元晟沒有推辭,心想等君臣二人離開,自己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卻聽韓旻道;「瑾兒,出來吧。」


  她的心像是挨了一記重拳,大腦里的一根緊繃著的神經在瞬間,轟然炸開了。


  她硬著頭皮走了出來,感覺整個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卻必須用幾步路的時間調整好狀態。走出屏風,元晟向她欠身行了一禮。她目不轉睛看著韓旻,每走一步,劇烈跳動的心彷彿隨時都會破腔而出,牽扯著綿延的痛……


  韓旻拉住她的手,笑著說;「愛妃可願留下陪朕和靖南王一起用膳?」


  懷瑾默默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韓旻的輕佻並不是第一次,他似乎已經將她當成獵物,不曾勉強,卻志在必得。而她從沒對他許諾過什麼,即使當臣子的面拒絕陪和他逢場作戲,他也不會懷疑吧。


  她垂下眸子,低聲說;「臣妾身體不適,怕會掃了陛下的興緻。」


  「臉色是有些蒼白。」韓旻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觸到她的臉,她又後退一步,抬起眸子冷冷看著韓旻,目光帶著一絲警告。


  她沒有義務在臣子面前屈從於他的君威,他認為顏面掃地,也是他自己的事。


  而元晟,此刻依然站在原地,身影在她的餘光里是那麼模糊。她不知道他是否在看她,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韓旻彷彿被她眼裡的冰魄凝住,片刻后眼中的溫柔如煙霧散去,淡淡開口;「那就回去休息吧。」


  她行了一禮,告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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