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陳瀟的擔憂來得莫名其妙,只能說是陷入熱戀當中,易感的情緒讓他變得容易胡思亂想。


  席雲霆在聽見他腳步停滯的那一剎那,才像是發現了他的存在那樣,轉頭望過來。他無情的眼眸落在陳瀟的臉上,頓時就是一亮。只是瞬間,就從冰冷的寒鐵轉化成熱烈的火焰。


  「瀟弟!」席雲霆站起身,向著他的方向走了幾步站住。他用不確定的目光望著陳瀟,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此時靠近,是不是被允許,畢竟之前瀟弟還生氣到不想跟他說話。


  這樣小心翼翼觀察他臉色的席雲霆跟初相識的時候判若兩人。陳瀟有的時候想起總會覺得不可思議,這樣一個清冷的男人竟然會跟他兩情相悅,並成為了情侶。


  猶如男神走下神壇,變成了凡人,被他牽動情緒,引發各種從沒見過的反應。不再高高在上的席雲霆,變得更加的真實和貼近他,讓陳瀟更為之心動。


  陳瀟眼神複雜,最後轉為沉沉地愧疚和心疼。


  他抬手撫著席雲霆臉頰上淡淡的焦痕,自責似潮水幾乎要淹沒他。他到底是有多瞎,半天前被怒火沖昏頭的他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那會兒,席雲霆他剛剛跟尊使激戰完,幸運的保住了一命。他居然不去關心他身上的傷勢,不去在意他的情緒。只顧自己的心情,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席雲霆抬手握住他的手,陳瀟這關懷的舉動,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陳瀟眼圈帶上淡淡的紅,他抑制不住心情的巨大起伏,感覺又想要哭了。只不過這次,全是為了情人而感到心疼。


  「疼嗎?你的葯呢?拿出來,我給你上藥吧。」


  陳瀟用手指在碧綠色的凝脂上輕輕的蘸了一下。指尖上沾著的靈藥,輕輕一抹,就化開成了水霧一樣的小水珠,滲入到皮膚當中不見了。


  陳瀟知道,傷口此時應該會是冰涼伴隨著麻癢的感覺。


  席雲霆的眼帘垂著,安靜的看著陳瀟,仔細地、細緻地、動作輕柔地給他抹葯。


  「對不起,我不應該亂髮脾氣。」陳瀟抬起眼睛,注視著席雲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說道。


  席雲霆顯得有點驚訝,他搖了下頭:「不,你責怪的對。我確實沒有在那一刻想起來,要把邪修尊使引入到裂隙地帶當中去。」


  他不僅是在安慰陳瀟,同時也是在反思。因為按照席雲霆的性格和原則,根本就會去往逃跑躲避的方面去想。


  以往跟人鬥法,他經歷過高出他兩個境界的唯有指導性質的比斗。那種比試更多的是點到為止,根本就不會危及性命。


  這也就造成了席雲霆一路走來,更多是正面解決戰鬥,憑藉本身的實力和特殊能力去生吃對手。即使他領悟了自己與生俱來的力量並應用到戰鬥當中去,卻仍舊沒有沒有脫離原有的固定思維,只簡單粗暴的把它當成一種攻擊手段,沒有更深的發掘它的功用。


  要不是陳瀟的話讓他意識到,就算他不去想著要利用裂隙去逃命,原本也可以利用裂隙反過來增大他的勝算。這種能力的運行完全是依靠他的主觀思維。他不去把周圍的裂隙地帶涵蓋其中,就不會出現涉及到周圍裂隙地帶的攻擊軌跡。


  這讓他頓悟到,他修行到了今時今日,以往的鬥法經驗和方式已經形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刻板習慣。


  劍修應該是一往無前、勇往直前的,卻不應該是僵化的、刻板的。他竟然沒有發現,他不知不覺自縛了手腳。


  要不是如此,在巨石陣當中他不會被壓製得那麼厲害,完全有與邪修尊使一戰的可能。


  這個發現讓他懊惱,也給了他很大的打擊,甚至壓過了敗給尊使的挫敗。


  陳瀟沒過來之前,他正陷入反省之中,整個人都因為這些領悟而湧起戰意。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渴望一戰。


  是瀟弟讓他及時意識到了自己的缺陷,也是瀟弟讓他從那種迫切求戰的衝動當中冷靜了下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變得更強才行!


  陳瀟顯然不知道自己起了什麼樣的作用,引起了什麼樣的化學反應。他這會正後悔的不行,他說:「你剛才應該聽到了吧?諾諾跟我說了我才知道。我不應該那麼說你,也不該那麼衝動行事。」陳瀟咬著唇看著席雲霆,內心忐忑不安,「我那樣做,沒有讓你的心境出現什麼破綻或者弱點吧?」


  「沒有。」席雲霆有點意外陳瀟會這麼說,他說:「抱歉,大哥剛才可能太過專註想事情,沒有聽到唐道友說了什麼。」


  陳瀟怔了怔,然後看了一眼還浮在他們身邊的那柄重劍。於是,他把剛才童諾諾說的話大概重複了一遍,然後他歉疚的說:「我完全不了解劍修,就擅自責怪你。」


  席雲霆嘆息了一聲,他張開手臂,把陳瀟抱在懷中。「這不能怪你。」正是因為瀟弟在乎他,才會驚怒交加。


  兩個緊緊的擁抱了一會兒,才依偎著坐下。


  陳瀟在席雲霆的胸口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他的視線正好看到隨著他們坐下,那柄重劍也降低了高度。


  他不由的有些好奇,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大哥的這柄兵器。一米多的大劍,劍身黝黑,劍鋒雪亮。劍柄上盤旋著精美的螺旋狀纏紋,柄端垂著一條深棕色的劍韁。


  伸出手指,他在重劍厚重的劍身上碰了碰。這柄劍給他的感覺,就好像剛才看到了大哥一樣,冰冷、鋒利、凜然而鋒利。


  席雲霆看著陳瀟小心的用手指碰了一下又快速的收回,像是在試探重劍的反應一樣。覺得他的舉動很是可愛,內心不由變得柔軟,泛起陣陣悸動。


  重劍經過祭煉,與他息息相關,更心意相通,受他控制和影響。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情感波動,劍身輕震,發出低低的嗡鳴。


  陳瀟的杏眼一下瞪圓,露出驚喜的表情,再一次用手去碰觸厚重劍身中央那道金中帶紫的紋路。


  「大哥,能跟我說說這柄重劍的來歷嗎?你是什麼時候獲得的這把劍?得到它的時候就已經是一柄劍了?還是後來找人打造的?」陳瀟深感之前彼此之間了解不夠,這會兒就主動的打開了話題。


  席雲霆很享受這一刻的安寧,也樂意讓瀟弟更加的了解他。他抬手輕召,大劍就輕盈的橫過了劍身,飄到兩個人的跟前。席雲霆握住劍柄,他劍放到陳瀟的跟前。


  他說:「這柄重劍的名字叫做雪鋒,長三尺三寸,重九百三十六斤。劍身主要的材質由金火精金礦心煉造而成。」


  陳瀟驚訝極了,「這柄劍竟然有斤重?!」


  席雲霆微微一笑,他把劍柄遞到陳瀟的手中,陳瀟下意識的握住,隨後手腕感覺到一墜。


  「好重!」陳瀟吃驚。


  這還是席雲霆只分擔給了他三分之一的重量,他的手臂都無法承受這份重量。想想以前看到席雲霆練劍,舞動它的時候舉重若輕的樣子,陳瀟不由驚嘆。


  擔心弄傷了陳瀟的手,席雲霆只讓他感受了片刻,就把重劍從他手中拿開。


  席雲霆說:「大哥從聚氣期開始,就在山門當中接一些功勛任務,積攢功勛點兌換金火精金礦心。一直到築基後期,才攢夠了足夠的數量,請同門精通煉器的師叔專門為大哥打造而成。大哥本身是金火屬靈根天賦,只有同屬性的材質才能夠最大的發揮功法的特性。」


  距離的這麼近陳瀟才發現,劍身上那金中帶紫的紋路並不是單純的一道線條,而是由極其細密複雜的符紋組成。


  「這是什麼?」他問,「是符紋?」


  席雲霆點頭,「這個符紋陣能夠降低真元的消耗,在戰鬥當中有極其重要的作用。」


  陳瀟懂了,這就是增強戰鬥續航能力的。


  劍韁垂在陳瀟的手上,他用手指捏了捏,是用一種韌性特別好的皮子編織而成。記得以前看電視,人家的劍上掛著的裝飾,不是劍墜就是劍穗。雪鋒的劍柄上怎麼是一個皮繩呢?


  聽了陳瀟的疑問,席雲霆耐心的給他解釋道:「只有裝飾性的文劍上才會懸挂劍穗、劍墜,武劍的則是劍韁。作用是用來防止脫手或者是在飛劍的攻擊之後能夠更快的收劍。只不過在築基能夠直接御劍后,劍韁也就只是擺設,用出不大了。」


  他抬手提了一下劍韁,說:「這劍韁是用大哥第一次殺死的凶獸皮做的,算是一件紀念品。」


  席雲霆也算是有些長進,沒有再犯直接終結話題的毛病。由劍韁延伸而出,又跟陳瀟說起了他第一次殺死的是個什麼凶獸,是在哪一次歷練遇到的。


  陳瀟聽得很認真,原來在席雲霆修鍊的最初,就已經在不斷的戰鬥,並通過不斷的戰勝更強的對手,來增強修為。


  他抿了抿唇,說:「我以後……會儘力習慣劍修的修鍊方式。不去胡亂擔心,進行干擾。」說得容易,然而真讓他不去擔心,根本就不可能!

  席雲霆突然抬手撫他的臉龐,說:「瀟弟,這次是大哥輕忽了。大哥不敢向你許諾今後再不會陷入同樣的險境,然而真有萬一,大哥一定會竭盡所能不讓你傷心。」


  以席雲霆的含蓄內斂,總是把話憋在心中的性格,這已經是他最真心最努力的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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