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到跑進陳家的樊家家主,陳瀟才恍然。
他就說,吳家都知道為兒子被刷下來的事情操勞,樊家這麼一個大戶人家怎麼可能無動於衷,放任小輩在這裡胡折騰。敢情是這樊家家主在背後暗中支持,也難怪,要不然樊家這些附庸也不敢跟著一塊胡鬧。
真是老謀深算。陳瀟暗嘆。
這事兒成功了樊家幾乎沒有任何付出,佔盡了便宜。失敗了也可以說小輩不懂事,到時候家主再出面道歉。雖然樊家少爺挨打挨罰是吃了虧,卻比大面上被掃了面子要划算多了。
只是樊家的家主也沒想到,這重玄派做風這麼硬,樊家少爺的丹田說廢就給廢了。這代附庸的精英們也是,等到他奔進門,全都虛軟地跪倒在地,眼見得是被打落了修為境界。
樊家家主跺腳懊惱地說:「這事兒鬧的!二位仙師,請息怒,息怒啊!都是老朽管教無方,這才讓逆子闖下大禍。得幸今日有二位仙師教育,老朽日後關他十年八年,再不縱容他行事。還請看在我家老祖的薄面上,原諒則個。」
他跑過來的時候,眼見兒子在路上躺著呻|吟哀嚎,卻聽也不聽,看也不看。這會兒就不能表露慈父心,要擺出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當著重玄派仙師再罵上一番,打上一頓。好似兒子這番作為全都不知情,做戲才是全套了。
不光是陳瀟這個情商高的明白,表面上看著年輕,其實活得比樊家家主年頭長多了的兩位仙師也同樣明白他的把戲。
要是換個普通的門派,對方這作態擺出來,這邊口頭上或許就緩和了。頂多色厲內荏,卻不會再動手。雙方心知肚明,場面上過得去,今日就算揭過。至於日後,各有各的計較,端看以後的發展。
只可惜,重玄派這位師叔並沒有按理出牌。他迎面面對樊家家主,聲音並不算高,卻說得樊家家主冷汗直冒:「樊家主這話是說,今日行事,是樊家那位的意思?不然,為何要看他的薄面。不如,請他親自當面,說說是因何插手我派擇徒一事。」
那一剎那,從他身上蔓延過去的威壓,好似深海般浩瀚無垠,重若萬鈞。壓迫得樊家家主插燭一般跪在了地上。樊家家主雙手死死的撐著地,才沒有五體投地趴下。
他內心駭然,之前聽聞這位重玄派為首之人金丹期修為,卻沒想到竟然有這般可怕。其威勢甚至比起元嬰不相上下,怪不得絲毫不給樊家背後那位元嬰老祖面子。
徹底失算了!樊家家主只是扯大旗,對方不賣面子,樊家只能認栽。
樊家主喘著粗氣,艱難地說:「是老朽的不是,不該胡亂攀扯。此番全是我兒的過錯,還請仙師責罰。是打是殺,樊家絕無怨言。」
陳瀟在一邊看得眨眼,對樊家主竟然有些佩服。人精子心眼多,都這種地步了,樊家主言語上也不忘記討巧,竟然還是把矛盾點集中在樊世明的身上。之前那師侄已經打了罰了,這師叔當然不可能再對樊世明怎麼樣。
單說對付樊家,明面上只能責怪家主管教無方,不能直接說他們暗地裡謀划的錯。
耳邊一聲極輕地冷哼,讓陳瀟懷疑是否自己聽錯了。只見站在男人身後一步的重玄派師侄猛地大步後退,既惶恐,又敬畏的望著男人的背影。
「樊家教子無方,行事無狀,縱子生事,言辭狡辯!今日往後,凡樊家子弟,重玄派永不收錄!」
陳瀟愕然地瞪大眼睛。隨著男人對樊家主的宣判,他周身波動曲張的氣場猛地變得激烈起來,從平和轉為洶湧,詭譎驟生。竟是眨眼間在陽氣澎湃當中生出一股陰氣森森的煞氣。這煞氣在男人說完話之後,落到了樊家主的身上。讓他渾身一冷,猶如置身冰窖當中。
龍脈之分,有真龍、支龍、從龍、病龍、殘龍、賤龍多種分類,這當中最為凶煞的自然就是凶龍了。任何龍脈都不是永恆的,說不定多少年過去,氣脈轉移,真龍就變成了凶龍。
真龍之地,澤披後代。凶龍之地,寸草不生。盛極陽衰,否極泰來,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所以,男人能從氣場當中生出煞氣,並不讓陳瀟太吃驚。他驚奇地是男人竟然能自然的操控兩者的變化,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能力。
陳瀟看得驚嘆,重玄派此次來主持測試的師侄趙放卻是又敬又畏。
他的這位師叔席雲霆,地位高貴。以金丹期修為就能單獨帶隊出來進行十年一次的收徒,把一眾元嬰期的師兄弟都給比了下去。重玄派上下對席雲霆都跟他一個態度,那就是敬畏有加。
這位師叔小的時候,就有一種能讓周圍人倒霉的奇特能力。
跟他一塊的同門,總是不同程度的遇見不幸的事情。那個時候他還是無意識無差別,不分辨敵我讓周遭的人倒霉。
等到師叔長大了,修為高了。這種能力也變得十分強悍,不說讓他周身氣勢混凝,同年齡的人沒有一個敢在他跟前說笑打鬧。就說他這能力,竟然能用意志操控,達到了指誰誰倒霉的地步。
沒有誰不怕倒霉的。
輕的時候煉丹炸個爐,重的時候閉關直接閉成了「死」關。逐漸地,這位師叔成了重玄派上下秘而不宣,不能得罪的人。從掌門到掌事院的長老們都非常重視他這種特殊的能力,暗中列為重玄派的殺手鐧。不是深仇大恨,輕易不敢派他出戰。
在他們這些內門弟子當中,席雲霆師叔有一個稱號,叫做厄運劍修。
這會兒他看著樊家主,內心就是一陣同情。直接認錯不就好了,妄想狡辯脫罪的下場,就是惹得師叔生氣。這下樊家家主不被厄運糾纏十年,消磨不掉這被重玄派內部稱為厄運術的威力。
宣布完樊家的處罰決定,席雲霆氣場重新平復了下來。他冷淡地說:「樊家主,你可有不服?」
樊家主跟被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衣服都要被冷汗濕透了。他困難的回答:「老朽不敢。」
席雲霆道:「若你有不服,可向重玄派掌事院申訴。敝人席雲霆,你千萬要記清楚了。」
對方直接亮了名號,讓樊家家主直接惶恐了,他腦袋垂得更低:「老朽不敢冒犯,不敢冒犯……」
趙放見師叔發威完畢,這才敢往前湊,他幾步過來,對著樊家家主說:「行了!帶著樊家的人趕緊走吧!」
樊家主趕忙爬起身,陳家院子裡邊樊家的附庸們這才敢動,紛紛跟在樊家主的身後離開。
將近二十個人離開,院子里頓時空曠了許多。
席雲霆隨後轉過身,聲音沒什麼起伏地說道:「此間事了,儘快帶著學徒趕路,接下來還有行程。師叔先行一步,趙放,你不要久耗。」
趙放低頭道:「恭送師叔。師侄料理了這邊的事情,即刻啟程。」
一眨眼間,這倆人就從院子裡邊消失了。
外邊大路上一直半躺著不動的樊世明被別人扶著站起來。他本來是要到父親面前哭訴,卻腿下一軟,直接把樊家家主拽倒在地。樊家家主冷不防磕在地上,頓時掉了一顆牙。
碰巧透過撞破的院牆看到這一幕的陳瀟搖了下頭。被煞氣沾染上,這只是一連串倒霉事件的開始。要是這位樊家家主也是一個修仙者,煞氣沒有化解掉之前,他壓根別想寸進。
要知道,煞氣跟生氣可是不容的。
吳家的人跟著看了一場大戲。雖然明白樊家是借故生事,卻對事端的緣由陳家難免心中有情緒。
只是,這陳家的小子竟然掌握了什麼住宅術,貌似是真正的仙門手段。讓他們不敢把這情緒表現出來不說,相反還要想方設法的跟陳家打好關係。
兩家互相寬慰了一番,因為吳新志還急著去匯合,簡單說過幾句就走了。
陳長根原是見陳瀟有了這麼一門仙師都認可的技藝,不忍他遠離親人,想要他留在樊村生活。卻被陳瀟以他只學了皮毛為理由婉拒了。
吳新志選上仙門學徒走了,二順的婚事也穩定了下來。陳瀟去縣裡取回了名碟,把二順新給他做的一身衣裳穿在身上,背上輕了許多的行囊。帶著陳家上下對他的不舍,坐上了牛車離開了樊村。
按照原路線,他花了半天的時間來到縣城。這會兒沒有車,需要等到第二天大早。陳瀟就在上次住過的那間客棧開了一間房間。下午又跑去縣城的集市上買了一些特產,準備分送給店鋪里的掌柜師傅夥計們。
晚上,躺在客棧的床上。終於有時間可以松閑下來,陳瀟摸著肚子若有所思。他已經連續三四天,不像之前那麼能吃了,完全恢復了這個年齡段該有的食量。
發生這樣的改變之前,他只做了一件特別的事情,那就是在陳家布置了一個風水格局。
這二者,肯定有所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