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夢中的鳥籠
在那座殿中,金碧輝煌的裝飾里卻有一個華而不實的人心,就好像這座城是禁錮所有自由的監獄,別人進不來,而裡面的人怎麼也出不去。
所謂的等級,一切都是那麼骯髒不堪,讓人作嘔。
窮奇面露擔憂地看著默不作聲,隻眼直看遠處的君少,不禁輕聲問道,眼眸中透著深深的愁色,「君少,你沒事吧。」
清醇的嗓音迴繞在鵐的耳畔間,他回過神,目光中的迷茫黯然淡去,清冷的容顏上掛著如常般的淡然,彷彿剛才沉靜在另一個世界中的他不是眼前這個面如水一般平靜的男子。
他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了恨意,那是不同尋常的狠,似乎在他內心深處埋藏著許多他不得而知的秘密,又或者說眼前的君少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淡然,反倒是將所有的情緒都收斂在心中,是他們不得探尋的秘密。
他轉過視線,望他面上看了一眼,低沉的嗓音猶如石沉幽谷擲地有聲般徐徐傳來,「還有其他有關破陣的事嗎?」他沉眸冷靜地問道,對於大致的一些情況他已經掌握。
也許,破陣的身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還是夢中那個少女,她到底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他在意的還是這個。
在他心中,破陣根本就不是一個威脅,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他,又怎麼會擔憂這麼一個小小的人物。
窮奇深看了他一眼,確實是再也看不出什麼其他神情來,才恭敬地開口應道,「目前,屬下查到的就是這麼多了。」
「就這樣吧,其他的也不用再調查了,時機到了,自然就會知道真相。」
「君少的意思是就這樣讓他待在聽靈閣?!」窮奇有些不解,既然對他有所懷疑,為何還會讓他繼續待在聽靈閣中。
聽靈閣可是世代長老商議論事之地,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去的。所有的機密都在那,萬一破陣有異心,那到時候不是會防不勝防。
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下手為先不是更好嗎。
鵐最不喜的就是窮奇時不時擔心一些無畏的事,當初的他可不是這般婆婆媽媽之人,這會在魔界多年竟磨平了性子,也只怪自己太縱容他了。
他瞟眼在他臉上颳了一眼,一記冷眼噤住了皺著眉頭的窮奇,讓他趕緊松下眉頭,恢復那傲然的姿態,站直身子靜靜聽著他的話。
鵐深表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幽幽地不緊不慢道,「嗯,不用擔心,就算他真的是天界中人,也不會對魔界有任何的威脅,不是還有你們四人在嗎。」他溫吞道,目光向他投來,帶著一絲意味的壞笑,眉眼一跳,語調透著微微的挑釁,道,「以四敵一,難道你們沒有自信?」
「自然不是,窮奇必當極盡全力。」他被他的眼神給刺激到了骨子中沸騰的血液,他的身上總來就沒有「不敢」這兩字,內心的激動雀雀欲試。
他自然是擁有絕對的信心來對付所有對君少不利的人,無須其他三人的幫忙,他一人就足夠了。
「那不就好了,既然你有信心,那我為何還要擔心呢。」他笑眼盈盈地反問道,語氣中全然沒有一點擔心,真確地說本就不在乎又何來擔憂。
窮奇看到他眼中的意思,心中瞭然,幾日前的陰霾擔憂也瞬間散去,只需他的一個眼神,自己便清楚了。
他慚愧地低下頭,認錯道,「是窮奇想得不夠周到,望君少見諒。」
鵐擺擺手打斷了他那副恭敬低頭的樣子,沉聲回道,「好了,這裡沒有這麼多見諒不見諒的,無須擔心旁的事,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夠了。」
「是,窮奇知道了。」窮奇聽出來他的不喜,心下也不敢多言,只好順著回答。
「好了,你且先將羽衣放置好,便下去吧,我這裡也不用你守著了。」他指著被他們都遺忘在一邊的錦盒,目光柔善地看了一眼,回過視線時,又不忘提醒他。
「是」窮奇對他讓自己退下感到意外,這幾天都是這般倒也習慣了,行了一個禮后便拿起一旁的錦盒退身走進了裡間,離開時也順道把門給關上了。
鵐懶懶地靠卧在藤椅上,雙眼出神地看著上方屋檐,久久沒有回神,一直那麼盯看著,腦海里卻是在回憶夢中發生的所有,一切都結合起來,他才發現,僅僅三次入夢,他便沉入其中,他太想知道少女到底是什麼人。
那枯萎的櫻花,是不是在預示著夢境快要結束了,也許過不久少女便也會跟著消失,一切都將回到原來的位置,這所有並沒有發生過。
他眼眸暗幽下來,盯看屋檐許久,他終於是有所動作了,從右手處的衣袖中拿出藏於其中的羽鑰,羽鑰自從那日發出光芒后直到現在,再也沒有亮起,她口中的羽氣又到底是什麼,跟冥氣又有什麼關係。
太多疑問堆積在一塊,他陷入黑色的漩渦中,看不到任何光亮,就算有了少女的解釋,他還是毫無頭緒,就好像從一個漩渦中跳到了另一個漩渦中,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他看著手上這枚羽鑰,似乎在透過它看到事件的本質,只是他什麼都看不到,最後他收回羽鑰於手掌緊緊的握著,雙目也跟著閉上。
也許,只有她可以告訴他,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麼。
只是
進入夢中的鵐,身處同一片草地,只是漫無邊際都是一片綠色,原本應該屹立在中央的櫻花樹已然消失不見蹤影,那裡沒有落英,沒有粉色的花瓣,更沒有那道白色的身影。
四周只有他一個人,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夢中只有他一個人,獨自行走在大片草叢中,他走了很久,依舊看不到熟悉的樹影,就連漫布在周圍的濃霧都不見了。
這時的他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全新的夢境,沒有少女,沒有櫻樹,只有他的一個夢,是屬於他自己的夢。
他龐然失措,恍惚間不知該聽停下腳步,還是繼續行走。
終於,他在遠處看到了一個類似於鳥籠的影子,只是他還未來得及走近,黑霧遮去了他的雙眼,周圍忽然暗了下來,唯一的亮光泯滅在黑色的霧幕中。
他從夢中清醒過來,頭頂是被燈光映射出來的屋檐,入夢前還是天亮一片,這時已是黑夜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