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披上羽衣
他沉靜地睜眼看著屋檐,眼眸清明乾淨,全然沒有一絲朦朧,不像是從夢境中驚醒過來那般的茫然或者恐懼,眸底微閃光亮,一手扶上額頭。
冰冷的手觸上額頭時,一道暖意突兀地出現在手掌中,這時他才想起入夢那初,他是緊握著羽鑰入睡的,那絲唯一的溫度在投過冰冷的肌膚滲入骨中,讓他有一剎的錯覺,好似夢中看到的那個情景也許是手上這枚羽鑰帶領自己看到的。
他將羽鑰舉高附於自己眼前,微亮的眸色打量著被燈光打射泛橙的鑰身,細小的紋路在光芒照耀下,勾勒出一道道黑亮的紋路,紋路被雕刻地十分細緻,上面與他的鴉紋一樣,有一個羽翼極長的紋路,蜿蜒曲折一直從頭蔓延到尾部,頭上只有一個針眼大小的洞口。
之前沒有發現,這會在灰暗的環境下,他舉高與頭,這才發現鑰匙頭上刻有一個奇怪的圖案,雖也是有幾條紋路構成的,但是他卻看不清它到底是什麼圖案,這又寓意著什麼,夢中的鳥籠又是什麼。
這些,都是它讓自己看到的嗎?他在心中暗想,目光嚴厲地盯著手上這枚鑰匙。
突然,一道靈光傳入自己的腦海中,一枚鑰匙,一個鳥籠般的枷鎖,這一切都變得清楚起來了。它這是在告訴自己,那個鳥籠上有可以用他手上這枚鑰匙所開啟的鎖,這也就是為什麼自己能夠夢見那個鳥籠的原因了。
一切,都是有人在指引,至於是誰,他心中也有了一定的答案。
被濃霧遮去的謎團,正在慢慢一點一點接近,他終究有一天會將這層煙霧給掀去,露出它的真面目來。
他從藤椅上站起身,拿著手上的羽鑰緩緩走到裡間,那裡如同外面一樣都已經被人細心地點亮了四周的燈火,燈火在黑夜中栩栩燃燒,燭蠟盡暉,然然照亮了裡面的空間。
鵐是愛書之人,會在屬於自己的空間中擺放上一排轉滿了書冊的書架,貼牆而放,與樂白不同的是,鵐屋內的書架遠比他來的多,入眼便是一整排整齊擺放著的書冊,各色不同,其中更是珍藏了許多六界中難得一尋的書冊,不比望闌殿的書來的差。
只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屋內沒有床,只一簡單的書桌擺立中央,一雕花刻木筆架與上頭,窗邊是與外一樣的藤椅,旁邊放有一茶几,一白玉凈瓶插著一株白玉蘭放於茶几上,環眼看去,那便是僅有的一株植物,旁物也便不再有了。
他走至書桌前,上面是他囑咐窮奇拿進來的錦盒,他掀來錦盒,從裡面拿出那件黑衣羽衣,細細看了一眼后,脫去了原本的衣袍,轉眼便已穿上了羽衣。
袍服黑亮,一塵不染,背後的羽翼栩栩如生,燭光也不好意思地在上面留下斑駁的餘光。眉目疏俊猶如靜川明波,薄唇明艷宛如四月桃花,一頭黑髮襯托出白皙的肌膚,黑眸冷眼,狹長柔軟,眼梢微微上翹就帶著一些壞壞之意,但是其中的冷冽猶如霜雪那般如冷如冰,讓人不敢靠近。
這一身的羽衣將他承托更像是從畫中而來的謫仙,美如畫,俊如書,青虞很有心地按照了他的品味做出了這件羽衣,讓他也心滿意足。
他似乎有點期待起之後的天界大會了。
鵐唇邊勾起一道邪魅的弧度,眼眸黑亮地看向窗外,夜色漆黑,一片寂靜,天際那邊一線光線未淹沒,欺霜賽雪的容顏上,沒有一絲波瀾,清亮的眸底沉如碧潭,一身黑衣的他站立在這邊夜色中,隻眼望著那道光線處。
等他再次躺到床邊的藤椅上時,這是夢境重新回到了熟悉的環境中。
一樣的霧氣,一樣的櫻花樹,只不過這次樹上的花絮掉落地更多了,睫毛微微一顫,目光輕晃了一下,粉色映入眼中,映射出鬆散的光耀,這回他看到了樹上那個白衣少女,雖然還是被花層遮去了容顏,但是纖細的身材還是第一次清楚地看清了。
這一下,心中的悸動如同輕羽點水,瞬息無痕,他的心口處宛如被誰敲到了一下,心神恍惚。
他停下腳步,距離樹下不遠處就這麼靜靜地站著,黑冷的眼眸盯看著樹上那道白色影子,許久許久。
少女似乎也察覺到了一道淡淡的但卻又專註的目光正投射在自己身上,她好奇地轉過頭向那道目光看去。
同樣那邊上的鵐看到了少女轉動的視線,他有一絲驚慌,本以為坐在樹上的少女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但是結果還是與他一樣,同樣被落英遮去視線的少女,只能看到下面挺拔的身形,卻依舊看不到他的面孔。
她有些驚訝,眼中微閃光芒,直直看著那道黑色身影,今天他似乎不一樣了,雖前幾次她都只能看到他衣袍的衣角,但是卻清楚地記得衣服的款式,以及他衣袖上的紋路,這回卻大不一樣,同樣的黑色不同的花紋,別樣的氣勢,整體所言,他今天不僅衣服不一樣了,也許連心境也不同了。
真的就跟夢中那個男子一樣,擁有一樣的衣袍,一樣的黑色,以及那身上的氣息,都跟她夢中擁著她的男子一樣。
可笑的是,夢中的結局卻不是那麼美好,擁著身體逐漸變冷的自己,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悲痛。
如果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有多麼希望,他與她未曾見面,這樣彼此沒有見過對方,突然也覺得很好。但是天命難違,註定他要跟自己相遇。
她露出一個強撐的笑意,笑顏展開地對著樹下的人打著招呼,「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如果一切都是註定,那麼就由我來改變,哪怕是違背了天命。她在心中默默發誓,不管之前的夢中預言是什麼,她都要竭盡去試一試,她不希望底下的人遭遇本不該屬於他的厄運。
「為什麼不會來,其實剛才我已經入夢了,只不過···去了其他夢境。」他抬頭看了一眼,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他緩步走至樹下,收回目光,就算再看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他伸出手扶上櫻樹的枝幹,枯老的樹皮摸上去十分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