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昏睡多時的男子終於是醒了，他的身子微微顫了幾下，也許是躺了這麼久的冷地板，被突然的冷意給刺激到，一陣寒意侵向自己，瞬間渾身發憷。
最後他慢慢地睜開了兩隻渾濁的眼睛，黑色的眼瞳初見一片暗色，隨之慢慢放大，適應了一段時間后，終於是看清了一些東西。雖然視線所到的範圍內還是一片灰色，但是事實證明他不是失明，而是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本就是一片黑暗啊。
他吃力地用雙臂撐起身子，上半身坐立在地面上，兩眼沒有眼鏡，視線微微有點模糊，好在他的視力並不是很嚴重，他環顧四周，看不清屋內的擺設，但是看到了視野右側的那張桌上的油燈，印象中只有一個地方還有這樣破舊的古董。
「喵——」一聲貓叫毫無預兆下出現在安靜的環境中，突兀又有一絲驚恐。他眯著眼看向貓叫的那處，可惜那裡實在是太暗了，只能看到一雙泛著藍黃寶石色的眼睛，帶著不友善的光芒，遠遠地盯著自己。
他的身子更冷了。
貓的身後隨後走來一個人影，他走到燈光照射的範圍內，灰色的衣擺先入他的眼中，視線望上抬去，他看到了無嘴角那抹古怪的笑容，淡然卻詭異的笑容。鼻樑上的圓鏡也泛著微黃的燈光，他看不清男子的眼睛，所以也沒有看到他眼底的冷漠。
目光跟隨著他的腳步，一步，兩步，緩緩走到自己的面前。
看到他投射過來的視線，他愣愣地仰著頭，足足幾分鐘，他就那麼一直望著無的眼睛。
長時間的昏迷加上記憶混亂，男子一開口，聲音喑啞就好像一把古老的木提琴，琴弦拉扯間所發出的刺耳又低沉的聲音，難聽至極。
「我這是怎麼了？」
男子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頭昏昏沉沉的，還有一大片的空白。就算再怎麼回想都記不起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而且這裡他是不是曾經來過，又或者說是誰帶他來過這裡。完全記不起，隱隱約約猜測眼前的男人應該是知道所有的事情。
「你醒了！」清冷的聲音，輕輕敲響在他耳畔，無看著男子，唇角涼薄地彎起，繼續道，「你剛剛暈倒了。」他淡淡地一語帶過。
「你是？」男子皺著眉，眯著眼細細打量著他的面孔，腦海記憶中似乎是認識眼前的人，但又一時說不出什麼來，欲言而止。
「我是這家店的老闆，你難道不記得了嗎？」他的神情不變，眼中波瀾不羈，那抹淡淡的笑意終讓男子想起了什麼。
「啊，原來我還在店裡啊！」他喃喃自語，低下眼陷入回憶中。
在他回歸的記憶中，他記得這是他第二次來到店裡，就是拿走了計劃案之後的第二天，正如他所料，他還會再來店裡。
他也記起自己已經被革職，還有來店裡起初時的怒意，他好像跟他爭辯了什麼之後，便不知覺地眼前一黑，好像又聽到了那個奇怪的聲音，只是當時他在一片黑暗中，只能聽到一些模糊的聲音，具體什麼之後就再沒有聽到過。
難道又是那樣，自己身體中似乎存在著另一個人，那個人總是會出現，用他的身體干著其他的事情，有些事本不是他做的，隱約中他似乎看到了眼前的男子跟自己對話的場景，只是那個人並不是自己啊！
無見他突然臉色蒼白起來，再看他現在的神情便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就算意識被困住了，屬於自己的領地被人佔去也會有一些記憶存在的，而且他跟他擁有著同一類的靈魂。
所謂的相生相剋，所以，這也是饕餮為什麼沒有完全將他的魂氣吸盡，一旦他消失了，他也就不復存在了。
「你到店裡之後就暈倒了，我看你似乎不是很舒服，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事一直在你身上發生，比如，恢復意識和后不記得一些事，又或者自己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幽靜的眼眸直直地看著男子，語氣清淡也不失力度。
「我···」被他犀利的眼神直逼著，他眼睛晃動著，躲閃地往下看去，似乎話語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你，想要什麼？」無不話語一變，對於不願說的人，他還是回以一笑，但是接下來才是步入正題。
「什麼意思？」他疑惑地問。
「還需要我再說一次嗎！」幽暗的眸光透過鏡片射到男子的面上，繼續道，「不過，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這家店的規矩！」
「真的能拿到我想要的東西！」
「當然，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這裡就可以給你那樣東西，任何『東西』」
「我不想他再出現，出現在我的身體里！」他大聲說著，臉色鐵青，斯文的臉上出現了驚悟的表情。
「這個沒有問題，我會給你想要的，而且這也是你真正想要的。」他冷眼望著他，語氣雖輕鬆爽快，但是隱約地能聽出他的冷漠。
「但是，我最後要告誡你一件事，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切記，自己的心務必得守好。」冷清的嗓音在男子的耳邊響起。
這句話他之前就說過，而他也在迷迷糊糊中聽到過，只不過那時的他早已被饕餮佔去了心智。
至於無為什麼會再說一次，正是因為他跟饕餮是一樣，自負貪婪，並非如表面那般斯文有禮。之前是對饕餮說的，這一次則是明明白白跟他說的，他想經過這次事件，他該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看來這次也不會收到好的靈湮了，與其收取這樣的代價，還不如將人送回屬於他的世界，本就是沒有了卻凡事的人，靈魂自然也不會跟著離開。
不過，這可不代表之後他不會再來了。
這次機緣，便是為了下次見面。
「告訴我，你的名字？」最後他問了他的名字，冷淡的嘴角難得地扯出一個柔和的弧度。
「嚴溯！」他回道。
「很好！那麼，嚴溯，你會拿到你想要的東西。希望下次，再見！」他手一揮，門被輕輕地打開了。
嚴溯看了一眼門外，緩緩站起身，深深地望了一眼無之後便離開了。
他不知道無口中的「再見」意味著是真正的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