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百年

  如果路凡知道江小雷現在的心理活動，大概已經忍不住賞他一發地火嘗嘗了。


  想當年，他身為一個公認的煉丹奇才，又英俊又瀟洒，多少貴女芳心暗許，多少天驕為之折腰，儘管路凡堅持追尋著自己的丹道不為所動，但是他的眼光早就在無形中不知被提高到哪去了。


  而現在，江小雷？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死胖子，還是個帶把的，他劫他色？別逗了。


  如果不是大煉丹師現在被逼無奈，他也不會去下手搶這死胖子身上的衣服。


  還沒等路凡將衣服套好，一隻火焰雀就出現在了他們頭頂上，大概只有一個拳頭那麼大，一身紅毛，脖子上還生有一圈金。


  看到江小雷，雀眼裡像是燃起了兩簇憤怒的火苗，一口紅中帶金的火焰毫不猶豫地就噴了過來，目標範圍有點大，將路凡也罩在其中了。


  江小雷已經準備閉眼等死了，他只不過是一個一階三層的小修者，哪裡敵得過這九層火焰雀的本命火，沒想到他江小雷居然這麼命苦，要跟一個男的這麼不清不楚地死在一起。


  而旁邊那個扒了他衣服的強盜卻還在跳著腳單手繼續穿衣，同時伸出了一隻手在空中隨意地揮了揮，像是在趕蒼蠅一樣。


  如果不是死到臨頭了，江小雷都恨不得把這強盜的腦子撬開看看裡面都裝著些什麼，他以為他是誰，他們江家的家主嗎？

  然後，小胖子就眼睜睜地看著火焰雀噴來的本命火像是被風吹散了一樣，一點蹤影都沒有留下。


  不光是江小雷沒反應過來，空中的火焰雀似乎也呆愣住了，它作為一品九層的異獸，已初步開啟了靈智，在它看來，眼前這衣衫不整地清秀少年修為，應該都還沒有被它攆了一路的小胖子高。


  火焰雀不信邪，第二口本命火又噴了出來，這次它連江小雷都不在意了，直接就對著路凡劈頭蓋臉地噴下去。


  路凡有些好笑，他現在這幅樣子，連一隻一品小麻雀都敢欺負到他頭上了，不過這山裡什麼時候輪到這種品階的小傢伙稱王稱霸了，他記得以前明明有一隻六階的白印虎經常來他庭院附近偷丹渣吃啊。


  異獸的壽命遠比人類長，現在這白印虎應該也還活著。


  路凡一邊回憶著白印虎在他庭院外探頭探腦的樣子，一邊隨手化解著火焰雀的攻勢。


  雖然他現在的這個身體連一階修為都沒有，但是以大煉丹師精神源的強大，控制一隻小小火焰雀的本命火還是綽綽有餘的。


  「小傢伙，你再來我可就不客氣了啊，正好我現在餓了，這麻雀雖小，肉還是挺有嚼勁的。」路凡笑眯眯地盯著火焰雀，本來只是隨口嚇唬它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說著說著竟然真的有點動心了。


  要不，就先來道烤小鳥墊墊肚子？


  火焰雀只覺得路凡的眼神越來越詭異起來，彷彿自己的羽毛已經被他扒光了一樣，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再也不敢多留，嗖地一下就化成一道火光飛走了。


  「誒，可惜啊。」路凡有些惋惜道，然後扭頭看向身邊已經看傻了的江小雷。


  嘖，剛剛沒發現，這小胖子身上的肉看起來挺嫩的啊.……

  江小雷只覺得被路凡看得汗毛都立了起來，這個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修為居然如此高深，只是他現在看自己的眼神為什麼好像有一點不對勁？


  「咳咳，小胖子，你是從哪來的？」路凡假咳一聲，將自己已經走偏的思想扯回了正道。


  「回……呃，我是青心城江家的，我叫江小雷。」江小雷本來想稱呼一聲前輩高人，但是看到路凡稚氣未脫的臉，猶豫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青心城？」路凡對這城沒什麼印象，可能是最近幾百年發展起來的吧，他對這個什麼江家也並不在意。


  「江小雷是吧，名字不錯，」路凡違心地誇讚了一句，就迫不及待地要問他最想要知道的問題了，「現在這是元古多少年了？」


  江小雷聽到這個問題，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出問題了，不會吧，這世界上還有人連日子都過不清楚嗎？

  不過，他也不敢遲疑，就算這個高人腦子有問題，也是個有問題的高人，「已經是元古11028年了。」


  「11028？」路凡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氣血湧上心頭，他煉無名丹的時候，正是元古10228年！

  這居然已經是800年以後了！


  路凡只覺得心裡湧出了一股深深的憂愁，他本來以為只有小几百年而已，沒有想到居然已近千年了。


  葯靈子他……大概已經不在了吧，還有其他那些他熟悉的人和物，是不是已經化為一抔黃土，葬在了他沉睡的那些年歲里了？

  路凡記得他曾經答應過好幾個人的丹都沒有煉，也不知道他們死的時候還會不會記掛著這回事，走也走得不安生。


  「希望師兄幫我把承諾一一兌現了吧。」路凡有些自嘲地想，雖然他在土裡的時候曾經大罵葯靈子不靠譜，但是實際上這個師兄一生也不知道替他收拾了多少次爛攤子，擦了多少次屁股。


  沒有想到，他到最後居然都沒有把這個債還上，還留了這麼些個後事給葯靈子。


  「師兄放心，我路凡定當尋到你的後人和我們這派的傳人，盡我能力讓他們過得更好。」


  「這次就把這些後事，都交給我這個讓你操心的小師弟吧。」


  路凡在心裡鄭重地許下誓言，他到現在心情都還有些低沉。


  江小雷只覺得眼前這個少年高人在聽了他的話后，似乎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迷惘和傷感之中，他有些后怕，不會是他說錯了什麼吧，可是他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這人的問題啊。


  正在他戰戰兢兢的時候，路凡已經回過了神。


  他勉強朝江小雷笑了笑，「小胖子，你帶我去青心城吧，我借了你衣服，總歸是要還的。」


  江小雷被他的情緒影響，大氣不敢出，只是點了點頭。


  「那你在這裡等我一會。」路凡對他點頭示意了一下，轉身進了小洞天，而江小雷也是現在才看到山壁上的那條裂縫。


  他也不敢跟進去，剛剛這個少年高人身上的氣勢太可怕了，壓得他都快站不住了。


  所以江小雷只是老老實實地站在外面，不一會路凡就返身回來了，看起來也並沒有什麼變化。


  「走吧。」


  就去這青心城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