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九點,此時此刻,在榭麗雅總部的演講室里,來自各個地區的負責人都相聚在這裡。
黎沫坐在台下低頭看著手裡的資料,聽著地區負責人的演講報告,思緒萬千。
坐在一旁的紀慕程看出了異樣,擔心的問:「還好吧?」
「沒事。」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繼續自己的思緒。
輪到黎沫演講的時候,她自己心裡頓時整個想法都振奮了,其實她從來都沒設想過自己也能站在這裡,讓各個高層聽著自己的研發報告。
報告進行了十幾分鐘,用靈動的語句和有趣的句子,結合現在市場對化妝品研發的進程都進行了一定得分析和大膽的假設,最終獲得全場的讚歎。
會議從開始一直到結束,大大小小演講結論談話整整進行了幾個小時,等到結束,已是中午。
短短的幾個小時,兩人都坐在一起,卻沒怎麼說話,一結束,紀慕程向總部的相關負責人打了一聲招呼就帶著自己的代表團先行離開。
黎沫對紀慕程此刻的動作有些不解,甚至認為他這樣的決定有些太過草率,快要出會場的時候才最終開口問了對方。
「會議還沒徹底結束呢,你走那麼急幹嘛,不怕總部對我們的印象不好嗎?」
紀慕程看她總算開口問他,心情大好:「這你大可放心。」
「哎,什麼放不放心,我是真的…」黎沫對他的表現顯然很不滿。只是還未說完,對方又接著說。
「我讓你們多出到處轉轉的時間還不好嗎?。」
這是什麼話,因為工作才來的巴黎,黎沫當然覺得工作應該放在第一位才對,如果只是玩,那又另當別論了。
黎沫表情有些嚴肅,很鎮定的對他說「紀總監,不要忘記你此次來這裡的目的。」
「我當然記得。」紀慕程也因為對方的神色而表情變得正經起來。
「不過…」說完話,卻又轉了彎似的說。
「不過什麼…」黎沫好奇問。
「我有事想跟你說。」不等對方反應,已經抓緊對方的胳膊,也不等對方答應,看到助理張然把車開到自己面前剛打開,隨手就把對方塞進副駕駛里。
等張然下了駕駛座把車鑰匙交到紀慕程手裡,隨口說了一句兩人只聽到的聲音:「今天晚上十點的飛機時間。」
對方接過應了一聲,並說:「給其他同事說一聲,讓他們下午好好放鬆一下,明天一早的飛機就得回去了。」
這一系列的交談卻沒沒入黎沫的眼和耳朵里,因為她正為對方這突然的舉動摸不著頭腦中。
車子進入車道,沒有走回酒店的路,而是轉向另一方,向一處郊區駛去。
「你不會把我帶到哪裡去,錢財還是騙.色啊?」
紀慕程原本腦里還在想事,一臉冰封的表情頓時被這位還有心情說笑的人逗樂。
「錢財?你值多少?騙.色…」紀慕程順其的轉過頭瞟了一眼對方,一臉毫無價值的搖頭「那也不至於選擇的這麼掉價。」
毒舌到這一份,黎沫連玩笑也不想跟對方愉快的開了。
「你到底有什麼事啊,說話能帶個好去處嗎?」黎沫往車窗外那個醒目的**墓園,瞳孔有些放大,嘴裡都有些咋舌,心裡才真的鬧起了鬼。
剛說完,對方還真停下車,解開安全帶,轉過頭來看著臉上有些怒意,神色卻有些害怕的黎沫說。
「還記得我剛剛入職的那天晚上,你最想問我的話是什麼嗎?」
問完這句話,黎沫眼神頓時一片白,那天不是說不想提嗎,那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看對方還在發懵,紀慕程緩緩吐了一口氣「我帶你來,就是想要告訴你疑問的答案。」說完,對方已經下車,黎沫也跟著走下車。
墓園的面積應該很大,黎沫看著周圍打理精緻,一望無際的碑位,心裡倒油然而生出了一種莊嚴的感覺,腦里卻想著,他到底要告訴自己什麼呢?
一步一步,跟著紀慕程的腳步走,不敢多問一句話,死盯著對方,好像害怕錯失一眼,對方就會不見的一樣。
「到了。」前方人停下腳步,低沉的說了這兩個字,後面的人卻還盯著對方的後背沒聽見說話,然後黎沫直接鼻樑貼上對方的硬背。
紀慕程也被對方的舉動有些無奈,待對方恢復常態,一切表情變化卻變得深不可測。
驚嚇,疑問,好奇,黎沫一個個顯露的表情溢於言表。
而此時,紀慕程卻把對方的表情盡收眼底,好像早就猜到了一般。
「我高中時應該給你看過我們全家福的照片。」
對方木納點頭,卻有此事。
紀慕程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像是說故事般開始了自己的敘述:「從小父母就因為工作的關係長年在國外,從小我和紀沐姍就跟爺爺奶奶一起長大,大一那年爺爺病情惡化被爸媽接到法國治療,奶奶也一起陪同,因為癌症已到晚期,在我大二那年醫院連續下了兩次病危通知單,我也是在當時得到情況后立即買飛機票去的巴黎,來不及跟任何人打一聲招呼,爺爺看到我很開心,病情又得到好轉,我以為整個病情也在跟著好轉。」
「那段日子,我們全家人悉心照料,奶奶一直陪同,半個月後,爺爺在一個溫暖的午後還是離開的我們。」
說著說著,紀慕程喉間也開始哽咽起來「就在爺爺離開后,奶奶卻突然生起大病,然後一蹶不振,醫生都沒有辦法,有人說,這是心病,我想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那段時間我無心與外界聯繫,爸媽幫我辦理好了一切在法國學習的事情,我也順從他命,也想好好陪陪奶奶。只是還沒幾個月,奶奶也在大家所料不及的情況下跟著離開,與此同時,我的情緒卻在也不能平復。」
「一年之間相繼失去兩位最重要的親人,我開始厭學,討厭出現在人多的地方,學會了自我封閉的選擇逃避,我試圖三次與你取得聯繫,扣扣沒回,打電話也是一個陌生人接,發郵件也沒人回,當時得我好像跌入了谷底,找不到突破的徑口。爸媽沒有辦法,又幫我休學,還特地幫我請有名的心理醫生幫我走出困境。」
說到這裡,黎沫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更為複雜,沒有說話,眼神卻深沉的看著對方,她又怎麼好向他解釋恰恰就是那一個月自己手機被偷,扣扣號被盜,自己的郵箱就是被盜的扣扣郵箱悲劇呢?手機號補回扣扣找回也都是幾個月後的事了,只是扣扣里的消息人員都全部不在,而她又怎麼會說自己想找到他,卻用盡許多努力,最終一無所獲,兩人偏偏卻都這樣失之交臂。
「我…」她望向他,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埋怨?安慰?心疼?這些話又偏偏說不出來,只把這幾種情感夾雜在臉上。
「黎沫,你還怨我嗎?」他問,直呼大名,更沒說當初喊慣的姐。
黎沫此時此刻哪注意到這種細節,執著的搖頭好幾次,怨什麼呢?怨他不給任何訊息就突然人間消失,又突然回來坐上了她本該期盼的總監位置,這些都不是他們兩人所能決定的,不是嗎?
「那你,當初得的那個心理疾病,醫生是怎麼幫你克服過來的?」黎沫疑問,她只是擔心當初他除了親人,身邊就沒有多餘的朋友。
紀慕程倒還真因為對方的話,仔細回憶的想了想,只是臉色卻變得沒那麼自然。
搖搖頭,又微笑著說:「沒什麼,醫生也就是心理開導,一件事想開就好,所以恢復的也很快,你不用想那些已經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很好,而且都回到你的身邊了不是嗎?」
黎沫點點頭,說的也是,只是這話聽的怎麼又那麼彆扭,不管了,反正人好好的就行。
轉過頭,看著墓碑,爺爺奶奶兩人是合葬在一起的,照片上還遺留兩人幸福的微笑,也許他們也是不留遺憾的吧?
黎沫看著照片,喃喃的說一句:「真的很好奇,那個年代的夫妻,他們沒有現在談戀愛那麼自由,都是介紹就在一起了,為什麼能這麼幸福的相守一輩子,好羨慕。」
紀慕程看著對方笑的有些苦澀,眼神卻流露著嚮往,也跟著看了爺爺媽媽的照片一樣,「大概他們知道什麼叫珍惜吧,不是有一句話這麼說: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嘛。」
「是啊!」
黎沫不再多問,她想:他告訴她這些,不就已經很明白了嗎?何必再問那些過去了的事情,把握現在最好。
兩人雙雙凝神低頭看著墓碑,在抬頭,正好雙目以對。
嘴角上揚,還是紀慕程先開了口:「走吧,不早了,以後有機會再來看爺爺奶奶。」
「好。」黎沫點點頭,朝著墓碑附身起來后先走一步。
只是她沒注意,在她前腳剛轉身,卻沒發現原本在紀慕程臉上自然的笑容卻突然蕩然無存。
看了一下爺爺奶奶墓碑,也跟著黎沫的腳步開始走。
一步一印,回憶著當初心理醫生開導他的那句話。
「你還記得你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事嗎?」
「你還記得,除了父母,還有讓你最在意的人嗎?」
「你不試著自己努力一把,怎會知道不屬於自己呢?」
一句句一字字,這些刺激提醒卻變成了開導他心裡最重要的魔罩,不試試,怎會不知道是自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