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吃過早飯,黎沫沒有如紀慕程所說的跟他去商場看看,而是被一通電話叫到了醫院。
黎沫收到鍾逸的電話時,對方的聲音還有些輕弱。
「黎沫,我出了點事,你能來醫院一下嗎?」
說不急那是假的,黎沫認識鍾逸這麼多年最嚴重的一次,都還是對方高中時打籃球不小心造成膝蓋和手不同程度的受傷,醫生嚴令禁止他不能體育運動半個月,除此以外,其他都沒什麼大事,只是這次一聽醫院,黎沫就情不自禁的想太多。
「我先送你去醫院,然後我再去上班,到時候要回來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你的車也還在公司的地下車庫裡。」
紀慕程邊開車邊向右手邊的黎沫說道,看她雙手死拽著安全帶,想著他現在為別的男人擔心害怕,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紀慕程然後又想想自己到這個時候還計較什麼,心中嘲笑了自己可恥的嫉妒心,右手伸出撫上那雙冰冷的雙手,安慰道:「別擔心,他不可能有事,至少他還能給你打電話通知你。」
這是什麼話,黎沫轉頭來瞪了他一眼,紀慕程也才發現自己話說的有些不對。
「你們現在的關係為什麼那麼淡薄了」黎沫轉過頭來好奇地問著「我記著你們初中那時候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也許是長大了吧!」
「嗯?」
隨著,紀慕程也轉過頭真摯的說:「也許是長大了,學會爭自己心中想要的了。」
黎沫看著他的眼,盡顯執著。這是第一次他對她認真的回答一件過往的事,可是她不懂,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發覺眼神對視的時間有些長,黎沫化解尷尬的好奇問:「那你想要什麼。」
這種語氣就像大姐姐對弟弟,問想要什麼禮物一樣。黎沫的表情太過問候的期待。
「你。」只是這聲音恰巧因為過紅綠燈,被停在身後的車輛喇叭聲所掩蓋。原來已經紅燈了,紀慕程停在前面的車還未開動,這條路又正好是上班的高峰路段,許多車主就急了。
這場深情的對白就這樣被無辜的掩蓋,等黎沫再問對方剛剛說的是什麼的時候,紀慕程卻用「沒什麼」這三個字敷衍過去。
到達醫院,黎沫急匆匆的下了車,剛小跑幾步又折了回來,對著車還未開動的某人說道:「我覺得你長大了。」又轉頭跑向醫院大門口。
紀慕程就這樣看著對方的身影好幾秒中,心中早已過濾了對方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好多遍。
心裡想:「我早就長大了,從我愛上你的那天開始。」然後發動車向目的地開去。
黎沫跑進醫院就向護士站的護士問鍾逸的情況,對方告訴她病房號后就黎沫就急匆匆的跑去,到了病房門口,才發現自己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了。
進了門,裡面的鐘逸孤零零一人坐在床上,四周全是白藍色的裝飾,對方低著頭看著手裡的手機,而黎沫在意的卻是他那隻打了石膏的腿。
「怎麼會這樣。」黎沫不可置信的說出聲來,她還記得他昨晚還陪她一起去喝酒了的,找不到今天卻在醫院見面。
對方聽到聲音才把頭抬上來,臉笑的有些蒼白,說「小沫,你來了。」剛想挪動幾下,才發現有心無力,安慰對方說著「沒事,就小事,過幾天就好了。」
「你今天不是要飛行嗎?怎麼到了醫院。」
「我也想啊,可在去機場的半路上遇到了一位馬路殺手。」
黎沫不說話,等對方好好跟她解釋清楚。
「本來那條路不能隨意變道的,就我前面那女人,開出去一半卻無端的退回,我本來是直行的,就她這一退,我們兩車就追尾了。」
鍾逸看著黎沫臉上擔心的表情,指著自己腳腕的石膏說:「其實我也不是很嚴重,就腳腕受了點小傷,醫生看我職業特殊,說打石膏安全點,過不了幾天就可以拆了。」
「真的?」黎沫有些不信的疑問道。
「真的,我還能騙你嗎?我的大小姐。」
「那誰知道呢?」說著就欲向打石膏的腿上彈一下,對方很快的避開,她又問:「那你這段時間的工作怎麼辦?」
「已經向公司請假了,這段時間都有幫我替飛,我終於也可以享受一下讓別人體會的感覺了,真好。」說著,鍾逸就已經被講手臂往腦後枕,一副享受的模樣。
「你給叔叔阿姨說沒有?」黎沫邊說已經拿出手機,做出要打電話的動作。
對方一聽這可就急了,立即做起來阻止「別別別,我爸媽這幾天都出去旅遊踏青去了,你別讓他們擔心。」
黎沫明白嗯「噢」了一聲,卻反問道:「那這段時間誰照顧你啊!」
鍾逸這次看著她,欲意明顯。
「我還要上班呢?」
「我又沒讓你手把手的照顧,我也不至於毫無自理能力,好不好?」
黎沫點點頭,想想也有些道理,而且認識這麼多年了,有不介意這麼多天,可是又想想哪裡不對,反問「那你要洗澡怎麼辦?」
「…………」這次,倒也難住了鍾逸。
不過等對方過了一會兒,只聽他戲謔的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話還沒說完,黎沫就把自己旁邊一張帕子扔在對方臉上,說了一句:「我很介意,不要臉。」
鍾逸把帕子扯下來,黑著臉:「我怎麼不要臉了,我說什麼了。」
黎沫看他還不承認,心裡足足的鄙視了一道「那你想要說什麼?」她就不信對方說的跟他想的不一樣。
「我說!」這次鍾逸聲音說的及其有力「你不介意的話,幫我請個護工吧。」
頓時,黎沫傻了眼,心裡罵著自己腦力出現的壞思想,看了對方眼裡那種壞笑,大概對方也在想她剛剛怎麼想的吧!黎沫臉頰都有些燒了起來。
黎沫輕咳一聲,說:「可以啊!不過我現在想問,那個害得你出車禍的肇事者去哪裡了?」
鍾逸這也才想起來還有這一號人物,「哦」了一聲,又好不在乎的說了一句:「她說她有事先走了,待會兒處理完了再來看我。」
黎沫第一次覺得鍾逸『傻』就是此刻,激動的吼:「你是出車禍把頭也撞傻了,你不讓對方賠醫藥費損失費就算了,你還讓人走了,那你這腿能立即好起來嗎?你那一個小時多少錢的工作你也耽擱了,你說你虧不虧啊,大上海兩百多萬人你找得到嗎你。」
黎沫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說完就抓著旁邊的水杯隨意的喝了起來,心裡還有些氣不過。
這邊氣的不打一處來,另一邊卻早笑出了聲來。
黎沫看著更氣,感覺對方就像不思進取的孩子一樣,剛想在罵「你笑什麼笑,你…」
她手指指著對方,還想繼續下去,卻被對方突然拿出來的名片止住,只聽他說:「警察那邊已經登記過,只是一點小事,保險公司賠償就好。不過我想,上面的人,你可能認識。」
黎沫直直的看著名片上的資料……要說她不認識,誰還能認識呢?
一年難得聯繫幾回,卻一直保持著童年般友誼的關係,也就屬她倆能這樣了。
何伊珞跟黎沫說遠了就有一定的親戚關係,按純輩齡來說,黎沫就該叫姐姐,可按微妙的親戚關係說,黎沫就可以叫一聲小姑了。所以剪不斷理還亂,這種從小就亂七八糟的關係,也促成她倆深厚的友誼。到她們這年齡,也直稱姓名和昵稱了。
只是何伊珞從小比黎沫愛闖,也比黎沫有個性,從小就是一個美人胚子。
每次老人家看著一高一矮兩人去上學,她們就會矮個子的黎沫讀幾年,她會自信的回答「六年級。」而何伊珞卻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五年級。」
何伊珞成績不好,可這一點也並不會影響她將來成功的發展,就如她小學開始就不乏追求者一樣,對未來自信心極強。
何伊珞的性格是那種可以混哥們也能做姐妹的那種,但她做什麼事也會有度,不會計較過多的失與得,就像她曾經對黎沫說的一樣,『我爸媽離婚我都能想開,我怎麼可能跑去計較多餘的不公平』。她不會去計較,但有人會幫她計較,因為她人緣很好。
很幸運的,黎沫跟她最好的朋友,她總能向黎沫暫時旁人未知的一面,那個容易心軟也急容易受傷的姑娘。
何伊珞初中還未讀完就輟學了,因為她覺得自己真的不是這種天份,她想去做自己想做的,黎沫還記得她很久以前說的一句話:「我會讓那些看不起,瞧不起,笑話過我的人知道,我將來一定比他們過的更好。」結果她真的做到了。
當初的鋒利早已被歲月磨合,都在成長,黎沫卻發現對方卻活的越簡單輕鬆,就如這一去兩年多時間的西藏之旅。
難得聯繫,再次聯繫卻因為這事。
黎沫把回憶收回來,奪過名片問:「她當時什麼反應。」
鍾逸回憶想想的說:「就挺傻的,使勁的向我道歉,解釋說什麼今早剛開車到上海,好久沒回來了,有些規劃的車道她都不熟,還好我當初見過她照片,對她有點印象,只是對方,顯然不認識我。」
黎沫想想當時的情景,嘴角幅度不自覺的上揚「那她現在去哪了?」
「去派出所。」
「嗯?」有些疑問
「她說她身份證丟了,回來掛失補辦。」
頓時,黎沫笑出了聲,想不到她也有這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