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儈子手和弓箭手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頓了一頓,三支鐵鏢倏然斬斷了捆著罪犯的繩子。傅沐轟然倒下,神劍魔音踢開繩子試圖救起傅沐。


  稍微那麼一停頓,曹長賀不及出口命令他們,一道素白的影子飛過,連頭髮都是銀白如雪,沒來及看清來者面容,素白的影子迅速抓住了曹長賀!


  「命令他們放了刑台上的死囚!」


  曹長賀一聽到這個聲音面如死灰!是東方青璽的聲音!他竟然沒死?變成了這樣一個恐怖的……真正的妖孽……他滿頭白髮……眼睛血紅……曹長賀控制不住自己,一疊連聲地說:「放了他們……放了那些死囚……弓箭手……放下你們手中的弓箭……」


  一攤液體順著曹長賀的褲腿流了下來。東方青璽蹙了眉頭,不屑地看著曹長賀,抓住他的手不由得鬆開了。


  東方青璽全身透著雪山的寒寂和傲然,俊美的面孔冷如皚皚白雪。他身子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如妖又如仙。


  「東方青璽……你既然已無法回朝……這次我放了你們,互不相擾各自安好,可否?」


  曹長賀雙腿不由自主打著顫,眼巴巴地望著朦朦朧朧的青璽。東方青璽沉眼掃過百姓,士兵,儈子手……還有厲寒坡,眼睛最後落在夔龍使者的身上!


  這裡面有一直追殺著他的人,殺了很多次死了很多次……可他還活著……夔龍使者是第二次助他了,第一次是蘇沉塵假扮……蘇沉塵三個字如刺扎在他心上。沉塵,說好跟我同生共死,你是否還活著?

  曹長賀見東方青璽有些呆住,對厲寒坡使著眼色。見曹長賀使勁詐,夔龍使者將手中的短劍架上了曹長賀的脖子,低低說道:「再不規矩,短劍不客氣了!」


  此言一出東方青璽和厲寒坡一起齊盯住了夔龍使者的臉,分明是雲蓂的聲音!她情急之下忘記改用假聲音了。雲蓂驚詫之下,水亮亮的大眼睛調皮地向著東方青璽眨眨,她知道東方青璽不會揭穿她,厲寒坡更不會。


  可是厲寒坡眼神里滿眶怒火,這小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膽大妄為怎麼去做了夔機門的夔龍使者?非得回去好生教訓她不可。昨天接到門中人報告,有人打死了守「百劫丹」的守衛,盜走了「百劫丹」。他本來是要馬上趕回去查線索,奈何曹長賀非要他今日督陣。


  此刻鬼嫗怪叟護著神劍魔音架著傅沐離開。東方青璽忽然捂住胸口,汗珠從額頭層層沁出,眼睛爆赤!


  「我們走!」雲蓂掏出腰中一包東西,朝著空中撒開,霎時嗆人的煙霧四散瀰漫開來。人們捂住鼻子,一片高高低低的咳嗽聲。無數雙手胡亂地拍打著繚繞的煙霧。雲蓂看著人群狡黠一笑,撅起了嘴,拉起東方青璽騰空掠去。


  待到煙霧散開,哪裡還有人影?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一鬨而散。曹長賀惱怒地看著留下儈子手弓箭手和官兵,沒有如之前一陣痛罵,跟皇上交待這事並不難,將所有責任都推到東方青璽身上,說他現在變成了半人半妖,非常人能敵,定可以矇混過關。


  最重要的曹長賀認真反思他自己為什麼這麼多次刺殺都失敗了?是因為他自己不懂武功,處處受制於人。從這一刻起,他決意尋找天下最奇詭的武功來助他成就他的宏圖霸業!


  落霞山莊。


  傅沐躺在床上,屋子內外聚集了一同長大的弟弟妹妹。林曇兒和陸陽拉著他的手,他們幾個人年齡相仿非常要好,眼看傅沐傷勢太重,非常擔憂。傅沐在獄中強撐了幾個月,現在他終於可以鬆懈下來。


  「義父呢?」傅沐突然精神好起來,睜開眼睛神采奕奕起來。


  「二哥,義父一直沒有消息!」林曇兒和陸陽見到傅沐好轉,不由得欣喜起來。


  「小心大哥!」傅沐深深皺起眉頭,曾經那麼要好的大哥,竟然做了曹長賀的走狗。大哥曾經是落霞山莊的驕傲,現在已經不屑於提起他了。


  「二哥,我們已經知道了,大哥在心裡恨義父。你放心吧,我們大家都提檔防著他。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們還一起練功!我們不要再入仕了,我要做一個劫富濟貧的江湖大俠!」陸陽說道。


  「我也是,朝廷讓義父寒了心,我們的心也寒了!我要做江湖第一女俠。」林曇兒附和道。


  「不要瞎說,朝廷只是給奸人把持,百姓多需要義父這般的好官,我一直以義父為榜樣,可是不及他的萬分之一。」傅沐急切起來。


  「二哥,我們隨口說說。」陸陽撫慰這傅沐,傅沐此刻像是慢慢凋謝的花兒,陸陽和林曇兒不知道傅沐快油盡燈枯了。


  「陸陽,告訴義父。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希望他能做我的義父……如果誰欺負他,我還是會帶兵去踏平他的老巢……」傅沐眼角慢慢溢出淚水,聲音越來越低,眼睛慢慢合上了。


  「二哥——」


  「二哥——」


  …………


  見傅沐死了,陸陽和林曇兒痛哭起來,屋子中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嗚嗚噎噎跟著大哭,大家一同想起傅沐的種種好處來。傅沐是個好哥哥,他照顧大家,幫助小弟弟小妹妹,儼然是義父的幫手……


  落霞山莊後園一片花草蔥蘢處,傅沐長眠在這裡。空白的墓碑等待義父來題字,傅沐臨死前念叨著義父東方青璽,可是他在哪裡?

  當時東方青璽沒有跟來落霞山莊,四大護衛出去尋找他的消息一直未歸。
——

  洛邑皇宮後門,一個小太監將一個白髮老婦人推推搡搡攆出宮門。老人有些神智不清,她身著淡藍的袍子,腳踏藍色的繡鞋,頭髮原本梳理得乾淨利落,因為小太監一路的抓扯,已經有些凌亂了。


  滿頭白髮下的臉讓人過目不忘,臉上僅僅几絲隱約的皺紋,但真的是耄耋佳人。


  老婦人前腳剛出門,宮門發出一聲重重的哐當聲,老婦人聽到聲音遲疑地回過頭,發現門已經緊關閉了。她立即轉身將手握成拳頭使勁砸門:「開門,開門啊!我要進去……」


  任憑老婦人怎麼砸門,也沒有一個人出來應答一聲。老婦人砸累了,顫巍巍地轉過身子坐在了門檻上,雙手握在小腿上,眼睛無助四望。


  一個身影飛快從宮門前經過,老婦人眼前一亮,站起來踮起腳一路小跑著追去。沿著青石板路,兩邊的房子慢慢後退,老婦人抬眼追尋著那個瘦高的身形,一邊嘴裡含混不清的囁嚅著:「璽兒……別跑……你等等我……」


  到了一條繁華商賈往來的十字路口,那個清俊的身影消失不見了。老婦人焦急地站在路口,眼望著人來人往,不知所措。在原地轉來轉去,見到有路過的人就伸手去拽。


  路人紛紛躲避,有的人拔拉開她的手,有的人遠遠繞開了去……有個男子見她手有些污穢,竟然一腳踹了過去……


  人們看著老婦人的眼神其實是有些恐懼的。


  最近洛邑流傳著一個讓滿城百姓都恐怖的傳言,一個巨大的白髮妖怪出現了,它眼睛赤紅,專門扭住大活人的脖子吸人血。只因為老婦人的滿頭白髮,殃及魚池了。


  此刻曹長賀身邊的太監曹扣和兩個小太監在街上悠閑溜達,眼睛賊溜溜的四處掃蕩。他們可不是單純地溜達,是帶著一場秘密使命而來。很快他們注意到白髮老婦人,曹扣使眼色,兩個小太監殷勤地跑過去,攙扶起老婦人。


  曹扣在心中數了數,總閣大人要求找一百個身板利落的白髮之人,太不容易找了,找了幾天才找到這一個人。也不知道總閣大人找這麼些人所為何來?

  老婦人被帶到城郊一處別院。她樂呵呵地躺在搖椅上,晃晃悠悠地望著天空,嘴裡含混不清說著什麼。小太監問了半天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總閣大人到!」


  曹長賀從大門處昂首挺胸地邁了進來,完全沒有在宮中的奴顏婢膝。


  「總閣大人,這個人有些不同尋常。」曹扣斜了一眼老婦人。


  「嗯?如何不同尋常?」曹長賀打量著老婦人的服飾,不像是平常人家的主。


  「總閣大人,進入我們院中有奇詭步陣,若無指引,必然會踩中機關。可是這老婦人卻不聽我們指引,用一種我完全意料不到的步伐破解了。」曹扣的聲調有些惶恐。


  「啊?」曹長賀本身對這些也不甚了解,她能破解陣法?是不是巧合了?

  「總閣大人,絕對不會是巧合。」曹扣看出了曹長賀的心思。


  「我們路過正在布置的木石陣法,她望了一眼說道,巽門是死穴。我立即詢問,這老婦人說得極是。」


  曹長賀牙齒咬住下嘴唇,虛眯了眼睛。這別院是一秘密所在,原本不許外人進來,碰巧曹扣有事過來,就順便帶她過來了,原想一個老婦人也不足畏懼。豈料……


  曹長賀示意走過來的程定橋。程定橋握緊了拳頭,避開老婦人目光,對準腦心,便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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