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書卷飛鏢
青璽坐在床頭翻開書,趕著他們動手前看完剩下的幾頁,不能浪費了這本好書。一頁頁的書紙是他手中唯一的兵器。
「百揆大人,繼續裝,看你裝到什麼時候。」曹長賀踱到青璽門前,臉上一片淳厚的淺笑。
又有三個灰衣蒙面人跳進來,和前面的三人布成六星邀月之陣圍住青璽的牢房。青璽飛快地翻閱著,書頁被青璽迅速拆開成一頁頁的紙,做成尖銳菱形。
三支飛鏢帶著千鈞之力越過鐵門的縫隙,直取青璽上中下要害。兩片書頁從青璽手中疾射而出,柔軟的書頁此刻如玄鐵利劍,裹攜著呼呼的風聲,迎上了射來的飛鏢,兩支飛鏢和書頁同時掉在了地上,書頁輕柔無聲,飛鏢發出了清脆的鋼鐵擊地聲。青璽伸手接住了一隻射向腦門飛鏢。飛鏢牢牢夾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這是洛邑的牡丹鏢,鋒刃呈紫色,發出一種讓人噁心的腥味。這牡丹鏢上有劇毒!看來今日曹長賀是決心要置青璽於死地。
曹長賀臉色大變!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乾乾淨淨。百揆青璽一介書生,如何有這樣的功力?書頁擊飛鏢,聞所未聞!難怪百揆大人隨時帶著書卷,原本以為他只是好讀書,沒想到竟然是他的武器!他是真正的刀筆妖吏,牢房內的殺手簡直不堪一擊!如果青璽要殺他,他豈能倖免?曹長賀睜大了雙眼退到離青璽遠遠的地方。驚詫地思索著脫身之法,讓這幾個殺手拖延時間。
六支飛鏢排成陣六星攬月陣勢,帶著雙重殺機破空射向青璽。青璽坐著未動,他左右手分別捏住幾片書頁凝力一擲,書頁呈相同的陣勢迎著牡丹鏢,空中六片書頁六隻飛鏢紫白相映煞是好看。書頁將牡丹鏢悉數擊落在地。一地的書頁牡丹鏢。
「魯無恙帶著人來了!」有獄卒驚慌喊道。
魯無恙大踏步邁進了牢房,他身著盔甲,腰懸大刀,一派英武。這個戰功赫赫的武將,他一得到消息就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喲,魯尚書,你這是要劫獄?」曹長賀臉上又堆起了厚道的笑容。
「曹公公,百揆大人,聽說有歹人夜襲刑部大牢,我一得到消息就來了。你們可安好?」魯無恙不理會曹長賀的不懷好意。
「哎喲,魯大人哪,你兵部怎麼能隨便調動朝廷的軍隊來刑部大牢?這可是大罪。魯大人,你不知道么?」曹長賀心中暗喜,抓住魯無恙的小辮子不容易。
「恐怕要讓曹公公失望了,此番前來我是奉了皇上的口喻,再說這些兵是皇上派的羽林軍。」魯無恙並非有勇無謀之輩。
曹長賀此刻才發現,朝中他強硬的對頭不止百揆大人一人。
六個灰衣蒙面人有些驚慌,魯無恙的弓箭手拉了滿弓將他們團團圍住。曹長賀焦急地等待著,那刑部侍郎蒙天鐸真是無用……
正在僵持間,蒙天鐸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是落霞山莊的陸陽。看來林曇兒僥倖逃脫了。青璽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兩個孩子,果然來了。
「這個人鬼鬼祟祟在刑部大牢外面,恐怕是要來對百揆大人和曹大人不利。」蒙天鐸將陸陽推到六個灰衣人蒙面人面前。
曹長賀大喜,他不知道陸陽是什麼人,但是只要是來救東方青璽的人他就有辦法脫身。
陸陽愧疚地望望百揆大人,他們聽見傳言說明日百揆大人要被斬首,才冒死前來,無奈功夫不濟。百揆大人吩咐過出了落霞山莊,他們就必須是不認識百揆大人。青璽平素對他們非常嚴苛,不苟言笑。陸陽一腔熱血,難免有些魯莽。
「百揆大人,百揆大人——」曹長賀走近青璽門前。
「曹公公,你還有何指教?」青璽淡淡說道。
「青璽呀,我們同朝之誼何必如此生疏?這不……找你商量商量?」曹長賀顯得和青璽非常親近,嘴巴像是抹了蜜糖。魯無恙和蒙天鐸聽得想要笑出聲來,強忍住了。
「商量什麼?」青璽想看他怎麼收場。
曹長賀低聲說道:「今夜之事,我們就此罷休。蒙大人帶走我的人,魯大人帶走你的人……如何?」
青璽淡淡笑道:「也好!」
守衛森嚴的天牢外,蘇沉塵凝視著隱約的牢中火燭,想起青璽說的那句話她本不欠他什麼,他做官做到絕情絕義了嗎?江湖中那些關於他十惡不赦的傳說,她還沒有來得及一件件去求證,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可是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她不想讓他死於非命。
「姑奶奶,姑爺爺真的不會有危險嗎?」雲蓂擔憂地問。
「不會的,蓂兒,我們走吧!」蘇沉塵不得不走。義父厲寒坡命她速回十道門。曹長賀和司寇珀分別命人向厲寒坡求救,言南使蘇沉塵助紂為虐,不顧盟約背棄承諾,要求另換使者。
蘇沉塵此番回去定然難逃處罰,如若門主親自來殺東方青璽,他定難逃一死。義父養育之恩,又焉能不報?
明德殿,百官肅立。
刑部侍郎蒙天鐸經過調查,證實昨日曹長賀詆毀百揆大人,經查乃空穴來風,百揆大人言說曹大人也是子虛烏有之事。昨日之事到此為止,不再追究。
「皇上,程定橋將軍死因未明,我請求開館驗屍,還程定橋將軍一個公道。」青璽出列啟奏道。
此言一出,百官嘩然。
「皇上,萬萬不可!」曹長賀雙膝齊齊噗地跪到殿上。
「皇上,人死為大,不能開棺!陳定橋將軍泉下有知,也定然不願意這麼還他公道……」
群臣紛紛跪下反對百揆意見。
鄴帝倒是糊塗了,百揆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鄴帝看看劉普儒和魯無恙:「兩位愛卿怎麼看?」
劉普儒謹慎奏道:「臣以為開棺驗屍雖然是對死者大不敬,但陳將軍死得不明不白,應該從他的死因找出一些線索,找出真兇,以告慰英魂。」
魯無恙也認為找出真兇最重要。
「蒙愛卿,此案由你刑部徹查,幾天過去了,有何進展?」鄴帝問蒙天鐸。
蒙天鐸抬起頭,額角有細細密密汗珠,此案毫無頭緒。曹長賀授意不了了之,但是皇上好像認真了。無跡可尋的情況下,也只有認同百揆大人開棺驗屍。
曹長賀一聽到開棺驗屍,掛著微笑的圓臉凝固了,百揆大人留之不得!
眾人浩浩蕩蕩開撥來往程定橋的祖宗墳塋,墳塋邊招魂幡凄清飄搖,一小堆新燒的紙錢還在。無論怎麼看,這裡都不像一個大將軍去世后該有的凄冷。刑部士兵仵作一干人嚴實地圍在周圍。青璽冷顏望著墳塋。
「百揆大人呀,程將軍死得離奇,你站遠些。說不定屍首腐爛了……」曹長賀拉了一把青璽的衣角,觸到青璽手中握著的書卷,像被燙著一樣立刻鬆開了。
「曹公公,你怎麼知道屍首已經腐爛?」青璽狐疑地問。
「我猜的……既然是鬼魂殺他,哪裡還好看得了?」曹長賀急剎住了口。
果然仵作驗完屍,屍首已經完全腐爛,是一種劇毒所致。完全辨認不出屍首是否是陳定橋。
「唉呀,說什麼妖魔鬼怪……原來是□□……你們刑部可要為陳將軍申冤哪……他死得太慘了……百揆大人,你也得管管……這些江湖術士太嚇人了……」曹長賀扯起半邊衣袖掩住臉,看看墳塋那邊,又偷偷窺視青璽的臉色。
「曹公公,此人的死因你最清楚不過了。半夜恐怕找你索命去……」這個結果青璽毫不意外。但是苦於沒有證據,曹長賀險惡嘴臉暴露無遺,可是朝堂之上他還是那個笑臉敦厚,忠心為主的北司總閣。
「百揆大人,人家死了還不得安寧,該向你索命才是……」曹長賀說完這話,忽然打了個寒顫。畢竟棺材中的人是真的冤死了,原想玩個程定橋死而復活的把戲,給百揆大人鬧得徹底沒有了機會,內心恨得咬牙切齒。
青璽手握書卷,定定沉思,除非找到程定橋,才能偵破此案。曹長賀謹慎滑頭,要見到陳定橋已經是不能。曹長賀掌握著北司的兵權,趁著北司神鷹營位置空缺,皇上派合適人選才是,從這點上目的已經達到了,青璽往儲陽殿而去。
已是深夜,皇上正在愁眉不展,見青璽到來不由得露出笑容,青璽向來是他的定心神針。
「愛卿,程定橋案子可有論斷?」
「啟奏皇上,今日開棺所見已然無法分辨棺中之人是否陳定橋,那日鬼影殺之只是一個幌子。目前急需派個合適人選,皇上心中可有人選?」青璽不好跟皇上推薦,免得有朋黨之嫌。
「東陵郡刺使衛演秋如何?」
「衛演秋?他年紀尚輕……」青璽沒料到皇上會想起他。衛演秋是落霞山莊的第一個入仕的孩子。衛演秋也算得上文武兼修。
「愛卿,這個人是前年的狀元郎,眉目之間一股浩然正氣,你當時建議外放歷練,他在東陵成績斐然啊,是國家棟樑之材。」鄴帝主意已定,他目前最想要削弱的是曹長賀的勢力。其他的人倒是不足為慮。尤其前兩日青璽和曹長賀相互詆毀,讓他心頭大寒。不由得對誰都存了忌憚之心。
皇上的心意青璽如何不知,不由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