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道門使者
三日後,落雁樓。
群豪聚集,他們在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十道門使者。
十道門神秘在於門徒數萬之眾,卻鮮有人在江湖露面。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的是三個持「十門金符」之人,門主厲寒坡,北使杜知問和南使蘇沉塵。「北問南塵」雖然享有盛名,江湖中卻無人睹其真容。但凡有幸見過他們的人不幸地都死了。
今日來的應該是蘇沉塵,所有人屏息以待。傳說蘇沉塵不僅容貌奇醜,且性格冷漠乖張。武功高強詭異,從來不攜帶兵刃。朝野中人人忌憚,因為她殺人從來不需要理由,只遵從十道門的命令。
南使蘇沉塵是落雁樓中所有人的希望,刺殺妖吏非她不能!她的名號又讓所有人心頭忐忑。
一個時辰過去了。
正襟危坐的各路豪傑按耐不住了,議論紛紛。
「諸位安靜!」司寇珀起身雙手凌空往下按了按。堂上頓時鴉雀無聲,司寇珀在此間還是具有一定的威望。
「就算十道門今日不至,此間已然聚集了朝野最厲害的殺手和四國友邦高手,我們也還是有勝算把握,諸位不可先亂了陣腳。」司寇公子沉穩地邁上正堂主位,此位原本是為十道門使者而備。
眾人測想一樣,十道門使者可能不會來了。原本正襟危坐的江湖人士鬆懈了下來,恢復了金刀大馬的坐姿。
豪傑們不再等待,開始了討伐妖吏大會。
「相信諸位中有人對於妖吏其人不甚了解,我將他的劣跡跟大家一一道來!溫哲你記錄下來,做成討伐妖吏的檄文。」司寇公子手指點了點身邊一個機靈的小哥,篤定地坐上了十道門使者的位置。
各路江湖豪傑瞬間安靜下來,唐掌柜也停下撥弄算盤的手,他沒有忽略檄文兩個字,司寇公子必然有更深的目的。江湖朝野關於妖吏的各種傳說也只是窺一斑不見全豹。
「妖吏名東方青璽,何方人士不可考。他面容蠟黃僵死,頭髮花白,身板卻筆直。據悉他本人玩弄刀筆權術,卻不擅武功。各方豪傑刺殺他失敗,原因有二,一是他神出鬼沒,他從來不準時上朝,準時下朝。皇上見他也不是想見就能見。可嘆鄴帝一代明君竟然被妖吏迷惑,由著妖吏自由來去。二是他身邊有『鬼嫗、怪叟、神劍、魔音』四大護衛,此四護衛輪流守護妖吏,任一人武功皆獨步天下,可嘆他們投身在妖吏門下!」
講完此段,司寇公子深深嘆了口氣。各位豪傑嘴張成了圓形,唐掌柜的嘴也驚訝得合不攏了,百揆大人還有這樣的版本。言下之意,這妖吏難道會法術?
「妖吏的劣跡太多,大鄴元年前朝功臣寧死不屈,大鄴皇帝憐其忠義,欲貶其回鄉為民。妖吏上書言養虎為患,誅其九族……
前朝遺民也就罷了,可恨大鄴二年,妖吏倒行逆施,建城中御河,朝中諸臣頗多微詞,妖吏揪住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臣,挖眼烹心……當朝忠義再也無人敢說半個不字。
自從妖吏晉陞為總百揆,文武百官唯他是尊,稍有人違背他的意志,此人不出三日必然失蹤……相傳妖吏府邸有一間恐怖刑室,裡面掛滿了長長的舌頭……全是失蹤之人的!最妖孽的就是,這些晾乾的舌頭他一條條慢慢吃掉……」
聽到這裡,堂上眾人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滿堂咽口水的咕嚕聲音,俊丑各異的臉上露出噁心的表情。唐掌柜搖搖頭,邁著輕輕的碎步回到櫃檯后算起帳來。
「這些年,百姓稍微安定,可是這個妖吏自不量力開始計劃攻打周圍大國,百姓苦哇……」
門口一陣吵嚷聲打斷了司寇公子的聲音。
門外雲蓂氣喘吁吁地被攔在落雁樓的台階下,她髮髻有些散亂,似乎經過一場不敵的打鬥,曲裾裙上划痕點點。
司寇公子疾步到門口,見是雲蓂有些氣惱。對門口勁裝武士聲色俱厲吩咐道:「看仔細了,閑雜人等切勿放入!」
「司寇公子,您等等!」雲蓂著急要跨進大門。
「小丫頭,幾天前你已經搗亂過了,今天還來恐怕就有來無回。」司寇公子搖開了手中摺扇,神色凜然。
小姑娘伸手在腰間摸索了一陣,摸出一個粉色絲綢小袋子,一縷翡翠綠的穗子露了出來。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拉出穗子,一塊小巧玲瓏的金色牌子被輕輕取了出來,赫然是「十門金符」!
蘇沉塵的「十門金符」。
「小丫頭,你如何持有南使的金符?」司寇公子面色大變。將雲蓂讓進了落雁樓。
「是我姑奶奶的。」雲蓂不經意回答司寇公子,水亮亮的眼神一眼看見了大堂正中的「御國之曙」,歡喜之色溢於言表。
「失敬,失敬!原來姑娘是十道門的人,三日前明言就是,何苦遮遮掩掩讓同道們瞎猜疑?」司寇公子大剌剌地坐上了堂中主位,十道門派這樣一個人來,也是坐不了這個千鈞重擔的位置。
雲蓂對位置之事並不在意。她委屈地掃視堂上眾豪傑,怯生生地問:「三日前你們誰猜出我是十道門的人?」
本來以為十道門過來會對殺妖吏有些真知灼見,豈料問的竟然是這樣的問題。堂上豪傑們關於十道門的弦懈怠下來,司寇公子並住摺扇敲了敲腦門。轉身詢問溫哲的檄文寫得怎麼樣了。
雲蓂見無人搭理她,咬著下嘴皮大聲問道:「是誰泄露了今日卯時十道門會來落雁樓的消息?」
司寇公子雖然覺得雲蓂是個孩子不足懼,雲蓂尖利地喊出這句話讓他驚悟出了什麼問題。
「雲蓂,南使蘇沉塵為什麼沒有來?」
「昨天她被妖吏的兩大護衛纏上至今未歸,臨走姑奶奶說如果她卯時沒有回來我就帶著她的牌子先來,以守十道門允諾之信。你們當中定有姦細!」雲蓂粉臉因為氣憤而通紅。
「姦細?」司寇公子掃視堂中的兄弟,他們全都是信得過之人,不可能出現姦細。神秘的十道門不過如此?遇到兩個妖吏的護衛就全軍潰退,束手無策。想必他們的真實本領有待考證,欺名盜世之輩也太多了。想到此節,司寇公子臉色冷淡起來。他原本借用十道門之力,看來怕是要失望了。
「小丫頭,我們的會議進行到一些時候了,你可以留下,也可以離開。醜話說在前頭,留在這裡可是要跟兄弟們一起赴湯蹈火,生死與共。中途不允許離開……」
司寇珀的話被他自己發出的一聲慘呼打斷。一根束腰的金絲軟帶抽得他肩甲劇痛。
堂上站著一個一襲白衣之人,這個人似乎一直就站在那裡,而不是突然而至。金絲軟帶已經束回到了她纖細的腰肢上。她的臉醜陋無比,那雙眼睛卻盈盈如水。
所有人的心中閃過一個名字:蘇沉塵。
「姑奶奶,你回來啦!」雲蓂激動得蹦跳到蘇沉塵身邊,站在旁邊嬌嬌憨笑。蘇沉塵面色漠然。
「司寇公子,做錯事就會受到處罰。」蘇沉塵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司寇公子強壓怒火,剛才蘇沉塵給他的一記痛抽,他就知道傳言非虛。用如此柔軟的腰帶使出的卻是金剛之力。蘇沉塵的身形手法之快,是他司寇珀見到的第一人。
「我已下令不可有閑雜人等接近此樓,你們卻三天前在此小聚,走漏了風聲。」
「南使,我們沒有……」
「我自會明查!」
堂上各位大氣也不敢出,那快如鬼魅的身法聞所未聞,他們不敢說話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急促的呼吸也是負擔了。
蘇沉塵昂首走到主位旁,司寇公子撫摸著劇痛的肩胛站起來,掏出身上的帛絹,為蘇沉塵抹了抹座椅。為了他的千古計劃,不得不忍。
「想必諸位已經聽完妖吏的大部分劣跡。我略作補充。」蘇沉塵面目醜陋,卻有一副動聽的好聲音,看樣子才二十多歲,為何是雲蓂的姑奶奶?眾人雖然疑惑卻聽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妖吏東方青璽並非無據可查,他師出鬼運算元,鬼運算元一生收過兩個徒弟,一個是諸葛寂,另外一個就是東方青璽。他們從來不跟外界來往,無人知道他們的真實模樣。自從東方青璽入朝,鬼運算元一門就從江湖中消失了。」
堂中響起驚嘆聲,鬼運算元乃傾世奇才,精通五行八卦、奇詭兵法。徒弟為妖吏實在可惜!十道門果然非同凡響,竟然能查到東方青璽是鬼運算元的弟子。
唐掌柜聽到此言拔拉算盤的手停頓了幾秒,珠子被扒拉得更快了。
「只要有他的更多線索,就不怕找不到他的軟肋!眼下我剛獲悉的情報最為緊急,北司將軍程定橋開罪妖吏,妖吏安了個名目定了個死罪給他,後日處宰。如若韓將軍被殺,朝野更是無人能夠制衡妖吏。東方青璽親自監宰,於我們是大好時機。」
他們就如何殺妖吏救北司將軍程定橋做了一個周密策劃。
後日是國色天香牡丹『御國之曙』凋謝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