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命運
行轅是在一處“城內”的公館裏，很明顯這裏是被市長讓出來的居所。市長官邸是辦公和居住用的，不過這處公館裏有齊全的生活設施甚至是仆人——那就是說這裏還是有人住的。
隻是被讓了出來。
自從穿越之後夜生活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豐富了，但是早起的愛好還是有的。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廚房，賽博坦看到的那個正在拉磨的少年有些眼熟。
“啊……又是你啊？”
賽博坦有些感慨，這個年輕人以前認識。
“咦？又是你啊？”拉磨的少年稍微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工作看著賽博坦，很明顯雙方也是相識的，隻不過他顯得更加驚訝。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這個少年不好意思的說道：“真是……奇怪。你也是隨軍來的侍從麽？”
“無所謂無所謂，一個奇怪就奇怪了——侍從就侍從吧，的確是隨軍來的。”很明顯，對麵的少年連賽博坦是誰都不知道。不過，這個少年的確是賽博坦……的廚師。
很悲哀啊，最低級的廚師連給誰做飯都不知道。然而，卻依舊要兢兢業業的工作。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還是個學徒，現在看來……依舊還隻是個學徒。賽博坦親自點名讓這個有上進心的少年當自己的廚子（之一），並且私自傳授了一些小方法。
“沒想到你也沒睡。”少年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紅色頭發，這個是他最大的特征了。其他嘛……樣貌平平，倒是透著一股正氣。現在，看到的卻是一些衰敗的疲倦感：“上次的事情多謝你了，看來你的確是大人的近臣呢。”
近臣，可不是什麽“臣”。這麽叫隻不過是好聽罷了，簡單的來說就是“仆人”，隻不過是貼身仆人罷了。
“嗯……上次的東西我已經做的差不多了，你所說的‘石膏’我一個月前從煉金術商人那裏買了。倒是蠻貴的……不錯好在用的不多。我半個多月的工錢就這麽出去了——好在，已經快要成型了。”
“咦？——你說也沒睡……你是說你還沒睡覺？——啊啊，對了，我來這邊也才一天時間，你們後續趕來的仆人八成也不會太快。乘坐馬車也應該更慢才對——話說我還真是不理解你。”來到了少年的身邊，蹲在了一旁相當的不雅。穿著一身西裝的賽博坦撥弄了一下自己頭上的呆毛，搓了搓讓這一根絕不低頭的頭發豎立起來。嗯，感覺上可以替代還不長胡子的悲哀了……
“你還真的去買了石膏？——是食用的麽？”賽博坦大驚，這可是難得一見啊。
“嗯，現在隻需要把豆子磨成漿，放進去石膏就可以了。比例方麵我掌握的不好，而這個石磨八成也不會讓我長時間用。這是最後一次試驗了，上次弄出了些品相不好的……嗯，你說的‘DOFU’是吧？我一直記得呢。”
少年的臉上忽然透出了陽光般的神情。
賽博坦覺得對方都傻了，上次自己隨口一說，竟然對方就真的去做了。
豆腐。
上次隨口一說是比喻一下對方那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持特性，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外加拿豆腐直接撞死算了。當然，最關鍵的不是這個——關鍵的是上次吹了個牛13。
【不發光的食物能吃?】上次隨口說了一句，然後就被少年差點用話噎死在喉嚨裏——您見過閃閃發光的食物？
“你真的……做出來了？晶瑩剔透的那種，閃閃發光的那種？”賽博坦上次還隨便說了一嘴，沒想到對方真的這麽往心裏去。不過這年頭的煉金術師可是信不過啊：“你說你買食用的石膏……這世界上有食用石膏？在哪兒買的？”
“嗯……我特地跑去成立新開的那家據說有官方背景的，叫做……【蛋波波的魔法材料專賣店】什麽的——食用石膏當然有啦，固化用的，屬於低級魔法材料專門製作藥材用的。”
……那應該沒錯了。
“好好好，我不問了。”賽博坦揮揮手，示意對方繼續：“你繼續吧——這豆漿磨的差不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
“可以給我一點喝喝看麽？”嗯，豆漿這個東西很簡單。早就已經因為懷舊而弄出來了。考慮到這不是什麽太複雜的東西——卻直接被當地貴族當成了奢侈品和美食。
嘖……煎餅攤上的便宜貨快餐當成了奢侈品，不可思議吧？當然了同樣不可思議的事情是改革開放之初，KFC和M記紅遍大江南北，聽說還有人在裏麵舉辦了婚禮，當時逼格相當的高。
“呃……好吧，如果隻是一杯的話。”少年看著賽博坦的樣子有些微微的為難和舉措不安，手足無措。當即也沒有辦法，隻是點頭同意：“我還要刷幹淨石磨，嗯……這個試驗品馬上就要用，你等等——你看看是不是那種DOFU。”
豆腐的發音不是很準啊，不過算了。
據說古代有三種最苦的職業，撐船、打鐵和磨豆腐。不久之後，賽博坦真的發現，真的發現了……
這年頭真的有豆腐出現啊！
“呼……好累好累，不過終於成了。”少年笑的相當燦爛，指著被攪拌成型，最終壓製完畢的豆腐：“你看——一開始有豆渣，我試驗著過濾了出去。然後是火候，似乎不能太旺。我試驗了最久的就是這個。最後攪拌要均勻，看的我都快要放棄了。不過還好終於成功了——”
賽博坦在旁邊看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時間是上午六點左右。
“……少年，我看好你。”愣愣地點了點頭，賽博坦仰臉望天覺得這世界真TM奇葩：“嗯，我在前線殺死生命的時候，也沒有你這麽認真過。老實說我真的沒發現就算是到了這個世界，在這麽微小的一個食材上，竟然還有你這麽努力的人。”
“前線？殺……？”少年忽然蔫了，然後以一種開玩笑的口語說道：“那個……小姐，就算你不打算告訴我你是誰，也不必這麽嚇唬我吧？老實說，你嚇唬人不像啊。”
“小……”賽博坦的臉色忽然變了一下，一大早上起來就這麽晦氣！“對了，你一直說你是貴族後裔啊，你是怎麽怎麽樣的——你爸爸叫什麽了的？”
“呃……老實說我自己都有點搞不明白了，我這樣算什麽貴族的後裔。”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現在看來的我隻不過是個打雜的而已。嗯，我也隻知道兩代先祖的名字而已，我的父親叫做真之子?高德帕勒斯，我的祖父叫做守節的賢者?高德帕勒斯——很明顯，這些都是稱號。而我……不過是個義子而已。繼承了我父親的家徽和名字……但是，但是我雖然不怎麽樣，父親卻是個驚天地的英雄呢！據說他曾經獨自一人拯救了一個城市。是個一直以來做著保衛世界的真正騎士，後來因為負傷不得已無法作戰，在廢墟中找到了受傷的我。我決定以後也一定要成為像父親一樣，能夠幫助他人的人——對，正義的夥伴。”
“……”賽博坦愣愣地看著麵前這個說著熱血主角才會說的話的少年，忽然覺得這世界不僅僅是不靠譜。原來一直以為天下烏鴉一般黑，這隻白色的是怎麽回事？“嗯，高德帕勒斯……高德帕勒斯……是什麽家族？”
“嗯，這個嘛，據父親說這是個原本很偉大的家族。RO帝國時代……雖然不知道帝國是個啥，但是ROME帝國時代一直以來是拱衛宮門的重要官職，屬於近衛軍。這個姓也就是這個意思。我叫做斯露。斯露?高德帕勒斯。據說老爹給我起這個名字是想讓我如同騎士一樣。”
“……？騎士的發音不是‘奈特’麽？”
“這個是古時候的發音，據說是一種官職名稱，叫什麽【侍郎】。有點類似近臣的意思——”
“哦……侍郎就侍郎吧，好名字。”賽博表示無所謂了，反正自己也聽不懂古代的語言：“你……幹的不錯，這股韌勁兒我很喜歡。”
“謝……謝謝。”紅發少年臉紅了一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這個是工作，我就必須做好——雖然，我不想當廚師當一輩子。”
“你想成為正義的夥伴是吧？——年輕就是好啊，我小時候也相當警察叔叔，後來發現我最差勁的朋友當上了條子。”賽博坦感覺物是人非，道：“希望你二十歲之後依舊能夠保持初衷——侍郎就侍郎好了——來，給我當侍郎吧。”
“……？小姐……”
“在這麽叫我就拔了你的舌頭扒了你的皮！——看好了，站在你麵前的就是你的領主大人。”賽博坦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賽博坦?地獄咆哮?布爾凱索！——走，以後你也不用當廚子了，給我當侍郎——近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