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氏族之血

  “……布爾凱索人竟然是這樣被欺騙和謊言弄得墮落，簡直讓人不敢相信。”賽博坦低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麽：“我知道有的時候人們哪怕相信謊言，也不願意麵對真相，我一直深以為恥直到現在——但是現在誰能騙騙我？我的那些高智商族人竟然真的隨隨便便的去喝下陌生人給的血！”


  “嗯，如果當初想到了布爾凱索人的發展會變成這樣，就給你們加一點智力值好了——這麽說你是否感覺到舒服一些？”在迪妮莎懷中的狐狸昂起頭，回了一嘴。


  “我族的問題的確存在，不過不是你憐憫的。而是我族不屑於吝嗇熱情招待客人，以及不屑於陰謀詭計。”迪妮莎略微歎了口氣：“布爾凱索人的腳步曾經遍及整個世界，走出去的布爾凱索人全都見多識廣，不會輕易中計。然而現在幾乎所有布爾凱索人都在冰封之島和艾爾嵐，足不出戶跟個大家閨秀一樣。世界不停地旋轉，早晚有人會把主意打到我們的頭上。唉……隻是沒想到第一次就被一位魔王中的魔王打上了主意。”


  “我可不想與族人作戰，尤其是不想與地獄咆哮氏族作戰。”賽博坦捂著自己的頭，道“平時這些人我都是叔叔大爺的，舉起劍來第一眼看到的可能是我叔叔，砍下去才發現另一個也許是我大爺……不，不是也許，是必定！部落裏都是親戚、兄弟、姐妹。一起玩起來或者看著我長大的長輩。實在是……下不去手啊！”


  “其情可憫，然其理難寬。”狐狸搖了搖頭：“任何人都要為他的選擇付出代價，你，你的家人，世界上所有人。他們雖然沒有選擇侍奉惡魔，但是卻因為追求力量尋找捷徑而喝下了惡魔之血。欲望……追求力量的欲望不正確，所以讓他們墮落！如果他們侍奉惡魔之王，並且幫助他殺掉無辜者締造他的人間地獄，那他們就該死。”


  “但他們是我的……”


  “那才更應該由你去親自下手，幫他們解脫詛咒！”狐狸疾聲正色，道：“惻隱之心我們都有，但是有的時候卻無法進行。我也有父母，我也有親人，他們在無數年前早就已經死掉了……我甚至不記得他們的長相。母親存在，孩子存在，親人也存在。抱著母親的孩子，抱著搖籃的母親——又有誰沒見過哺乳的母親？”


  “可是我不願意女人的冤魂圍繞在我身邊哭泣！我願意死，可以，但是我不想連累到別人。”賽博坦打斷了對方的話，道：“給我個辦法吧，靈夢！發發慈悲……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夠避開和族人的同室操戈？”


  “有。”狐狸略一點頭，苦笑著說道：“你是個不太一樣的布爾凱索人，所以我才會找到你，地獄咆哮的兒子。你不一定要麵對你的族人，但你必將麵對更可怕的東西——嗯，你也需要直麵迪亞波羅。不過……光憑聖劍是不夠的。”


  “什麽？”


  “給你這個，也許你會有用——但是事先聲明，你也許會拯救你的族人，也許你隻會白白搭上性命。然後，就是最少這個英倫變成大災變之前還不如的模樣——你的成功與否也不會決定世界，但是迪亞波羅最起碼有能力改變英倫。”


  “你給我這個……要做什麽？”賽博坦策馬靠近迪妮莎，結果了迪妮莎轉遞過來的兩瓶……紅色的液體“這是什麽？”


  “我要做的事情很卑鄙，無恥和下賤——我再讓一個英雄氏族的繼承人死去。不過你有權利拒絕，我會另尋他人。”狐狸沉聲低語，似乎難以直視賽博坦的雙眼：“這令人悲哀——我卑鄙的地方就在於我知道你一定回去做，哪怕是你知道你會去死。”


  “這你可就說錯了，我一向認為我的命比誰的都重要。不過……這個話題真沉重啊。我剛剛有不止一個漂亮的妻子，家庭，朋友之後——忽然之間我的種族卻在泯滅靈魂，我卻不得不當一個俗套的救世主，然後被區區的一隻狐狸指引去死。果然我恨狐狸是正確的——”


  “你跟我等等，什麽叫讓賽博坦去死？”迪妮莎抓起了狐狸的脖子，將其拎了起來對著自己。語氣不善甚至有些凶狠的瞪著她的獸化銀瞳：“解釋清楚！”


  “這是兩瓶讓賽博坦族人墮落的源泉——惡魔之血，簡單的來說就是迪亞波羅的血。喝下它，才有能力與迪亞波羅一戰。不過……我不認為有誰能喝下這個還活著。第一位封印迪亞波羅的勇士將靈魂被腐蝕，但是他將迪亞波羅封印進了靈魂石並插進了他的腦袋裏。第二位、第三位都一樣。”狐狸慘笑道：“這個沒有辦法，凡人終究是凡人。不朽之王殺掉了戰神，殺掉了死亡之翼，那麽請問還有誰是不朽之王？你們能夠單挑地獄君主麽？”


  “那麽就由我來……！”迪妮莎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認為我會讓你去做這種事情麽？不過……我死了之後吧，你不想都不可能。”賽博坦嘴角抽搐了一下：“更何況我覺得我的路還很長，戲還沒演完，這兩瓶血……”


  “沒有迪妮莎的份，她的我會給她準備，不過是在你死了之後——祈禱你死得其所。”靈夢的語氣沉重而堅定，上萬年她看夠了無數次的無數次的……類似的場麵。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麽？”賽博坦看了看瓶子裏的血，道：“我覺得我不應該死在這種地方和這種方式下——”


  “沒有別的辦法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倒是願意自己去做這種事情。可是……我的能力大部分在封印剩下幾頭惡魔，這種事情必須有人來做。”靈夢苦笑道：“犧牲凡人，坐享其成，我還真是聰明啊。”


  “……同樣辛苦你了，上萬年求死不得的人。”賽博坦同樣報之以苦笑。


  “不止上萬年。”


  “夠了——把你的劍給我。”迪妮莎抽出了自己的巨劍，隨手將懷中的狐狸扔給了賽博坦：“接下來這兩把聖劍……我忍了！這個光榮的使命是我畢生以來的追求，我的名字將永遠刻在和不朽之王同等的高度上！所有人都會銘記我的名字，因為我要去拯救我的種族！”


  “……迪妮莎，作為一個布爾凱索人你應該知道武器對於我們的重要性，是我的就是我的了。你想要搶走的話，除非殺了我。”賽博坦笑了出來：“啊……你這個時候笑不出來了麽？平時你那綻放的微笑就好笑嘲弄一切般，高高在上的淩駕於世界一樣。”


  “你能相信麽，世界上竟會產生這樣的羈絆？我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忽然間現在我想要守護一個人，一個家庭！我的家庭——想要為了守護一個人而活著。我體內會有這種激情沉睡著，對我來說恐怕以前連想象都不曾有過！”迪妮莎一步不退，翻身下馬：“現在你把你的劍交給我，求你了！”


  “我們可不是隨隨便便給來給去的東西，不說話就當我們不存在了麽？笨蛋大姐姐——我是哥哥的說！”


  “就是的說，想睡覺都被你們吵醒了——這家夥死之前我們不太可能被別人使用了的說——我是姐姐的說！”


  兩把聖劍忽然傳來了不和諧音，打斷了迪妮莎的話。


  “活該活該，讓你當初放棄我們的說！——我是哥哥的說！”


  “就是嘛，笨蛋大姐姐！放棄我們的大笨蛋的說！——我是姐姐的說！”


  這對話嘮……


  “怎麽能這樣……”迪妮莎似乎忽然被擊潰了一樣，道：“沒有聖劍，我照樣可以去殺了那個迪亞波羅！不借助那些邪道的武器，才是最優秀的戰士！——現在，賽博！把你手裏的血給我。”


  “你希望你丈夫是個懦夫、膽小鬼、躲在女人身背後瑟瑟發抖然後哭著喊著要活下去的家夥？——更何況我還沒死呢！”賽博坦同樣翻身下馬，在雪地中走了幾步來到比自己還高的妻子麵前：“別亂咒我——更何況我最適合做的就是這個。我適合周旋在變|態身邊，你認為我瘋了？不過我才是最適合的人，我有能力而且我有腦子，我可以接近惡魔然後再殺了他。更何況現在一切還沒有定論，我現在在做什麽？我要享受，我有整整三個年輕漂亮的妻子，我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男人的長相，我還有大筆大筆的金子，我竟然還是個伯爵。”


  一邊說著，賽博坦本來平靜的聲音略微哽咽，但卻努力的不讓自己真情流露。


  “死亡很光榮！但卻不是現在——我會找到不喝下這該死的東西也能成功的方法”他的聲音堅決，過了一會，緊閉著的嘴唇微微翹了翹露出了一個剛剛曾經有過的笑臉——艱難的笑容，再也沒有比這種笑容更加悲壯的無聲誓言：“然後，我們去找那操蛋的什麽魔鬼，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