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二章 金融
蘇誠努力挺腰,許璇過來幫忙扶坐。蘇誠嘆氣:「我低估了白令老小子,鋒芒太露,導致給我來這一道。你轉告左羅一個詞:利益。除了小痞子級別的腦殘外,正常人無論是上班,下海,賣身,當警察,做小偷,終究起來逃不過利益兩個字,利益不僅說的是物質,也代表了精神。區別在於有些人逐利方式是對的,有些人是錯的。能和白令合作的人不會是錯的,反過來想,有膽量在外交區綁架小科曼的兒子,為什麼不去綁架富豪的孩子呢?後者的風險更低,利益更高。我累了,實在沒辦法再思考。」
許璇理解,將被子拉好:「我晚點來看你。」
蘇誠閉眼稍微點下頭,失敗啊,自己一直以利益來決定自己行事,認為自己不是利益關注點就不會被暗算。哪知道算漏了白令這個王八蛋,蘇誠知道,白令要弄死自己,效果可能會更好,而且對白令來說,不見得更複雜。蘇誠不會去怪白令的黑手,沒有意義,吸取教訓才是自己受這苦的利益。這個教訓告訴蘇誠,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和白令見面前後,自己鋒芒太露,不夠內斂,是自己錯。
如果蘇誠不接受這個教訓,而是憤怒,我對你孩子這樣,你對我這樣。那蘇誠在未來很可能犯同樣的錯誤,這次是住院,下次可能就是下地獄。
……
作為派駐的領事科曼的兩個孫子被綁架導致了英國官方震怒,也讓此事在第一時間登上了外媒的頭條,本地媒體非常不滿,堵塞在警局大門,甚至還有記者妄圖進入z部門。
蘇誠這次算是失聯了,左羅坐在辦公室中看著各方匯總材料,表面上鎮定自如,但是內心感覺缺失了一份支柱,他暗暗的深呼吸,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許璇已經轉告蘇誠的話,在之前,左羅已經問了自己這個問題,是誰會幫助白令去綁架科曼的兩個孫子。但是作為一個警察,左羅的習慣不會抓住一個牛角尖使勁鑽,這屬於偵探的思路。而現在左羅壓力很大,腦袋中也始終縈繞這個問題,誰會幫助白令?
順手拿起香煙,雖然蘇誠不在,不過左羅習慣性的走出了z部門,z部門外面是綠化帶,一蓬蓬低矮茂密的植物,左羅走到一條石頭長椅樹蔭位置坐了下來。這裡很清靜,因為包括這片綠化帶在內的的區域,都是禁區。不過,要求也沒那麼嚴格,附近居民時常有家庭帶了小孩來這裡野餐玩耍,附近一所小學的學生下課,總有幾個調皮孩子喜歡踩踏綠化帶邊緣的台階走路。
左羅才吸了幾口香煙,一位頭髮披肩長度的妹子左手放在身後,神情鬼祟的從側面走過來,穿的是米色西裝,妹子深吸氣,然後若無其事走近左羅,看見長椅問:「有人嗎?」
「沒有。」左羅蹺腿,左手放在長椅上,看著前方路面不時經過的車輛。
妹子左手東西在屁股下一放,坐上去,似乎很熱一般的用手扇風,左右看看,道:「a市真不錯,就是天氣太熱了。」
左羅沉默片刻,回答:「因為你坐的位置有太陽直射。」
「難怪這麼熱。」妹子尷尬一笑,解開內穿襯衫的第二枚扣子,胸部大白兔被釋放擠壓出來,露出猙獰的原型。妹子悄悄看了眼左羅,左羅完全是目中無人的境界,妹子憋了會,紅著臉拿了紙巾在胸部上擦拭:「流了好多汗,這麼曬太陽說不定可以減肥。」
左羅轉頭看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看著前方,突然情不自禁一笑。
妹子一愣,問:「你笑什麼?」
左羅道:「我想起我搭檔,如果是他坐在這裡,他一定會看出你本是平胸,依靠文胸去擠點東西出來,也可以看出你連基本的經驗都沒有。然後他會從你衣裝和行為推測出你是剛畢業不久的新聞記者。但是你的年齡應該是二十五六歲,所以你應該是剛轉到外勤不久的記者。你的發音非常精準,很大可能是一名主持人,你長的很漂亮,所以不會是電台主持人,應該是電視節目主持人。但是我對你沒有印象,你應該不是電視一台和電視二台的人,他們也不會這麼魯莽,做這麼出格的事……接下來,我猜不出來了。」
妹子確實很漂亮,頭髮帶點自然卷,滿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屁股被石椅燙的,還是被太陽照的,傻愣了三秒,然後如同機關槍一般道:「我叫盧娜,是電視三台的記者,很冒昧用這種方式接近你,但是我們太需要科曼案件的進展……」
左羅舉手讓盧娜閉嘴,疑惑看盧娜:「電視三台?」
電視一台和二台是綜合節目,四台是體育頻道等等,財經,股票,期貨,經融,商業,是經濟頻道三台主要報道的目標,三台不關心任何政治和社會新聞,除非和經濟有關。三台可能也會跟風報道下科曼的事,但是不至於把姑娘逼出來賣平胸。
盧娜點頭:「電視三台。」
「為什麼?」
「你不知道為什麼?」盧娜反問,似乎看白痴一般。
左羅點頭:「我不知道。」
盧娜心中一喜,鎮定道:「科曼集團有兩支股票,一支是在美國上市上的科曼集團股票,還有一支是在a市上市的a市控股責任有限公司的股票。早上因為董事會會議要做出重大決定,所以股票停牌。股票中有一個交易原則,重大資產重組后的股票首個交易日不設漲跌幅限制。早上八點三十分,董事會已經宣布資產重組完畢,披露科曼收購了股份,成為第一大股東。雖然發生了科曼孫子被綁架的案件,但是這和股票交易無關。所以下午會繼續開盤。」
左羅問:「然後呢?」
盧娜拉了襯衫扇風:「好熱,真的很熱。」
左羅站起來:「攜帶錄音拍攝設備進入z部門,有可能要坐牢。」
「知道了。」盧娜大喜,揮手,一個攝像師從角落跑過來,接過了錄音設備,盧娜小跑跟上左羅:「你一定是七組的負責人吧?不知道現在案件有什麼進展?」
左羅在門衛處登記,一聲不吭朝前走,盧娜過安檢門,跟隨,左羅推開辦公室,請盧娜進去。盧娜向大家打招呼,發名片:「三台盧娜,請多多指教,謝謝。」
如同左羅一樣,大家聽聞電視三台,不解的看左羅,左羅道:「盧娜,你可以在不打擾我們辦案情況下留在我們辦案的辦公室,你可以報道這次案件。但是前提是我對你說的一些東西很感興趣,你必須先告訴我。」
盧娜一笑,接過方凌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坐下來道:「現在是下午十一點三十八分,股市將在一點開盤。目前外媒已經報道了科曼孫子被綁架的事情。之前,控股公司的股價因為小科曼遇害一路走低,大家都期望科曼能接手,暫時穩定股價,然後再選擇合適的ceo進行運作。但是董事會內部有很多分歧,科曼要掌管,就必須要拿到足夠的股權。」
宋凱道:「他拿到了,他的兒媳婦將代管的兩個孩子股權和她自己股權,低價轉讓給給科曼。」
「不,不,不是這樣,科曼兒媳婦只能將自己股權轉讓,代管的股權,兩個孩子的股權是不能低價處理,她只是監管人。假設股票現在10塊,9塊以上出售,是合法的,但是過低的價格就不合法。小科曼擁有80%的股權,分別給了小科曼母親、父親、妻子和兩個孩子,每人是16%。科曼繼承小科曼母親16%,接受兒媳婦16%,加上自己的16%,現在擁有48%的股權。控股公司股票是全流通。」
宋凱道:「股價高低和企業運作沒有直接關係。」宋凱還是了解股票的基本規則。
盧娜道:「但對投資機構是有直接關係,現在控股公司的股票停牌時候是12元,已經預測到,下午一開盤,股票將被人砸到谷底。影響股票價格最重要信息就是目前案件的進展,假設在三點之前,警方營救出科曼兩個孫子,那麼股票將會報復性反彈,其中利潤不可估量。假設三點之後警方營救成功,那第二天開盤,前一天吸足了籌碼的莊家,就等著數鈔票。」
左羅問:「多少錢?」
盧娜想了一會道:「控股公司在二十年前幾乎壟斷了航運業,目前也是a市的航運巨頭,巨無霸,掌握66%的a市進出口的航運。目前控股公司的總資產評估大約是五千億。全流通固本,按照目前股價計算,流通市值為350億……簡單來說,誰有100%的股票,誰就有350億。」盧娜看他們不太理解,簡單解釋。
見大家點頭,盧娜道:「目前控股公司一共有30億股,屬於全流通股票。董事會加上兩個小孩,目前掌握了大約85%,有4億股的股票在流通。假設有一個人在10元位置買入五千萬股,在十五元放出,就會盈利2.5億。這還不算董事會股東減持可能,還有國內外反向對沖的投資機構……」
左羅舉手示意盧娜暫停,道:「也就是說,這個案件是否能偵破,什麼時候偵破,結果是什麼,影響都是以億元來計算的,對嗎?」
盧娜點頭,又搖頭道:「十億為單位,外媒已經說的很清楚,綁架兩個孩子,很可能是逼迫科曼一些真相,同時可能逼迫科曼自殺。科曼在二十年前收購a市大部分航運企業,壟斷a市進出口貿易,如果存在非法行為,後果不堪設想,甚至可能導致企業破產。」有可能會被判處沒收財產。
左羅閉目:「外媒知道真多,竟然猜到科曼收購a市航運企業是非法行為,還猜到了科曼孫子被綁架,要逼迫科曼說出自己的非法行為。」
方凌道:「白令當時提供了證詞,但是無法將科曼定罪,如果現在科曼公開說明,就算最後無法定罪,停牌接受調查是免不了的。」
宋凱道:「盧娜小姐,據我所知,你說五千萬股,可是如果真有人吸納五千萬股票,肯定會短時間內把股價抬高。」
盧娜道:「小科曼遇害后,因為很多事情不明朗,所以控股公司股價一路下跌。我們的分析師通過分析,認為有國外熱錢湧入狙擊控股公司。我們分析師說,10到11元的價位,商業狙擊手最少吃進兩千萬股。」
左羅問:「兩千萬股吃進來?案件沒破,被砸到五塊錢,不是虧死嗎?」
盧娜閉目穩定下情緒,耐心解釋:「兩千萬股不是為了盈利,而是要砸股價用的。莊家為什麼更容易賺錢,他們掌握的股票多。比如他們預定把股價砸到5元,一方面通過負面消息,一方面通過買賣,壓低股價。然後在底部吸籌。這個案件很特殊,下午特別特殊,因為沒有漲跌幅限制,一旦引起市場恐慌,會很快被砸低股價,掌握內幕的莊家有可能瘋狂吸籌。」
左羅道:「假設莊家在5元處吸籌,但是如果是負面消息,那股價還得被砸。如果科曼坦白,那股票會被停牌。也就是說,莊家要盈利的話……那會在吸足夠籌碼情況下,兩個孩子被找到,科曼不用坦白,也不用自殺。股票不會被停牌,公司不會被查,股價會連續漲停。」
方凌問:「隊長,你意思是,綁架小孩很可能是狙擊控股公司的莊家雇傭?」
左羅皺眉:「有幾個矛盾。」
大家偷樂,這不是蘇誠台詞嗎?
「第一個矛盾,莊家怎麼會知道白令案件?第二個矛盾,我們都找不到白令,他們怎麼找到白令?第三個矛盾,國際熱錢炒家很多,白令怎麼知道聯繫誰?而且就算白令要聯繫金融大鱷,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國際上倒是有一些金融大鱷,財閥們利用犯罪來操作股價,但是多數是鑽漏洞投機。但不管怎麼說,這一定和莊家,和股票,和錢有直接關係。」
宋凱問:「從資金中追查嗎?」
盧娜道:「狙擊手不是一天兩天存在,肯定有合法的皮包公司,或者個人投資者,資金到位,投資團隊也已經到位。」
左羅道:「就算我們知道是某大鱷莊家,憑什麼抓人家?因為人家炒股嗎?因為人家高賣低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