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諾，你還有我
早上東方銘起床的時候，沈思雅已經不在床上了。
他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搖搖頭，先去浴室洗漱，而後趿拉著拖鞋往廚房走。
這個時候，她肯定在廚房。
雖然是沈家的大小姐，家務卻習慣自家來，是一位好妻子，好母親。
沒有在廚房看到她的人，東方銘有些納悶兒。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忙接了起來，喂喂皺眉：“這個是打電話過來幹什麽？哦，我知道了。行，就今天晚上，你過來。房間你訂，好……”
說完他掛了手機，一抬頭卻嚇了一跳。
沈思雅正在客廳看著他，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東方銘心裏一沉，不知道她是否聽到了剛才電話的內容。
但她隻是皺了皺眉：“你跑到廚房去幹什麽？早餐已經擺在桌上了，快去吃。我去送康康上學，你一個大人還賴床。”
東方銘這才看著牆上的掛鍾，已經八點了。他的臉驀地一紅，忙道：“這幾天比較累。”
“我知道了。”她轉身進了兒子的房間。
康康已經吃過早飯，換上了校服。
“爹地，早安。”
“早安。”
“媽咪，快點走，我不要遲到。”
沈思雅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微笑道：“媽咪不會讓你上學遲到的。”
她應該沒有聽到吧。東方銘不確定的想，以沈思雅的脾氣，如果聽到了，肯定會鬧起來的。他的心裏閃過一絲愧疚和慌張，就在妻子和孩子麵前，他剛剛接了另外一個女人關於約會的電話。
沈思雅看出來了東方銘眼中的愧疚，她當然有聽到他打電話，而且不是第一次了，隻不過她根本沒必要表現出來。東方銘現在肯定不會和他離婚的，鬧出來也沒有太大的意思。
她不會自欺欺人認為東方銘是一時的糊塗，十年的婚姻，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出軌了。她知道給他打電話的那個女人是誰，一個當紅的小花，電梯裏就有那個女人的廣告。
沈思雅換了鞋子，給康康穿好外套，就帶著他準備出門。
“等等。”東方銘忽然叫住她。
“怎麽了？”她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個疑惑的眼神。“有什麽事嗎？”
“晚上，晚上不用等我吃飯了。我有個應酬，可能會很晚回來。”說出這句話來，東方銘第一次心緒無比。
沈思雅輕輕頷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注意安全，不要喝太多酒。”
她早就知道了，他今天要去幹什麽。
東方銘被沈思雅的笑弄得有些忐忑不安，心中的愧疚一個勁兒的湧出來。當他打算說些什麽的時候，沈思雅已經帶著兒子出門了。
響亮的關門聲後，他終於回神，捂著臉歎了口氣。
再等等，等他膩了，就不會再出去了。
可是，沈思雅已經不會再等了。
將兒子送進了幼兒園，沈思雅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偵探社。
“幫我調查一個人。我要他最近的行動，尤其是他和哪些女人接觸過。如果你能拍到他們之間的親熱的照片和視頻，更好不過了。根據你們提供的，我會給予相應的報酬。切記，不要讓我失望。”
沈思雅走出這家從別人口中打聽道的偵探社，看著陰霾的天空，輕輕吐掉了壓在胸口多時的一口濁氣。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撥通了弟弟的電話：“小牧，幫我找一個信任的律師來，我要……”
……
沈牧堯走向街角的那家咖啡廳，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旁的女人。
漂亮的女人，落寞的神情。
路過的男人們，幾乎都會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個憂鬱的，吸引著男人們保護欲和探知欲的女人。
“姐。”
沈牧堯坐下，就立即問：“你在電話裏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你要離婚？”
沈思雅被他這麽一問，停下了喝咖啡的動作。她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到大街上車水馬龍，每個人都忙忙碌碌的行走。天氣很好，不冷不熱，沒有霧霾，沒有下雪。一對年輕的情侶從窗前經過，男孩兒貼著女孩兒的耳朵說了句什麽，女孩兒的臉上紅了起來，漂亮的眼睛瞪著他，撅嘴不理他。男孩兒忙小心翼翼的哄了又哄，直到女孩兒重新將手放在他的臂彎。
所有的一切都是鮮活而又平和的。
可沈思雅的心裏卻像荒漠。
她的嘴巴動了動，說：“我想離婚。小牧，我想離婚。我在想，我什麽要活的這麽艱難呢。我之前是不喜歡他的，十年的時間，讓我喜歡上他後，卻發現了他是那樣一個令人憎惡的人。那一刻我覺得好累好累，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可是，我什麽要繼續這樣的生活呢？你說，我為什麽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呢。”
“姐……”沈牧堯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是我沒照顧好你。”
“和你沒關係啊。”她的笑容平和，唇角彎起。“那或許是命。”
她的眼淚開始從臉頰上滑落，一顆一顆。木質紋理的桌麵，仿佛被覆蓋上了一層淡雅的琥珀。
來往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將譴責的目光看向沈牧堯。
他握住了她的手，那溫暖的感覺讓沈思雅抬起頭。沈牧堯有一雙茶色的眸子，像極了母親。他的眼珠像玻璃球一樣，晶瑩剔透，專注看著你的時候，像冬日的暖陽，溫暖舒適。
“小牧……”
“姐，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不要怕，不要傷心，不要難過。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那些人，你還有我啊。”
沈思雅的嘴唇動了動，緩緩開啟，輕聲說了一個：“好。”
“我會幫你請一個律師。但你要知道，東方銘不好對付。”
沈思雅的手指無意識的摳著桌麵，她的神色有些迷茫。“我今天去了偵探社，讓他們跟蹤調查他。我需要證據，證明他出軌的證據。小牧，和我結婚時，他就出軌了。這十年，是充滿著欺騙的十年。我不會去過問外麵的那些事，也不知道他都在應酬哪些人。
可我終究是一個女人，在我喜歡上他後，就開始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我不止一次聞到過從他身上傳來的陌生女人的香水味，而且不是同一種味道。我在他的身上看到過痕跡，也看到過他和其他女人曖昧又令人作嘔的短信。我知道他喜歡各種各樣的女人，也知道他最近似乎包養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小牧，我不能再繼續忍受下去了。”
“姐，你不用忍受，不用再受苦。”
他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沈牧堯，羽翼未豐。
如今他已經三十四歲了，他更夠更好的保護姐姐。而不是讓父親把她當作籌碼，為了沈氏的鞏固，隨意的送出去。
“姐，康康你要怎麽辦？”
“是啊，康康怎麽辦呢……”沈思雅睫毛濕潤，顫抖著落下一滴淚。“我想要康康，又不想再看到他了。小牧，看到康康的臉，我就會想到東方銘，想到在我懷孕時他是怎麽背叛的。也想到了他從其他女人的床上爬起來後，就給了我一個孩子。那實在是太惡心，太惡心了。”
剛則易折。
林家的女人就是如此。林家的女人骨子裏就有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執拗，無論是對感情還是對生活。她們看待這個世界的想法很單一，對於讓她們不喜歡的東西根本無法忍受。
林夕因為沈國文的背叛，而從樓上一躍而下。那時，她已經患上了很嚴重的憂慮症。想要從沈國文身上尋找愛情，那是不可能的。他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且不止一個。對於愛情和婚姻的忠誠，從來就不存在。
沈牧堯的心裏有些澀意，手指微微顫抖。他不敢，也不想去接觸感情了。太苦太累也太痛了……
“姐。”他複又握上她的手指，“有我在呢。我會保護你，你還在怕什麽？康康你是的兒子，是你的骨血。你想要留下他，就留下。不願意，我們就再也不看他。”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沈思雅經曆了艱難的曆程，將一個柔軟的嬰兒照顧長大，看著他第一次說話，看著他學會自己吃飯，看著他去上學。她心裏的不舍，卻沒能壓下繼續維持這段婚姻的想法。
沈牧堯的心裏有些在意，他是不讚成姐姐帶著一個孩子的。康康是東方銘的孩子，極有可能是東方家未來繼承人，他絕對不會放手。而且一個孩子，對於姐姐日後走出這段婚姻的陰影也不是一個很好的存在。他就是這樣的自私，無法見到任何會對姐姐生活造成影響的東西。
“姐，如果東方銘不放手，就放棄康康吧。”
沈思雅的腦海中閃過康康稚嫩的小臉，還有東方銘那雙愧疚的雙眼，心髒一陣陣的緊縮：“好，姐姐都聽你的。”
沈牧堯這才笑了：“那接下來，我們需要一個計劃。首先，我會為姐姐推薦一個律師，一個很厲害的律師。”
“是啊，我們需要這個律師，不會懼怕東方銘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