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埋藏的心意
第433章 埋藏的心意
……
「請慢用,」侍女將葡萄酒擺在方桌上,奇怪地打量了三人一眼,「需要添酒的話,拉下門邊的繩子就好。」
「知道了,你下去吧。」奧托擺擺手, 後者鞠了個躬,轉身離開。隨著房門合上,大堂的喧嘩聲被阻隔在外,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
直到現在,他仍感到心裡碰碰直跳,眼睛一眼不眨地望著安德莉亞, 生怕她突然消失不見, 「我以為這是一場夢, 貝琳達和奧羅都以為你死了,沒想到還有一天能再見到你……」
在市場中忍不住大喊出聲后,對方也將目光移到了他身上——能對這個名字作出反應,就證明她不只是恰巧長得相似而已。
不對,應該說一定不可能是兩個人,安德莉亞的音容外貌是如此出色,一舉一動都有著獨特的氣質,很難有其他女子可以比擬。
但對方的反應並不像自己預想的那般驚喜,而是眉頭一皺,走到自己身邊,用命令的語氣讓自己跟著她,隨後匆匆走出市場。
大概是她不想引起太多人圍觀,沒錯,貴族不應該在平民匯聚的地方大呼小叫, 是自己太失禮了。
跟著兩人走進一家酒館的單間里,他才能有機會再次細細打量對方,過去整整五年了,她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 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他希望能做得更久一點。
「這位是你的舊情人?」黑髮女子吹了聲口哨。
「既然你非要跟著過來,這種時候就應該知道沉默的可貴,」安德莉亞瞪了她一眼,「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我可是為了保護你,」對方咧嘴笑道,「再說,一開始強拉著我來買提莉的生日禮物,現在又想趕我走,也太有失貴族風範了吧。」
「貴族風範也得看對誰,」安德莉亞哼道,「對你來說根本沒有必要。」
「這位是……」奧托見自己的話沒有得到回應,不由有些尷尬,只好望向那名外貌同樣出眾的黑髮女子,「你的朋友?」
「灰燼,」不等安德莉亞開口,她便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又是誰,為什麼會認識她?」
「我是奧托.洛西,來自晨曦王國,」聽到對方詢問,他略感意外——這名自稱灰燼的女子言語過於直白和尖銳,似乎並不是一位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安德莉亞為什麼會和這種人待在一起?「我從小就認識安德莉亞,還有我的妹妹貝琳達、托卡特家的奧羅,以及晨曦之主的長子安佩因殿下,我們是無所不談的朋友。」
「聽起來就像是一群權貴的故事,」灰燼聳聳肩,「你剛才說她死了?」
「那是因為——」
「夠了,」安德莉亞打斷道,「貝琳達和奧羅沒有說錯,你們所熟悉的那個奎因家大小姐已經死了。」
「可你明明還在這裡,」奧托連連搖頭,「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晨曦之都輝光城除了王室一脈外,最為顯赫的貴族就是托卡特、奎因和洛西三家,其家主都是國王極為信賴的夥伴,也是實權在握的大臣。而這一傳統從晨曦定都后一直延續下來,到了他們這一代依然如此。
其中安德莉亞正是奎因家的長女,無論是容貌還是家世都無可挑剔,追求者不計其數,自己和奧羅也不例外。
但誰也沒料到,在一次春季出遊時,安德莉亞的馬車突然失控,墜入山間,這場意外甚至驚動了國王。三家聯合王室搜尋了許久,才在山腳下找到了她殘破不堪的屍體。
得知這個結果后,奧托黯然神傷了很久,比起已經展開追求行動的奧羅,自己還未來得及將心意告訴給對方。原以為再也沒有這個機會,沒想到在這片異國他鄉之地,自己居然再次遇見了她。
過了好一陣子,安德莉亞才輕嘆了口氣,「那並不是一場意外。」
「什……么?」
「五年前的馬車失控,從山間墜落,都是家族一手策劃的,」她語氣低沉,「父親發現了我女巫的身份。」
奧托頓時怔住,「女巫?」
「看來你還隱藏得挺不錯的嘛,」灰燼掩嘴道,「連從小到大的夥伴都能瞞過。」
安德莉亞沒有搭理她,「沒錯,父親知道這件事後,立刻安排了這場事故——車上的人根本不是我,為此喪命的還有車夫和侍女。隨後我被他送出了晨曦王國,最終在灰堡的斷崖城隱居下來。」她頓了頓,「事實上,這件事他從都到尾都沒問過我意見,也沒有在乎過我的想法,所做的就是儘快將我甩開。」
原來竟是這麼回事……奧托沉默下來,那名深受人們愛慕的「輝光之花」居然變成了一位女巫,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的話,恐怕會對奎因家族造成嚴重的打擊。不過偽造意外的做法同樣是在保護安德莉亞的安全——身為一名消息靈通的上層貴族,他不止一次聽聞過,那些落入教會手中的女巫會遭受怎樣凄慘的對待。
遲疑了片刻,他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后,卻被安德莉亞的冷笑聲打斷了。
「保護?只要父親不將我交出去,教會又能做些什麼?帶著審判軍沖入內城來抓捕我嗎?」她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他是晨曦之主的御前首相,同時掌握著外城巡邏隊,結果什麼也沒有做。娜娜瓦小姐的父親原本只是一名男爵,卻為了自己的女兒沖入領主城堡,當面同羅蘭殿下爭執,而他只會將我趕出家園,這也是保護?」
奧托一時啞口無言,漫長的冷場過後,他才猶猶豫豫地問道,「你……還會回去嗎?」
「不會有那麼一天了,」安德莉亞站起身,「我說過,奎因家的大小姐在五年前已經死去,這才是父親希望看到的。」
「奧羅每年都會去你的墓地前獻花,他仍然忘不了你。」
她走到門前,低聲道,「那只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總有一天他會忘記的。」
看著兩人消失在屋外,奧托無力的躺在了長椅上。
他有些討厭起自己的懦弱來。
到這一刻搬出的仍然是奧羅,而不是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
我也忘不了你啊。
他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