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落差
蘇曉樂和正心老道對於自己腦補推測出來的戰局感到錯愕,反倒是一旁被強行拖來的另一位道士有了點發現,此人是泉城玄一觀觀主一賢道人,也就是當初以丹藥和一塊玉佩法器為代價,從肖柏手頭買來一張符,並努力嚐試破解的那人。
後來丹藥被肖柏丟在黑色書箱裏已經遺忘了,而玉佩被送給了大小姐,讓她產生了一些璿妮的誤會至於一賢道人自己,至今都沒能摸研究透那張符的機理,為此還找來了不少同門一同參悟,結果還是一頭霧水。
不過在這場似乎永遠得不到答案的鑽研過程中,他的符道和陣法造詣倒是愈發精進,心態也隨之平和了下來,如今已經不再徹夜不眠的瘋狂研究了,當然,這樣並不足以挽救他瀕臨崩潰的發際線。
“我觀乎此地,像是有人動用過大陣?而且還是很厲害的大陣,衛廣或許就是忌憚這陣法的威力,才用蠻力突圍,逃之夭夭。”一賢道人給出了一番聽起來還算靠譜的推斷。
然而正心老道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這怎麽可能?一賢師弟,陣法方麵的造詣,我自是不如你,但也不至於連大陣的痕跡都看不出來吧?”
道家陣法是個很複雜很麻煩的東西,何況還是威力強大的大陣,那得勞師動眾才能布置出來,之後也不可能清理得如眼下這般幹淨,總得留下各種明顯的痕跡才是。
蘇曉樂也認為如此,跟著說道:“是啊,不說事後那些了,這裏姑且也算是我暫時照看的地頭,不可能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布下大陣的,而且衛廣本身也精通你家的陣法,不太可能一頭鑽進來吧?”
道門為了鏟除衛廣這枚汙點,嚐試過各種手段,也不乏動用過大陣,結果卻被衛廣一番戲耍,一頓精致操作下來,殺人破陣,讓道門損失慘重,此後就再沒動過用大陣對付他的念頭了。
這些都是大家都懂的常識,可一賢道人還是固執的說道:“你們說的我都明白,可我的確是嗅到了點大陣的味道,很像是淨空大陣。”
“這”正心老道有些尷尬,他倒是知道這位外門師弟前些日子像是失心瘋了一般,本以為最近是恢複了,可眼下看來,藥還是不能停啊!
不過蘇曉樂倒是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問道:“會不會是忘仙門出手了?我今天才和那位行走聊過,乃是一正氣凜然,嫉惡如仇的人物,修為更是深不可測,今天早些時候出手擊退了鬼佛與血妖,避免了一場災劫,會不會是他放心不下,一路追殺過來,斬殺血妖,擊退衛廣?”
看來蘇曉樂對劍一的印象非常不錯,就是不知道知曉他內心深處各種腹黑的想法之後,又是怎樣的一番看法?
正心老道撚著山羊胡,尋思了一陣,又接著問道,“這倒是說得通,可你之前不是說過,這位行走乃是一當時罕見之劍修,劍道修為不在吳為之下嗎?這樣的劍修對上衛廣,現場怎麽可能沒有痕跡?”
“也有可能是另一位行走吧?忘仙門不止一位入世行走,既有之前的天妖使肖賁旦,又有這位劍道大家,或許還有一位擅長陣法的高手?也許就是他出手了?”蘇曉樂又道。
這樣一通腦補下來,眾人勉強是理順了邏輯思路,一致認同了這一觀點,把這份擊退衛廣的英雄事跡,莫名其妙的算在了忘仙門頭上,可憐真正出力的暗主與鬼佛,這會還在逃跑呢。
這或許就是暗主他師父想要營造的效果吧?畢竟世人不會想到那膽小如鼠的暗主和忠心耿耿的鬼佛會突然反水,來了場內鬥。
當然,晚上發生的這些事,與肖柏沒什麽關係就是了,他香香軟軟的睡了個通透,然後第二天一早就被小美公纏著去給族人們送給養,倒不是當麵牛頭人什麽的,而是雅兒和黑皮今天約好了要先去拜會泉城有名的婦科聖手,看看肚子裏有反應沒有,回頭再去城外佛寺祭拜求子,這才讓小美公有了點寶貴的機會。
今天負責賣貨的,乃是忘仙門如今辦事最穩,最靠譜的道一,他不但要賣出今天的貨物,還要幫道一擦屁股,把昨天的一並賣掉,順便還得仔細逛逛奇珍宴,今天可是第四天了,很多好東西都開始陸續上架,值得一逛。
而今日的限定貨品,則是一柄奇門兵器,看著有點像是割草的鐮刀,不是二次元美少女用的那種,而是農地裏幹活那種。
這把鐮刀曾經的名字叫離別鉤,本體是相當罕見的攻擊型法器,揮舞的時候能自動釋放出無聲無息,又銳利難擋的風刃,同時還附帶著很強的穿透效果,尋常的護體功法和防護法器很難抵擋,一旦被割中便是斷手斷腳,是一柄非常厲害的法器,性能很接近茶樓故事裏的法寶了。
此物來曆不明,疑是某位散仙打造,因為那上麵的風刃法術太過犀利,遠遠超出了普通道法的範疇,當年為一邪道所得,在江湖上攪起了一番腥風血雨,後來雲仙門花費大力氣,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才將其格殺,這柄離別鉤也自然成了珍貴的戰利品。
當然,那是曾經了,如今因為年久失修,用來割草都嫌鈍,道一雖然嚐試過修複,可畢竟是散仙做出來的東西,他一番努力下來雖然勉強還原了當年的效果,揮舞時也能放出風刃,可無論是威力、速度、射程都遠遠比不過原版,放出來的風刃還非常顯眼,伴隨著嗚嗚嗚的明顯提示音,說是猴版都有些勉強了。
所以他也沒好意思再稱它做離別鉤,也沒聽肖柏的建議改叫猴別鉤,反倒是安德魯那邊幫了個小忙,給上麵付了個魔,讓其發出的呼呼風聲有種迷惑心智,造成恐懼的效果,算是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此物的性能,能夠拿出去賣了。
最後,這鐮刀狀的攻擊法器被命名為奪魂之鐮,聽上去還蠻有逼格的。
考慮到市麵上的攻擊法器比較罕見,多的還是防禦型和輔助型的,攻擊力靠修士自身,或者各種符來彌補,這件法器最後的底價被定在500金,又考慮到這段時間忘仙門聲名大噪,貨品闖出了名氣,底價又被調整到了800金。
可以說是一筆相當誇張的巨款了。
不過有點可惜的是,等道一在攤位上擺好貨品後,客人們對這攻擊法器沒什麽興趣,反倒是更在意淪為陪襯的女性用品,經過昨天的亂子後,今早過來的客人們更加狂熱,尤其是在聽見美顏飾品僅剩最後一件事,更是輪番出價,搞得真正的壓軸貨都無人問津了。
道一的心態倒是比劍一更加沉穩和淡定,麵對這些聒噪的客人,以及時不時的各種調戲,表現得鎮定自若,還趁著別人叫價的空擋,從懷裏摸出陰陽魚,示意閑著看熱鬧的人來看一看。
而蘇曉樂則一直在旁邊默默觀察著他,推測他就是昨晚擊退衛廣的人,尋思著要不要上前搭話,問問他昨晚的具體經過,隻是客人太多太吵,他實在擠不進去,隻得在外麵幹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前麵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總共加起來已經賣出了500金的高價,賺得盆滿缽滿的,可重頭戲奪魂之鐮,還是無人問津。
大概是因為這鐮刀的造型有些土氣,又放了那麽久,鏽跡斑斑的,賣相實在太慘了吧?
不過道一卻是一點不急,非常自信這東西能賣出去的樣子。
直到最後一位客人拍走了一盞肖柏親手製作,能散發冷氣的笨蛋雕塑後,才有人指著那鐮刀問道:“仙長,這東西,也是法器不成?”
“是的。”道一臉上掛著平靜的笑容,又看了看剩下的客人,見到女性客人已經差不多走光了之後,不慌不忙的把陰陽魚擺在正前方,朗聲說道:“這件法器,自是威力不凡的好東西,但為了讓你們能真正認識到它的不凡之處,還得聽我細細道來”
接著,他竟是借著這樣的氛圍和環境,來了一場臨時的**?
隻見他盤膝正坐於桌上,身上附加著幾道視覺效果類的法術,顯得仙風道骨,神秘莫測,接著又用擴音類的法術,讓自己的聲音能透過四周嘈雜的喧囂,傳進那些好奇聽眾的耳中。
類似這種事,雲仙門當年做過很多次了,次數遠比正兒八經的開壇**要多,可以說是非常輕車熟路的操作,而且環境地點和聽眾也是五花八門,有在鬧市中開講的,也有在別人門派開講的,更有在青樓花舫上開講的。
畢竟是瀟灑隨性的門派,會幹出這種操作並不奇怪。
當年每一次的雲仙臨時**,都被江湖人士看作是難得的機遇與仙緣,若是運氣好能聽上一場,自是受益無窮,並為此津津樂道,哪怕是聽不懂,也能當做日後裝逼的談資。
然而眼下的時局嘛,卻是有些尷尬的,即是道宗護法的**,講的肯定都是道術方麵的東西,可聽眾呢?有錢人,當官的,哪裏聽得懂這些道道,聽了沒一會就不停搖頭,表示自己智商不夠。
如今的華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修煉之風遠不如當年亂世那般盛行了,要不是沒辦法,誰會想著修煉?那可是又辛苦又危險的。
饒是周圍一些修士有些興趣,也大概知道他在嘰裏咕嚕講些什麽,可大家都是武修,哪裏聽得懂這些道修的東西?
這年頭,幾乎所有道法都為道門所控製,道門花了兩百多年來做這事,讓外麵流傳的隻剩些不入流的騙術和小把戲,正常修士根本就接觸不到道術,成功實現了技術壟斷,可不像當年,沒準那個小門小派都藏著一門高深道術。
這或許就是道一覺得如今人們的道術天賦不如當年的原因了,缺少了周圍環境的熏陶,人才的出現幾率自然會下降。
所以,場麵一時間有些尷尬,客人們本來是想聽他介紹一下這鐮刀到底有多牛逼的,可他卻洋洋灑灑說一大通別人聽不懂的玩意,起初還有些人耐著性子聽,逐漸人就越來越少,到最後,就隻剩下蘇曉樂一人了。
“呃這”道一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尷尬的問道:“你覺得我哪裏沒講好嗎?”
“不,前輩講得很好,連我都有種醍醐灌頂,茅塞頓開的感覺。”蘇曉樂答道,這一半是恭維,一半是真話,他是真的有點類似的感覺,道法和書院的書生手段有些地方還是想通的,不過饒是以他的修為和見識,也是沒能全部聽懂。
“隻是我覺得前輩您沒找好場合,在場的這些俗人,是聽不懂這些仙家真傳的,可惜前輩的一番苦心了。”蘇曉樂尷尬的說著,“要不我幫前輩安排一番?讓道門那邊聽聽?”
“罷了罷了。”道一沒了興致,百無聊賴的擺了擺手,“**這種事,講究的就是個機緣與興致,沒了便是沒了,不可強求。”
他看上去深受打擊的樣子,想想倒也不奇怪,眼下的冷清,和記憶中的盛況,有著太過鮮明的反差了,讓他一時間也沒心思賣鐮刀了,這便收拾收拾,跑去和肖柏碰頭了。
一路去到肖柏住的客棧,按理說他應該是不在的,隻是把回門派的門留在了房間裏,道一也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然後他便看見,小美公帶著滿臉的嬌羞,正騎在肖柏身上,輿圖用強的樣子?
“抱歉打擾了。”道一說著,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一般,走向了入口所在的位置,不過在即將進入時,又突然停下腳步,揚了揚手裏的鐮刀,淡定的說道:“少師弟,今日出了些問題,這玩意沒賣出去,應該不打緊吧?”
肖柏的臉色和小美公一樣,滿臉通紅,忍不住咆哮著問道:“你為什麽在意的是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