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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敲詐

  且不說水匪這邊亂哄哄的退走,流民軍並未幹涉,隻是收治傷者、打掃戰場、掩埋死者,水匪們留下的兵器倒是可以融了鑄成更多的長矛矛頭。


  流民軍這邊,待水匪退走後,初上戰場的那些青壯們才放鬆下來,覺得身體無比疲累。


  先前是因為緊張和蛟龍血兌的水的效果,如今精神鬆懈,自然覺得疲累,但是那滴蘊含著蛟龍之血的水會小幅改善他們的體質。


  一夜無話,第二日,流民軍們都精神抖擻地爬了起來,接著,黃芪將他們集合,宣布了幾件事:一、所有被俘的軍卒自由了,他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二、明日辰時,隊伍繼續出發,往南行。


  宣布完後,那些兵卒一時懵了,他們沒想到流民軍竟然真的信守戰前的承諾,放他們離開了。


  可是,許多兵卒卻無所適從,這年代能給金國人當兵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是被強迫服兵役,另外一種就是家徒四壁的窮鬼,後一種可以說是沒有家,以軍為家,這一重獲自由,他們反倒無處可去。


  於是,就有一些機靈的跑到黃芪麵前,請求加入流民軍,反正這裏有一位仙人坐鎮,這麽多天以來沒餓過肚子,比他們當兵還好點。


  黃芪考慮了一下,就答應了,將他們遍為單獨的一部,用來押運娘草。


  接著,黃芪將流民軍和新收的押糧軍整合起來,朝十裏外的真陽縣縣城進軍。


  對於流民軍與水匪的這一戰,真陽縣城當然關注著,但是他們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城,根本無力製止發生在眼皮子地下的這場大型械鬥,其實長久以來,城中的縉紳們也有意支持水匪的壯大,並利用它們幹一些自己不方便出手的髒事。


  比如看重了哪塊地,如果地主不肯出賣,這時就會有盜匪去殺人全家。看中了哪個女子,如果不從,就會被綁架,然後賣到青樓中。


  就如那白衣秀士先前打算的那樣,水匪與城中縉紳本身就有聯係,以水匪威脅縉紳才有可行性。


  可是如今,一夥堪比正規軍的軍隊正在接近,不由得他們不緊張,所以,平時被供在上首的縣令被請了出來,與那些流民交涉。


  縣令有什麽辦法,隻能一方麵緊閉城門,待流民軍堵住一方城門後上城牆喊話:“下麵的壯士,不知你們靠近我真陽縣意欲何為啊?”


  黃芪也上前喊道:“這位大人,我們一眾都是從黃河沿線流落到此的難民,欲往南邊來討一個生計,求這位大人收留,日後畢將效命大人。”


  聽到這話,當了幾年菩薩的縣令大人竟然有些心動,神色躊躇起來,可是他旁邊的幕僚卻急急勸道:“大人,您難道想與城中的縉紳起衝突嗎?這上萬人,竟然有3000青壯,整合起來是一股絕大力量,可是,拿什麽養活他們?難道靠那些士紳出錢嗎?”


  “一個不好,恐怕這些流民就要縱兵作亂,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幕僚苦苦勸道,這一方麵確實是如此,這位空頭縣令自己或許撈了千把兩銀子,可是要養活數萬人,恐怕幾天就會重新成為一個身無分文的窮書生。


  二個嘛,士紳也不樂意這裏猛然出現這麽一隻不能控製的力量,這必然會擠占他們的利益,比如,這些流民安頓下來,難道不分田產給他們?縣令有了這股力量,又有大義,日後想讓這幫士紳往東,他們敢往西?

  這位縣令聽了,也頹然搖了搖頭,說到底,他在這個位子上坐的蠻舒服的,錢多事少,各位士紳也把他伺候地舒舒服服的,他沒必要殊死一搏。


  於是,他點了點頭,道:“杏園說的不錯,是我想差了。”


  站在他身後的幕僚忙低下頭,連道不敢,也悄悄將往縣令身後腰部伸出的手收了回來。


  既然不能收留,那就隻能驅離了,可是如何驅離卻是一門藝術。


  隻見他想了想,然後喊道:“這位壯士,我真陽縣縣小民少,土地貧瘠,且常年有水匪作亂,實在不是一個好去處,不如,我做主,縣裏湊一些糧食,讓各位壯士往南去,去往淮河邊膏腴之地,如何?”


  一聽這話,黃芪就篤定了下來,他的目的也是如此,哪裏會真的想效力這一看就是亡國之相的金國官吏。


  於是,雙方就在城牆邊扯了起來,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一個要十萬斤,才能保證他們吃到淮河邊,一個隻肯給一千斤,說縣裏就這麽多了,再多,縣裏的黎民百姓就要吃糠了。


  談了半天,雙方也難以談攏,要知道,真陽縣一個縣倉能有多少糧食,真正的糧食,都在士紳的莊園中藏著。


  見半天仍談不下來,黃芪眼睛一轉,反而不扯了,直接命令流民軍開始在城牆下訓練起來。隻見三個旅隊,每隊之間間隔不到一丈,踩著鼓點,向前整齊地垮了三步,然後爆喝一聲:“殺!”


  隨著這聲爆喝,前排所有士卒同時抬起手中的長矛,一刺一收,那聲“殺”字貫徹雲霄,嚇得城牆生的一幹士紳絕大多數都跌了一個跟頭。


  隻聽黃芪又叫道:“大人,既然縣裏沒有糧食,那我們就隻好到附近的大戶莊園中去借一點糧食了,大人放心,每個莊園就借幾袋,相比他們也不會吝嗇。”


  一邊說,一邊示意身後的流民軍繼續演練。


  看到這一幕,那些士紳都心驚肉跳,他們的家眷雖然都在縣城,但是良田莊園都在鄉下,如果這夥人真的明火執仗的去搶,即使他們真的隻搶幾袋,那些水匪、泥腿子們可不會客氣,不把它搬空都對不起自己。


  因此,這些士紳老爺們都急了,紛紛勸縣令答應這個條件,糧食他們可以暫時借給縣裏,等日後再還。


  這時,這位縣令也回過神來了,長歎一聲,道:“各位,縣裏的賦稅都收到十年之後了,百姓都窮的隻剩下一條褲子了,縣倉裏老鼠比糧食多,你們說,我如果再向你們借,如何能還清?這坑害你們的事,萬萬不能幹。”


  “這樣,讓他們去搶,到時,本官全權承擔責任,最多丟官去職,決不能讓諸位老爺吃虧。”


  這些士紳哪裏敢,縣令不過外來戶,最多拍拍屁股走人,他們的產業、良田都在外麵,如果真的被禍害了,他們一家老小恐怕都要上吊。


  最後,他們隻得商量爭吵了一番,一家拿出點糧食,湊齊了三萬斤,約定明日一早在那山穀前交給流民軍,換取他們的不進犯。


  陳天在遠處看著這有趣的一幕,啞然失笑,同時也為黃芪的成長感到欣慰,這位原本隻是藥師觀平常的一位弟子,越來越有手段。對這位縣令,也有了點改觀,知道勉強算是個好人,不是一個傷化虐民之人,也因此記住了他的名字:李謙。


  達成了交易之後,黃芪帶人退回了山穀中。


  晚上,陳天召集了所有藥師觀的弟子,總共12名,除了黃芪、豆蔻之外,還有金桂、白果、蒼耳等人,除了黃芪、豆蔻外,其他人不過中人之姿,但好歹讀過幾本醫書,認識一些字。


  陳天將他們召集起來,道:“你們師傅的那卷《相人篇》我看了,覺得有點收獲,作為回報,我將傳授給你們一套功法,讓你們日後能在這亂世有一點自保之力。你們師傅的那套《中平訣》你們可以繼續練習。”


  眾弟子精神一振,他們都期望自己能得到仙人傳授本事,隻是不敢說出來而已。


  陳天開口道:“我傳給你們的,乃是我師長岩道人為我選定的一本功法,名為《養生訣》,可修煉至先天,而且沒有什麽難以逾越的難關。當然弊端就是,這卷功法修成的真氣大部分都會用來開拓筋脈,拓展穴道,養煉精神肉體,殺傷力不強。”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它可以兼容或者轉修其它功法,隻要你們能找到。另外,我還有飄柳身法、一字電劍這些外功可以供你們研習。還有問題嗎?”


  這時,幾個師兄都用眼色示意豆蔻,讓她開口問問題。


  豆蔻卻不過,自己也想問,於是開口道:“真人,我們能修道嗎?就是像真人一樣。”


  陳天笑了笑:“我的道不禁人習,隻要你們能將《養生訣》修習到先天境界,或是能找到築基期靈物,熬過以靈物洗髓換骨的痛苦都可以。”


  眾人一聽,脖子一縮,不提先天境界,他們師傅也算奇才了,隻有一卷功法,無師自通,也到了中年之後才進階後天巔峰,日後都不能進步。他們這些人,以周藥師諄諄教導,最好的豆蔻也不過剛入後天境界,還未修習任何對敵之術。


  至於洗髓換骨,身為藥師觀的弟子,他們大都粗通醫理,這種痛苦可比千刀萬剮痛苦多了,他們可沒有那個信心能熬過去,而熬不過去的下場他們更清楚。


  豆蔻好奇地問道:“真人,您幼年也是修習《養生訣》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進階先天的?”


  “我從六歲跟隨先師,在師傅的支持下,十年時間才修行到先天邊緣,然後以靈物洗髓築基,我築基用了金木水火土五行靈物,可惜我師在我以木火靈物築基後就仙逝,爾後,我出來闖蕩。”


  “這兩百餘年,我到過了洞庭水府、白帝城、三仙山、扶桑鬼國、故城綠洲,如今,我的道將成,我要返回我那小道觀中去成就元神之道。接著,我將起兵爭奪天下,重塑這亂糟糟的世道。”說完,將手指依次往幾人的額頭點了一點,將三套功法傳入了他們腦海。


  然後,他接著道:“接下來我將要講的,是我偶然得來的一點知識,你們喜歡聽的可以聽一聽,不喜歡的可以不聽。”


  說完,陳天講了起來,他結合《辰漏經》中記載的,將他在現世學的許多東西掐頭去尾講了起來,主要是數學、政治、軍事,包括陳天後世所看的總結曆代治政的得失。


  他這主要講給黃芪和豆蔻聽,希望他們能更好的統禦這一幹流民。


  其他弟子們聽著聽著就打起了瞌睡,陳天也不管,隻有黃芪、豆蔻二人經常要管理諸多事務,結合平時所見所聞,才知道這種東西是多麽珍貴。


  這場講課,一直到第二日太陽升起才結束。


  然後黃芪和豆蔻才領著一幹藥師觀眾人,收拾行囊動身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的時候,許多流民還依依不舍,不過讓他們單獨待在這裏,他們又絕對不敢。


  離開了真陽縣之後,黃芪仿佛開了竅,雖然依舊是往南行,但是不再直接沿著一條直線,而是彎彎曲曲,一路南行,一路剿匪,遇到城池就勒索一筆糧食,也是奇怪,被勒索了之後,沿途這些城池都沒有向上匯報,隻當沒發生,理送他們出境就完事了。


  於是,這支越來越有戰鬥力的隊伍在金國腹心一路南下,走了兩三百裏都沒遇到任何阻攔。


  黃芪對此深有體會,這個國家撐不了多久了,特別是結合陳天給他講的那些曆代治政得失,上下相欺,左右漠然,人人隻思為己漁利,明顯能看出這是國之將亡的征兆。


  一路南行,十多天後,大隊人馬接近了淮河流域,可是前方就不好走了,因為這是金國與宋國對峙的前線,數十萬大軍分布在淮河兩岸,金國不會讓他們過去,同樣,宋國也不會放一隻武裝隊伍入境。


  於是,黃芪就隻能將手下不多的探馬派了出去,偽裝成金人的探子,四處去打探消息。


  就這樣,流民軍就停留在這裏了。


  一連三天,都沒有得到什麽消息,不知情的流民軍還好,但是知道情況的藥師觀眾人卻焦躁起來,長時間停留這裏,如果惹來了金兵圍剿,那就得不償失了。


  沒辦法之下,黃芪隻得求助到陳天這裏,陳天以神念觀察,這千裏淮河上下,還是有不少漏洞的,但是想要大隊軍隊泅渡,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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