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你個膽小鬼
我被項羽推著回到沙發上坐下來，他把茶几上殘留的所有紙筆都推到地面上，完全不想聽我說任何似的。
抱著自己的頭，拿著項蘭的手機，不知在想什麼，很乏累，很掙扎似的。
我看得出，項羽還有點猶豫，即將面臨的應該不止一個人的死亡，尤其是剛剛他的養母那樣說話。
他不是一個壞人，從始至終都是。
項蘭的哭聲越來越大，吵的項羽心很煩躁，幾度想嘶吼些許什麼，但都無奈打住了。
我低著頭，靜靜的等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也越來越焦慮。
顧晨應該早就知道我跑了。
要怎麼通知他，我沒事，不要他擔心呢？
好像完全沒辦法。
項蘭哭累了，忽然，敲門，「項羽，我要見見那個女人。」
項羽看了看我，讓我站起身，上下用手搜了搜，確定我身上沒有通訊工具，才給我拿紙筆，送我進去。
他站在門口，倚著門框吸煙。
項蘭看到了，擦乾了眼淚，那雙已經哭腫的眼睛，讓人看著分外心疼。
我上前，用溫熱的手，幫她又拭去又流出的淚滴。
「聽說那孩子是顧晨的。」項蘭輕聲問我，態度和剛剛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嗯。」我點頭回應。
項蘭苦澀的一笑，「我說我怎麼那麼喜歡他。」
聽到這話，心裡暖暖的。
「這段時間，我一直照顧著呢，白胖白胖的，放心吧。」項蘭說著，又掉眼淚了，「真是不爭氣，我項蘭是什麼人，被這兩個小丑玩了。」
項羽聽的好不滋味，「閉嘴。」
項蘭氣的又哭了，「養你這個白眼狼。」
我眉心起了褶皺，項蘭見我不是只是想說這些吧？
「媽。」項羽無奈了，「你們有什麼快點說。」
項蘭深呼吸，平息了又將暴走的情緒，拉著我到一旁，低聲在我耳邊道，「我怕我跑不出去，沒機會，這個電話號碼你收好。」說罷，項蘭偷偷塞給了我一個字條，上面是用眉筆寫下的一串數字。
「你們幹嘛呢。」項羽察覺到不對勁。
我趕忙背過身去，把字條塞進內衣里。
「說你這個白眼狼壞話，怎麼著，你還要來打我啊！」項蘭狠狠的瞪了一眼項羽，不禁又苦笑，「我還以為，咱們兩個拿錢走人呢，結果你偏倒在許鳴的那一邊了。」
「是你太貪心，就這麼要給我爸甩了。」項羽不屑的給了項蘭一個白眼。
看來這才是他們內訌的原因，也是許鳴覺得是時候做事的原因，許鳴的後院著火，再玩下去要出事的。
項蘭不理會項羽了，回頭又看向我，裝著很自然大聲的跟我聊天，「顧晨你了解他的哦？」
「啊。」我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我趕忙又搖了搖頭。
項蘭有點沒了耐心，「了解就是了解，不了解就是不了解，我現在問你什麼說什麼。」
我只好點頭，勉強微笑。
「你說，顧晨跟我長得像嗎？」項蘭將臉頰湊到我面前，忽閃著不小的眼睛。
這樣一看，項蘭還真是個美女，只不過體態豐盈了一些。
似乎她對自己身材也不滿意，連忙道，「我年輕的時候，那特別漂亮，比你漂亮多了，男人沒一個不喜歡的。」
「脾氣差到可以！」項羽不愛聽，忍不住插話。
「你給我滾一邊去！」項蘭很瞪了一眼項羽，這股子神態還真是跟顧晨好像。
項羽微微後退，不管怎麼說是養了他那麼多年的母親，叛逆發泄后，也沒有脾氣了。
「我脾氣是不好，但是就是有男人犯賤。」項蘭很得意的揚起眉梢，「說我這叫有性格，愛的死去活來的。」
項蘭還真是個簡單的人，看著真是討喜。
見項羽側過頭去吸煙，項蘭又緊張兮兮的對我小聲說，「如果有機會，就打電話給這個人，告訴他來救我。」
「你……」我有點茫然，她怎麼把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我。
「我怕是沒機會了，我相信你，也不得不相信你。」話音落，項蘭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我是顧晨他媽，親媽，我死也不會讓顧晨有事的，我一直只是聽說這個名字，我還沒見過他呢，我得去見他……」
「說完了沒有。」項羽也有點失去耐心，甚至是害怕的，他願意我們說太多。
「說完了說完了！你個該死的，你小時候感冒發燒，我就不應該冒著雨背你去醫院，就讓你燒死算了！」提到這個，項蘭的眸底又泛起了淚花兒，但很堅強的哽咽憋了回去。
項羽低著頭，很愧疚的瞄了項蘭一眼，「說完就睡覺，明天一早醒了，該幹嘛幹嘛去，我會定期給你匯錢的，供著你打麻將吸大煙！」
聽到這話，我竟有一種感動。
項蘭惡狠狠的又瞪了一眼項羽，「老娘怕不夠你自己吸的，馬勒戈壁的，給許鳴打電話，我要見他。」
「你瘋了吧。」項羽瞪圓了眼珠子，很是惱怒，「我剛救了你，你現在給我發瘋？」
「你不讓我見他，我現在就死，要不然，你這個親生兒子，幫幫忙，給你媽我的兒子弄出來！」項蘭找到她自己的手包，從包里拿出煙，點燃了，細長的煙在她指間夾著，手臂交叉抱著胳膊，輕蔑的看著項羽，很有氣勢，社會派頭十足。
「怎麼可能，我爸這些年多不容易。」項羽立刻反駁，許鳴已經把某些事兒像真理一樣灌輸到了項羽的腦袋裡。
「我養你那麼多年，我也不想為難你，就讓我見許鳴，不然現在死給你看。」項蘭的語氣稍微軟了，見項羽開始為難，她連忙又深沉道，「媽不想讓你參與進去，你就再這裡乖乖的等，不管誰贏了，誰生誰死，都跟你沒關係，如果你有那個發財命，就跟你爸遠走高飛，懂嗎？」
這話一出口，項羽哭了，我也跟著落淚。
「行了，你帶著你喜歡的妞兒，在這裡等吧，讓許鳴派車來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他說。」項蘭走到項羽跟前，嘴角含著笑意，抬起肥嘟嘟的雙手，去給項羽擦眼淚，又咬牙切齒道，「恨死你們倆了。」
「媽……」項羽嘟起嘴兒，不禁嬌嗔，「你讓我怎麼辦啊！」
「不怎麼辦，放了我，OK？」項蘭連忙問道。
看得出，她都是真情流露，並沒有想用心機對付項羽，很坦誠直白的面對，這個兒子。
「不行！」
項羽的話音落，項蘭趁機搶了項羽手裡的她的手機，趕忙撥通了許鳴的電話，「我再你兒子這……」
項羽去搶，可為時已晚，電話里傳來許鳴的怒吼聲，「曉峰，你怎麼這麼糊塗，什麼都跟她說，看好她了，不準讓她走。」
電話被掛斷了，項羽無力的倒在了軟軟的床上，「媽，你趕緊走吧。
「讓我走，我也不會走。」項蘭一扁嘴兒，回頭瞄了我一眼，給我使了個眼色。
「就你那點小心思！」項羽起身，一把給我扯到了懷裡，死死的抱著我，認真的看著項蘭，「就是要跟你兒子搶，什麼都搶。」
項蘭微微笑了笑，「你最好把她帶走。」
聽到這個，心又是一沉，我就這麼不受待見么，好像太多人不喜歡我了。
許鳴的人很快便來了，進門就把項蘭硬生生往外托。
項羽綳不住去反抗，但沒等許鳴的人說什麼，項蘭發了瘋似的沖他吼，「我就是要看看我兒子！」
一句話，把項羽吼的幾乎縮進了角落裡，可憐巴巴的望著項蘭離開的身影。
當項蘭上了外面的車，項羽才有勇氣走出房門，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大哭，哭的像個孩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真相會偏心！」
他哭的很無力，我站在他身後，真的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他雖然沉溺在痛苦的深淵裡，但還是不忘記盯著我，見我稍微挪動腳步，他連忙道，「你不能走，你在走，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害怕。」
這語氣說不出的可憐。
外面的天黑了，我好像根本沒機會摸到電話，每每動一下，都會被項羽的眼珠子瞪的不敢動。
而且，有點茫然，就算要打電話，也的讓我知道具體位置啊。
我實在受不了了，直接坦誠的和他談，拿紙筆寫字給他，「我不要求你救顧晨，你想辦法，讓我遠遠的看一眼他，確定我兒子沒事。」
「不可能！」項羽渾身緊繃著，生硬的回答我。
我認真的又看了看項羽，連忙寫字道，「你也很想去吧？我們一起啊，一起偷偷的看看，難道，你不擔心你媽媽嗎？生母養母都在那裡啊！」
「生母？」
聽到這個字眼，項羽縮了縮，好似他從來沒想過見陳茹，不禁愧疚的低下頭去。
「是的，陳茹，項蘭偏心顧晨，可陳茹知道后，一定是偏心你的，你見見她們吧，不然今晚過後，她們可能都沒了。」我連忙試探著道。
「陳茹不會見不到的，我爸不會捨得殺她。」項羽低下頭，語氣也充滿了不肯定。
「可是項蘭就非死不可了。」我只好再次強調，也別無他法，如果我不勸，他應該會選擇縮在這裡等吧。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子，惟命是從，除了在我這一塊，稍微反抗了下，其他都是如此……
想到這個，我不禁在紙上寫道，「你個膽小鬼，我不會愛你這樣的縮頭烏龜，顧晨絕對你是你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