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心不能太黑
到了醫院果然顧晨的病房空了。
護士告訴我,顧晨一個小時前被推進了搶救室,目前還在搶救。
我趕忙跑去搶救室,在拐角處看到陳茹和安琪,便沒有過去,只是偷偷的在角落裡站著。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也一點點的崩潰,倚著牆面慢慢的蹲下身子,不敢哭出聲,捂著嘴將自己頭埋進胸口,生怕被路過人的看到。
陳茹一直在打電話,各種威脅利誘的對電話裡面的人。
我知道我幫不上什麼忙,陳茹在,一切都會順利,怕只怕,顧晨自己熬不過去。
我很想在這裡等,哪怕他走了,我也能在這裡送他最後一程,可是好像人多眼雜,總覺得有人再看我。
衝動過後,我還是選擇離開,回到家裡,再床上捂著被放聲的哭。
王媽走進來,拍著我的脊背像母親一樣勸說了半天,也不知道何時哭紅了眼眶,在她面前,我沒有掩飾,索性抱著她哭。
「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跟我說。」當王媽說這話的時候,心理那種暖沒辦法形容了。
「僅僅只是他幫你介紹了個工作?」我忍不住去問王媽,雖然早就相識,知道她靠譜,但也要小心,也的確可能以後免不了讓她幫忙。
「我家裡情況不太好,兒子早就過世,我和兒媳婦還有孫子生活在一起,兒媳婦前陣子生病,家裡很缺錢,前陣子,我都不在先生家裡工作了,我找他幫忙,他二話都沒說,就問我用多少錢,我們全家都感激,現在這樣好人少。」王媽不緊不慢的把她和顧晨的事情簡單告訴了我。
顧晨看人也真的准,也許顧晨並不指望王媽幫上什麼忙,只是很簡單的願意幫她,沒成想後面可以送到這邊來,估計就是怕有一天,我落得孤立無援,總有個貼心的人照顧。
「顧晨有沒有要你做什麼啊?」我下意識的問王媽。
「什麼都沒有啊,只要我多做點你愛吃的東西。」王媽喊著眼淚回應我。
聽到這話,真的忍不住還想哭。
註定就在這個深潭裡掙扎,有人在底下托著的感覺是那麼的幸福。
爸,媽,你們千萬不要是那個兇手之一,那樣我真的會更覺得自己對不起顧晨……
現實和夢境間遊離一般的感覺,發生在我們身上的,好像大多數人永遠都無法經歷,但大多數人也都有著屬於他們的經歷和精彩人生……
陳茹一直沒回來,我讓王媽裝著問陳茹晚飯的事情給陳茹打電話,陳茹說晚飯不回來吃,讓王媽準備一些吃的送到醫院。
我鬆了口氣,顧晨應該沒有死,只是未免太痛苦了。
王媽去送飯的時候,我沒有跟著去,盡量的去避嫌,被呈魯南叫到書房,「上學的時候成績怎麼樣?文科還是理科?」
「文科。」我連忙回應。
「剛好,幫我校對一些文件,將這些文件備份輸入電腦。」呈魯南很乏累的摘掉老花鏡,把一疊子文件放到辦公桌上,讓我坐到他的位置。
「爸,這……」我有點覺得唐突。
「秘書這幾天忙不過來,這點工作應該難不倒你吧?」呈魯南好像覺得沒什麼,很信任我似得。
我連忙點頭,沒再說什麼直接開始工作了。
文件的內容,很是正常,我備份的還算順利,可是他的電腦,有一個加密的文檔挺讓人好奇。
我沒想太多,應該是機密之類的東西吧。
工作做完已經是深夜了,呈雲飛剛好來了電話,是打到家裡的座機,「老婆,在幹什麼?」
「剛剛幫爸校對了文件,備份放到電腦里,你在哪裡呢?」
「剛到酒店休息。」
我正想問他在哪個國家,他緊接著道,「我明天去做一份體檢,會發送到家裡的電腦,你拷貝一下,幫我送金醫生那裡。」
「你直接發給金醫生不可以嗎?」我下意識的詢問。
「不太方便。」呈雲飛只是這樣回應。
「好。」我連忙答應了,看來他在哪裡,他是不打算泄露給任何外人的,就連我也不能說似得。
如果顧晨死了,警方都找不到他,換做別人,對方還在醫院,別說想出國,想走出去這個城市都不可能,甚至會各種監視。
又簡單聊了幾句,呈雲飛才不舍的放下電話。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呈雲飛的體檢報告,拿著便去醫院找了金醫生,金醫生看到后,還算滿意,「應該可以,讓雲飛準備一周后動手術吧。」
一周后,真是讓人覺得恐怖,連病人的死期都能預算。
「金醫生,這個手術在國外做不了嗎?」我裝著什麼都不知道試探著問。
「也能,但是沒這邊有把握的,國內的技術已經不比國外差了,更何況,捐獻者就在這間醫院。」
「請問,除了捐贈器官,沒有其他辦法嗎?」我記得我問過呈雲飛,但是他沒有很清晰的回答我。
「其他辦法,風險比較大。」金醫生微笑著回應我,「呈先生是成功人士,最不該死的啊。」
我勉強笑笑,沒再多說什麼了,雙手不由的握緊了拳頭,很痛恨這種感覺,難道別人就該死嗎?我爸媽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到底該不該死呢?
都跟他們呈家有關,好像一個個心都黑的掉煤堆里都找不到。
離開金醫生的辦公室,我去了王強所在的特護病房,這時候的王強,臉色不太好了,渾身都酸軟無力似得躺在床上,拉著兒女的手,好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如果爸爸不在,一定要照顧好妹妹,照顧好媽媽。」
王強的兒子,哭的都說不出來話了。
我看著心理真的好難受,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好好的家庭家破人亡嗎?兩個孩子沒有父親,他們將來的人生又會是怎樣的?
沒有爸爸的滋味,我比誰都清楚。
心揪著好難受,做人,心不能太黑了,呈雲飛那麼有錢,再想想其他辦法就不可以嗎?
見王強的母親從不遠處走過來,我忍不住上前,「能單獨聊聊嗎?」怕王強的母親不肯跟我這陌生人說話,我補充道,「我是慈善機構的,想跟你聊聊,看看夠不夠資格申請慈善基金。」
王強的母親連忙擦了擦殘留在臉頰上的眼淚,「我兒子好好的,就這麼要沒了。」
我看了一眼走廊盡頭的監控器,猶豫了下,「二十分鐘后,旁邊公園門口見。」
我先離開了,到公園門口的長椅上等她,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可能會害死呈雲飛,但我還是這樣做了。
王強的母親來了,跟我講述了很多很多她家裡的事情,一個月前,還算是小康家庭,一個月後,已經窮的負債纍纍。
「如果你們看能給點就給點吧,還有兩個孩子呢。」
「恩,我會儘力的。」我沒有多說一句,任憑她說著,等待著她主動提起捐獻的事情,結果她一直沒說,我有點急了。
「王強已經這樣了,沒有想過遺體器官捐贈之類的嗎?有些有錢人,或許還能給上一筆……」說道這裡,我有些說不下去了。
「不,我兒子死也要全屍,用器官換了錢,怎麼行,之前金醫生跟我單獨提過,我沒有同意,他也沒在提。」
聽到這個,我的頭有些發暈了,這就是所謂黑幕,曾經聽過醫院的這類的事情都很揪心,又何況是這種情況。
「那就先這樣,我先回去了,你的情況我會說一下的。」我沒有直接說什麼,直接離開了。
我沒有立刻回家,在醫院附近等待著,終於王強的老婆出來了,整個人瘦弱的看著讓人心疼,我在她去超市的路上,帶著偌大的墨鏡和她擦肩而過,將事先列印好的一個字條塞進了她手裡,直接攔了計程車上車了。
字條內容:不要聲張,當從來沒見過這張字條,換家醫院,重新檢查一下。
如果沒有確認,王強家裡不是因為太缺錢才去交易,是自願的,我也不會這麼做。
這樣一個陌生的女人,給她這樣一張字條,如果她不換醫院在確認一下病情,那就是王強命該絕了。
回到家裡時,陳茹已經回來了,王媽正在給陳茹殷勤的捏肩,聊天。
見到我回來,陳茹本就疲憊的臉子更沉了,正想不滿的說些什麼不好聽的,電話的座機響了,王媽去接電話,「是呈先生打來的。」
「快給我。」陳茹這才有了點心情,「他走的時候我都不知道,這孩子。」
「是安心小姐的。」王媽有點尷尬的看向我,有意提醒我似得,「呈先生之前已經來過一次電話了。」
我勉強笑笑,趕忙跑過去接聽,有點忐忑,不會這麼快出了什麼事吧?我從金醫生那裡離開,沒有立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