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第一次
「吃飯了嗎？」
顧晨不算溫柔，也不算冷的聲音，讓我稍微頓了頓。
我沒有抬頭去看他，只是看著他那隻很漂亮的男人的手，忍不住去拭去自己臉頰上的淚珠。
「走。」顧晨把拐杖硬塞給我，好像是刻意的，繞到我右邊，用左手硬生生的扶起我便要往小區門口走。
「放開我。」我推開顧晨，固執的自己拄著拐杖，拎起從超市買回來的那袋子東西，好像渾身又充滿了力氣，最快的速度，蹦躂著往自己家的方向移動。
我認為很快，但顧晨兩步便追上了。
「那我送你上樓。」他伸手來想提我手裡的袋子，可那手觸碰到我手的時候，被我輕輕的一撥，便撥開了。
我沒有注意他的那隻右手，他又換的左手，硬生生從我手裡躲過去，拎著袋子，不理會我的反對，直接扶著我的手臂，往前走。
「能不能不要這麼討厭！」被他扶住的瞬間，我有種崩潰的感覺，推開他，直接也倒在地上，痛哭著，「你走！」
顧晨站在那裡，沒有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任憑我哭著。
「我送你上樓，就走，我還有事。」顧晨抬起手臂，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手錶。
周圍人路過都詫異的眼光看著我們，我受不了，只好爬起身，冷冷的吩咐，「別碰我，幫我把東西拿上去。」
真是後悔買這麼多幹什麼。
下樓的時候感覺自己不方便，心想著買多點，明天不用下樓了，可是卻忘記，自己的能力。
「恩。」顧晨沒有勉強，伸手示意我先走，他跟在我後面。
我深吸了口涼氣，一直低著頭，很用心，很努力的向前走，不相信自己做不到，我可以的，我不需要他這副拐杖！
一下又一下的蹦上台階，顧晨幾次忍不住來扶我，都被我推開了，他竟也沒有像曾經那樣，很霸道的去怎樣做，就在我後面跟著，看著我倔強的身影，一手扶著樓梯，一手拄著拐杖，往上爬……
終於到了，我這才抬頭睜眼看了他的臉，還是那副樣子，看了好像都討厭。
我沒有直接用鑰匙開門，「你可以走了。」
顧晨沒有動，「我送你進屋，把東西幫你放下。」
「不用，我自己可以。」我伸手去搶奪，但卻被顧晨躲開了，一個不小心沒站穩，險些倒下去。
顧晨本能的伸出右手來扶我，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沒扶住。
我就在他手裡，摔倒在了地上。
我傻眼了，看著他的手，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猛地抬頭驚訝的看著他。
「再不老實，讓你摔樓下去。」顧晨似教訓我的意味兒發聲，將右手握住成拳頭狀，但感覺上卻沒有曾經那拳頭那麼結實有力了。
「鑰匙。」顧晨向我伸出右手來，有點刻意似得。
我愣了愣，從衣兜里拿出鑰匙，爬起身，將鑰匙放到他右手的掌心裡。
還算自然，他拿著鑰匙直接擰開了門鎖。
我很注意的觀察，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兩隻手，被我看的他有些不自然，是用雙手把門把手壓下去打開的……
我的心好慌呢，不敢問，愣愣的拄著拐杖進了房門。
他沒有立刻走，我也沒有立刻趕他走了。
他走近廚房，把我買的東西擺放到冰箱里，又將燒水的茶壺用右手拎到水龍頭下放滿水，再用左手將滿水的茶壺放到燃氣灶上，點燃了燃氣灶，排風機……
心忽然好疼的感覺。
我坐在餐桌上，腦子一片空白，手不經意的放到了自己的心口。
是不是我想多了，只是巧合吧？他的右手真的沒有力氣了嗎？是因為我跳樓拉我的那一下嗎？
好像，當時他很痛苦的喊了一聲，拚命的用力拉了我一下，又忽然沒了力氣。
「只吃面嗎？」顧晨從廚房裡走出來，拿著我買的面，輕聲問我。
「什麼都不吃。」我本能的回應，眼神一直沒有從他的手離開過。
安琪不是說他沒有受傷嗎？
剛剛我摔倒的時候，他來扶我，我好像明顯的感覺到，他整條手臂都沒力氣。
「我手上有花兒了嗎？」顧晨好像很在意我看他的手，刻意似得抬起來，張開五指又握緊拳頭給我看。「想什麼呢？我不會再碰你的，不用怕。」
我有點暈。
「我幫你煮麵，別的也不會做。」顧晨在廚房裡不算熟練的忙碌，我一直盯著他看，他很不自然，索性把廚房的門關了上。
我家的廚房門沒有門玻璃，我什麼都看不到了。
想了又想，我忍不住拿起手機，蹦躂到洗手間給安琪打電話，「姐，姐夫沒受傷嗎？」
「怎麼這麼問？」安琪有些敏感。
「我就是想起來點事兒，姐夫當時好像拽了我一把，我，我就是問問。」
安琪沉默了下，大概又不舒服了吧，我連忙又解釋，「我只是問問。」
「問也不要問了吧，是你說不要的。」安琪沒有回應我，而是又問我，「你有沒有事？寶寶好多了，如果沒事我今天不過去了，有點累，昨天熬了一晚上陪寶寶，明天會去看你的。」
「我沒事，你休息吧，我吃東西了。」我放下了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很多理由，不告訴安琪，顧晨在我這裡。
在洗手間里愣神兒半響，腦子好混沌似得。
顧晨叫我吃面，我了洗了手，走出洗手間時，他已經把面斷到餐桌上了。
我走過去，坐到那碗面前，賣相很醜，丑的我下不去口。
顧晨顯得有點尷尬，「第一次。」
這三個字，讓人莫名的有些感觸似得，我拿起筷子，便吃了一口，差點想吐，強忍著噎了進去。
顧晨沒有問我味道如何，只是靜靜的看了幾秒鐘，用手巾擦了擦手，「走了，晚上我在過來。」
「不用你過來，你為什麼要過來！」我本能的嗆聲，語氣很差。
顧晨沒有回應，走到房門口，直接打開房門，回頭自顧自的又吩咐我，「有事打電話。」
「你有病啊！陰魂不散，我討厭你！」我憤恨的沖他怒吼。
他回眸望著我，那眼神竟讓人看著有些心疼，有些可憐憂傷的意味兒。
「怎麼了。」我深吸了口涼氣，不得不放軟語氣，微微低眸，不敢看他。
「我說過我不會再碰你了，我說過我會放過你，沒人照顧你，怎麼行？安雨得上學，你姐不是天天都有時間……」
莫名的，他的話讓我有些難受，有些憋的慌，「怎麼樣也不用你，你不是有錢嗎？你要是覺得虧欠我，給我雇個保姆。」
「晚上再說。」顧晨欲離開，我下意識的叫住了他。
「顧晨……」轉口又改口，「姐夫，你的手沒事吧？是因為救我嗎？」記得很清楚，剛醒來時，他來看我，看著一副很好的樣子，那隻手連開門都做不到。
「稍微不舒服，被車門夾了，過幾天就好了，跟你沒關係。」顧晨離開了，最後這句話，說的很無力似得。
我泄氣的趴倒在餐桌上，好像把這一碗面，推到地上，但是我沒有，苦笑著，含著眼淚，坐起身，拿著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進去……
我不知道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的吃的，最後吃光的時候，味道只剩下苦澀了。
連碗都不想刷，跳回房間，倒在床上，靜靜的望著天花板。
忽然間，手邊的電話響了，我沒有看手機屏幕，直接便接聽了，「喂，哪位。」
「聽說你受傷了。」電話里傳來很熟悉的男人的聲音，但恍惚間我有點沒聽出來是誰，趕忙去看手機屏幕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