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最怕的事情
鳴笛聲把我們的視線都放到了那輛車上。
顧晨打開車門，走下車，圍觀群眾自動讓出一條路，他慢慢的朝我走來，臉色很冷，眉心緊鎖，撇著嘴，很不屑的看著喬偉明……
喬偉明站在那裡，看到他多少有點不高興，臉色也拉的很長。
張雪看到顧晨，立刻癟了，很害怕的往後退，那抓著我的手趕忙也鬆開了。
顧晨走到我們身邊，輕笑一聲，「真是不嫌棄丟臉啊，因為丟的不是你們的臉，是這是丟我的臉！」
周圍的多半人，都是鄰居，顧晨又比較耀眼張狂，許多他不認識的，也都認識他，不禁都指指點點似得。
我低下頭，真的好想逃避，但此時此刻，也已經不得不面對了。
我告訴自己，這件事如果兜不住，所有的一切都白費了，在顧晨眼裡，孩子簡直多了一個爸……
鎮定，一定要咬牙挺住，目前只有顧晨能救安雨。
「趕緊滾，帶著這個女人一起滾，我沒時間跟你們扯！」顧晨抬起手，指向了我，那眼神幾乎可以殺人。
「為什麼要我們帶著她滾。」張雪很不滿意，但也沒有剛剛那股子氣焰了，伸手挽起喬偉明的手臂，「老公，我們回家說，他們搞到一起去了，那孩子肯定不是你的，你別鬼迷心竅了。」
喬偉明正想說些什麼，卻被顧晨搶先。
「就你這個老公……」顧晨抬手撓了撓頭，很輕蔑的看向喬偉明，「能生嗎？不是只有男人才能生孩子嗎，開著丈母娘給買的車，用著你們家的錢，跟外面的女人生孩子也沒屁眼吧？」
「顧晨。」我有些綳不住，不禁發出聲音，但生硬剛冒出口，又覺得後悔，連忙放軟語氣，微笑著道，「你不要這麼說，他是我妹妹喜歡的男生。」
「什麼？」顧晨有點茫然，不禁看向喬偉明，「喜歡安琪的妹妹？」
喬偉明勉強微笑，掙扎過後，還是選擇點點頭，但是卻沒有言語表達任何，那眼神可憐的讓人心疼。
張雪也有些茫然了，「你妹妹？你不是安心？」
「我叫安琪。」我微笑著回頭，看向張雪，「我妹妹叫安心，我們是雙胞胎，比一般正常的都要像一些，可能你誤會了。」
顧晨眉心起了褶皺，並沒有說什麼，那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雙胞胎？」張雪有些懷疑。
「恩。」我點點頭，很認真的回應，好像自己就是安琪一樣，身子稍微挺直了，「妹妹畢業以後，就離開這邊，沒回來，顧晨還沒來得及看呢，等陣子生了孩子，就會回來看外甥了。」
「真的假的？」張雪撓了撓頭，仔細的又看著我，「好像是胖了點啊。」但還是很懷疑似得……
「剛剛一直吵，我也沒機會跟你解釋。」我看向張雪，微笑著，盡量讓自己的笑容變得自信從容，「你先生來找我，就是來問問我，安心的事情，他們分手了，他和你結婚了，詢問我妹妹，也有些不對……」說著，我又看向喬偉明，有些心痛，但也不得不替他做決定，「不要再問我安心的事情了。」
把自己當成安琪，我好像特別的冷靜了。
這幾天的小幸福，我享受了，知足了，我和他在一起，本就不該，他結婚了，他有他的家。
這麼危險的關係，不僅僅是我快沒有招架能力了，喬偉明更沒有。
如果他有招架能力，他也不會早就明白不愛張雪，卻又一直不能盡人意……
他選擇結婚，當然有他的理由，不可能僅僅只是一時迷惘，被威脅吧？
顧晨剛剛的話，也是我曾經某一瞬間有的想法，少奮鬥一二十年，要車有車，要房有房子。
我們都是弱勢群體，將來我和喬偉明的日子，會很苦，他又真的不會後悔放棄了張雪嗎？
聽到我這麼說喬偉明很不舒服，彷彿隨時都要開口揭穿。
「和你太太回去吧，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妹妹在那邊工作，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走向喬偉明。「這樣子，會讓我……老公誤會的。」
說道老公兩個字，我的手莫名的有些抖。
顧晨沒說什麼，大概是礙於顏面，大概是還有什麼其他想法，「安琪，趕緊回家。」甩下話，轉身他進了小區。
我連忙灰溜溜的跟上去，低著頭，在顧晨身後，想著喬偉明的樣子，偷偷的抹了兩個眼淚。
看著顧晨的背影，很害怕，剛剛只是解決了面子上的問題，可我曾經跟顧晨承認過，只是過去的人。
很忐忑，已經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到了家裡，顧晨沒有理會陳亞男和安雨，直接拽起我的手腕，把我拽進房間，將房門反鎖，「給你一次機會，解釋清楚。」
這樣的機會，包含的太多……
我坐在床邊，低著頭，想了半天腦子還是一片空白的。
「不知道從何說起嗎？」顧晨走到我面前，伸手扶起了我的下巴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那我問你，你回答。」
我沒有發聲，幾次想從新低下頭，都被他的手再次搬了起來，不得不看著他說話。
「他是叫王虎嗎？」
「不是。」我輕聲回應。
顧晨苦澀的笑意爬上嘴角，「難怪怎麼查，都查不出來有這樣一號人。」
我有種想哭的感覺，但欲哭無淚。
「孩子不會是他的吧？」顧晨忽然這樣問我。
「不是，我跟他沒上過床，跟我上過床的只有山莊里的那一次！」我很認真的回應，但說出口但竟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害怕的撒謊，「我是說，自從跟你在一起以後，我從來沒跟過別人，只是他喜歡安心，有時候會認錯人，那天認錯人了，今天又認錯人，不然，我怎麼會再你家門口和他約會，我只是在跟他解釋。」
終於深刻的領悟，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撒一個謊，可能要有十個謊來圓這一個謊，然後再用一百個謊言，來圓這十個謊言……
「可是上一次你不是承認了，只是過去的一個人？」顧晨歪著腦袋，輕笑著問我，那眼神也說不出是認真還是什麼。
大概是我心虛了，我竟感覺他已經知道了，或者已經懷疑了。
「你敢說，你這幾天對著手機笑，不是在跟他發信息嗎？」顧晨忽然又補充問道。
「你這麼問我，是不是代表你很在意我。」我好像找到了另一條出路。
顧晨聽到我這麼問，竟有些不知所措，鬆開了捏著我下巴的手，轉身走到房門口，又想離開了似得。
「我就是想試探一下，你愛不愛我。」我咬緊壓根，起身追上前，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大概是被逼到了絕境，不反抗沒生路的絕境，「你從來都是那副樣子，讓我很受不了。」
顧晨慢慢轉回身，終於看我的眼神，沒有剛剛那麼犀利冰冷。
我看著他，告訴自己是在撒謊，但某種情絲，竟已經沒辦法控制的流露，眼淚從眼眶裡滑落，從慢慢的語速，到最後的撕心裂肺，「你經常不回家，不高興甩手就走，平常沒事不給我打電話，難道我只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嗎？我也是人！是你口口聲聲說要娶，給我開車親自接回來的一個人！」
顧晨嘴角微微一珉，沒有說話，倚著門框，拿出一支煙，想點燃，又放了回去，微微歪頭，斜視我，好像在等待我一次性把話說完。
「你從來都沒愛過我，都不曾了解我，你只是自私的想你自己。」
既然他要聽，那我就繼續說，忍不住再心理告訴自己，這是替安琪說的。
「你覺得錢可以買一切，可是當比你更有錢的呈雲飛擺在面前時，我還是選你！難道這不足以證明什麼嗎？為什麼總是用你的眼光來看待我，我就不能有愛情嗎？」
我越說越激動，但是也察覺到自己有個地方疏忽了，稍微停頓了下，我深吸了口涼氣緩解了情緒，繼續說著。
「抱歉，我騙了你，讓你一直誤會，我和他有什麼瓜葛，我只是想試探下你到底對我有沒有一丁點的情分，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我都是高興的，然而，好像一點也沒有。」
說到這裡，我苦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有一個很好的妻子，但是她已經死去了，你就不能重新好好的看看身邊的人嗎？」
我以為，提到這個，顧晨會激動，發飆，最起碼會回應我一句，但是他竟然沒有，竟還只是看著我。
這讓我有點慌。
「顧晨，你很不容易。」我的語氣情不自禁的放軟了，沒有思考，發自內心的說道，「你很不容易，從小沒有爸媽，吃了很多苦，為了生活，很努力的再拼，喝酒喝到胃痛，雖然有時候，可能會不擇手段，但也是這個冰冷的社會，無情的現實逼迫，我聽說你坐過牢，那時候你年紀應該不大……」說到這裡時，我竟沒有討厭，好像更多的是同情，陳亞男再跟我說的時候，那眼神流露的也沒有憎惡，「我想，你是有原因的，你可能不是一個好人，但你也不會是壞人，而是一個可憐的人，最疼你的人離開了，你把自己保護起來，不接受任何人走進你心裡，因為你太害怕，離開……」說道這裡，我竟然忍不住很認真地看著他補充了句，「除了離開，最怕的還有，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