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微不足道
不知不覺，天都亮了，我噁心的難受，便綳不住開門跑去了洗手間，嘔了一陣酸水出來，才好受一些，一轉頭便看到安琪站在衛生間狹窄空間的門口。
我嚇的一哆嗦，她陰沉的臉，讓我覺得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狀態，犯病了一般。
不管我想不想聽，她都告訴我，「呈總說他考慮好了，他想要生下來，他會對孩子負責，如果合適也願意娶你。」
「娶我？」聽到安琪說指的是我，我的心有些沉，有些失望，有些痛。
「昨天我還猶豫的，我剛剛想了幾個小時，既然和喬偉明完了，那就完了，你嫁給呈總也沒什麼不好，我和呈總坦白，你還是冰清玉潔的姑娘，他肯定願意。」安琪的口氣很堅定，「一樣什麼都有，一樣什麼都解決。」
「顧晨呢？」我嘴角牽起一抹苦澀，「顧晨不是也承認孩子是他的嗎？」
「顧晨……」提到這個名字安琪遲疑了，剛剛的堅定瞬間消逝了，很為難的樣子。躊躇過後，還是沒有定論，「我去做早飯。」
安琪轉身離開，我把洗手間的門關了上，打開水龍頭，拚命的用涼水洗臉，委屈的哭了。
孩子如果真的是呈雲飛的，我要嫁給他？嫁給他的不是她安琪……
她也說的對，如果是她安琪，圈內都已經出名的女人，他雖然嘴上說沒什麼，但娶回家也有障礙吧。
他女兒比安雨還大兩歲，我要怎麼面對，雖然他不是又丑又老的類型，舉止也優雅，為人還算貼心，看上去也不可怕，但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自己要去嫁給一個比自己大二十歲的男人。
我的人生不應該是剛剛開始嗎？怎麼感覺，就要這麼結束了。
愛情只在某個瞬間體驗了一把，後半輩子，心就要死了嗎？
要行屍走肉的活著嗎？
越想越覺得諷刺。
走出洗手間，我看到了安雨正趴在房門口看我。
我走了過去，進了安雨的房間，抱著她忍不住哭了。
「二姐，你不要為我做什麼。」安雨推開我，將我推到床邊坐下，站在我面前。「如果你們還為我做什麼，我會覺得，自己是個罪人的。」
我抿嘴微笑，豆大的淚珠還是從眼眶裡滑落，我沒有回應她，只是看著她的樣子，在心理回應，如果不做什麼，我才是罪人。
我的生命比她已經豐富多了。
吃過早飯，安雨把安琪單獨叫到房間里。
我猶豫了下，還是悄悄走過去偷聽。
「大姐，別逼二姐做什麼，我什麼都不用，你也不要為了我再去賺錢，如果你們在這樣，我就離開這個家……」安雨低著頭，和我一樣，向來不敢頂撞安琪，第一次這樣對她說話，自然有些膽怯。
其實好像，我們不是不敢頂撞，只是安琪一直像爸爸媽媽一樣，我們應該聽她的。
我們的膽怯，也只是怕吃了這麼多苦的安琪，因為我們的頂撞而傷心。
「你再給我說一遍！」安琪火了，吼聲把安雨嚇的一哆嗦，再也不敢說話了。
「安雨，我告訴你，你敢亂來，那就是逼你大姐我去死！我這輩子就為你了！媽走了，爸走了，我有責任，我已經這個樣子了，已經這個樣子了，你明白不明白！」
「可是二姐沒有你這個樣子！」安雨哭了，擦著眼淚勉強自己抬起頭來，沖安琪小聲的反駁。
安琪被說的啞口無言，剩下的只有惱怒，只有傷痛的眼淚。
我沒有進去安慰，因為我不知道還能安慰什麼。
我們姐妹三個，這樣子能怪誰呢？
如果爸媽還在，該多好，或許，我們還會很幸福，或許上學我可以拉著和我長得一抹一樣的姐姐，很驕傲很自豪很燦爛的笑，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我們身上。
那畫面該多美。
人之初性本善，人性的轉變，都是從環境開始……
我感覺乏了，回到房間里，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睡！
可怎麼可能睡著呢？
安琪以為我睡了，進門的時候很小心，坐到我身邊的時候，也格外的輕，偶爾忍不住抽噎兩聲，便再也沒發出聲音。
我將眼睛眯成一條縫隙，看了一眼。
她擺弄著手機，不停的掉眼淚，眼淚掉在手機屏幕上，她在用手去用力的擦去。
似乎是察覺到我沒睡，她嘆息了一聲，擦乾眼淚，輕聲道，「姐不是聰明的那種女人，吃了很多虧，慢慢的，才學會保護自己，但是還是很笨啊，還是很傻啊，我也只是想要個簡單的生活……」
「姐。」我爬起身，從側面抱住了安琪。
哭過之後，氣氛好像好點了。
「懷孕，是不是想吃好多東西的？想吃什麼，你跟姐說，姐去給你買，姐給你做，做不了咱出去吃！」安琪嘟著嘴，捏著我的臉，「不管孩子要不要，總的營養跟的上，不然墮胎，對身體都不好。」
我勉強笑笑，「沒什麼胃口，想吃會說的。」想起昨天顧晨說的話，我連忙道，「對了姐，顧晨說，讓你等他電話。」
「真的？」安琪欣喜的笑了，有些語無倫次，「怎麼感覺你是姐的福星呢，每次你見他，他說不聯繫，也總會聯繫……」說著，她拿起了她的手機，盯著屏幕看。「九點多了，他隨時都會來電話吧？」
「啊。」我勉強笑笑，應了一聲。
「你昨兒怎麼跟他說的？」安琪忍不住追問。
我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安琪，安琪也有些茫然，「顧晨在想什麼……」不禁又嘆息一聲，「孩子到底是誰的啊！」
「如果孩子是顧晨的，你會怎麼辦？」
「我……」安琪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刻意迴避我的眼神，起身走到了窗邊並沒有回應我。「等他來電話再說吧，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然這麼兩個男人搶著認呢？」
大概，我也明白了，她要怎麼辦。
過了一會兒，顧晨來電話了。
安琪回眸看了看我，趕忙接起電話。
接到顧晨的電話，她的笑容是那麼的甜，發自內心的甜，「顧晨？」
安琪見我一直盯著她，便走到了我身邊，把電話按了免提。
「在幹什麼呢？」顧晨的聲音出奇的溫柔，甚至有點膩歪的意思。
「在家裡。」安琪顯得很激動，拿著電話的手都有點發抖，幸福來的太突然，她來不及反映。
「你說你喜歡我，是不是真的？」
「是。」安琪楞楞的回應。
「既然懷孕了，那就在一起吧，結婚。」顧晨說的好輕鬆，好乾脆，沒有任何負擔似得。「不過，最好等孩子生下來，你知道的，我怕我媽不同意，帶個娃兒，生米煮成熟飯，她不同意也的同意，你願意嗎？」
「啊。」安琪好像什麼也顧不上想，「我願意。」
我好像打斷她，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晚上我接你來我家，不是想換房子住嗎？明兒安排人帶你去看房，好好養著，身體重要，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給你摘下來。」
「顧晨……」安琪感動的哭了，僅僅只是這樣，感動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我的心有些抖，抖的很慌，安琪被愛情迷魂了，可在我看來，顧晨沒這麼簡單，昨天他還死命要打掉孩子的，他怎麼突然改變，而且是刻意的，刻意要今天才聯繫，這一晚上他是想開了？
放下電話，安琪笑的像個孩子。
「姐，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嗎？」我有些難受。
「安心，這件事，咱最開始不就說過，你不是答應了嗎？很順利啊，就是他的，你幫我生了，我嫁給他，多麼順利的事兒。」
「那……」我正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打斷了。
「呈雲飛先放著吧，我來處理。」
「不是他……」我很焦慮，很鬧心。
「喬偉明，不是已經分了，解釋也沒什麼，哎呀都等以後再說吧，你不是早就答應幫姐了嗎。」說著，安琪又可憐巴巴的望向我，「你聽到了，姐會幸福的！」
「不要把事情想的這麼簡單！」我鬧心自然不僅僅是因為喬偉明，「難道我跟顧晨在一起，你心裡舒服嗎？」
「沒關係，我都接受了，我知道你不會愛上他的，可能委屈你了，再說了，你懷孕，他不會再碰你了。」安琪好像是在安慰她自己似得。
「孩子是不是他的也未必啊！」我真是被氣糊塗了。
「顧晨不是傻子，孩子不是他的，他會認？會讓生？」安琪有些不耐煩，「你相信我，顧晨一開始就認下山莊的事兒了，他那麼精明一個人，不可能不是他的。」
「難道呈雲飛傻嗎？」我忍不住反駁。
「不管那麼多了，呈雲飛也讓生！」安琪很認真的看著我，「人家都認了，比墮胎要好的多，墮胎他們才能給多少錢，再說了，這也是一條生命，你忍心就這麼扼殺了？別搞的像我一樣，不能生孩子，生下來你不要他們不要，我要，我還想當媽呢！」
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但我很清楚，自己從來沒有不捨得過這個孩子，雖然有些自私，可能是覺得這孩子這個時候來，簡直是把我命運都轉變了，轉變的悲催。這孩子不是我和喬偉明的……
「總之生出來，這孩子不僅僅是錢，如果是顧晨的最好，就算不是顧晨的，他們都不是那種沒良心的，尤其是呈雲飛，那圈內都知道著呢，大方的很，只要生了，好處不會少，趕緊把安雨的腎換了！」
我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唯一內心深處的傷，就只有喬偉明了。
安琪好像忘記了之前所有的對於我和喬偉明的想法，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她的首選。
她的那份對於我和喬偉明的抱歉，在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面前，已微不足道，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