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靜怡時光
神樂的確沒讓衡弄文等多長時間,她回來的時候,衡弄文也曾反複問過她所說的事情究竟是什麽事情,可是神樂始終在和他打啞語,但看天庭無風無浪的樣子,估計神樂也不至於鬧出多大的亂子,不過也不排除她瞞的好的可能。
思來想去,他這樣糾結此事終究無果,而且看神樂的樣子她所做的事情估計已經木已成舟,他就算知道也無力阻止什麽,於是便也不再多做計較。
“我想去人間,還是回我們原來住的地方。”神樂偎在衡弄文懷裏,黏人得像隻賴皮小貓。
每次回到衡府,都會有不一樣的心境,這次神樂看著那破舊的衡府鎏金牌匾一時間百感交集,不過後來衡弄文握住了她的手,她才笑了出來。
她總算又和最初的人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夜,星光燦爛,輕風尚暖,蟲鳴啾啾。
暖閣被燭光打的明亮,相依偎的兩個人影被這燭光放大了數倍,落了滿窗。
神樂偎在衡弄文懷裏,手中擺弄著筆杆,她現在似乎越來越迷戀衡弄文的懷抱了,每日裏恨不得能掛在他的身上,永遠都不下來。
衡弄文呢,則翻著一堆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的宣紙,邊角早已泛黃枯燥,顯然已經年代久遠。神樂不老實的想要拿一張看看,卻因為用的力氣不對,那脆弱的紙片到了她的手裏便化作了一堆齏粉。
見狀衡弄文趕緊攔住她想要繼續破壞的小魔爪,自己則小心翼翼的收拾著那些紙片。
“這些到底都是個什麽東西,你好像寶貝似的。”神樂盯著自己手指上粘的紙沫,把眼睛都瞪成鬥雞眼了,她也沒研究出什麽來,索性一口氣吹了個幹淨。
“你真的看不出?年紀輕輕,記性怎麽就這麽差?”衡弄文說著將一張紙片小心展開拿給她看:“看看熟不熟悉?”
紙片除了破舊倒沒有什麽特別的,隻是那上麵歪歪扭扭的字跡顯得有些紮眼,頗嫌棄的瞥了一眼,神樂撇嘴道:“這不會是你小時寫的字吧,也太醜了點吧。”
衡弄文笑笑,將那紙片又重新歸到一起:“算你有自知之明。”
神樂剛想得意,卻聽出衡弄文的話苗頭不對,轉念一想,神樂便瞪大了眼睛:“這些該不會是出自我手吧?”
“難得你還能記起來。”衡弄文將那些紙片推到一邊,又拉過一個碳盆,然後輕吹了兩口氣,那炭火便更旺了些。
“你要做什麽?”神樂見狀有些不解。
衡弄文拿起一張紙慢悠悠的丟進了炭盆裏:“燒了……”
“為什麽要燒?這些是我的東西。”神樂撲上去護住那些紙片,這是她的東西,即便她不喜歡她也不許衡弄文這樣隨隨便便的燒掉。
“你留著沒什麽用,燒掉了好,燒掉了就不會留什麽念想了。”衡弄文從神樂護不住的地方又拉出一張紙幽幽的丟進了炭盆裏,枯燥的紙片馬上便被火舌圍繞吞噬,化作灰燼。
衡弄文燒完還想再拿,可神樂偏要護著,他的手向左她便護著左邊,他的手向右她便護著右邊,像是逗蛐蛐一樣,神樂護的手忙腳亂,要是放在平時,她一定覺得這是一個好玩的遊戲,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委屈,衡弄文根本不想留下關於她一絲一毫的痕跡。
猛地,神樂置氣一樣一把將懷裏的紙片全推到了火爐裏:“好了!給你!燒了燒了,全燒了吧,死都死了,本來就不應該留在這世上什麽東西,省得給人平添煩惱。”
一摞紙片落到爐火裏,升起嫋嫋青煙,更是在衡弄文平靜如水的眸子裏落下一片火光,看著那摞紙越燒越旺,衡弄文便涼笑道:“本來不想在你麵前燒,可惜你總是看我看的太緊。”
等了半天,神樂也不說話,回頭,發現她正把腦袋枕在臂彎處出神,一臉的怨婦樣子難以被人忽視。
推了推她,她也隻瞪著一雙直愣愣的眸子裝死人,無奈衡弄文便笑了:“又沒有燒光,給你留著好的呢。”
神樂往裏麵挪了挪,不讓他碰:“切,不稀罕,你最好趁早全燒了才安心,省得一會兒還得重新點炭火。”
知道她脾氣,衡弄文便自顧自得去拿了一些卷軸過來,在她麵前搖了搖,看她還是不理睬得樣子,他作勢就要將那卷軸也扔進炭盆裏:“既然看都不願意看,那算我白費心思了,全燒了算了。”
眼看著那畫就要被火燒著,神樂卻無動於衷,依舊趴在那裏不言不語,衡弄文皺了皺眉,一鬆手那畫卷便跌落到了炭盆裏,苦笑一聲,他似在自言自語:“我還以為你會想看。”
聞言神樂才睜開眼睛淡淡的瞄了那已經燒著了的畫,翻轉著的火舌舔噬著畫上如仙的容貌,神樂一愣,轉身就想向那火堆裏撲過去:“你怎麽可以隨隨便便燒了這些東西!”
“神樂,還有很多……”衡弄文攔住她,笑的開心:“我以為你不想要這些東西。”
“誰讓你都沒給我看過。”
“是你自己耍脾氣,不願看。”衡弄文指了指身後:“書架後麵有一間暗閣,裏麵這樣的畫有很多,都是我以前瞞著你偷畫的。”
聞言神樂就想跑過去驗驗真假,衡弄文卻一把將她擁在懷裏,握住她的手他便笑:“急什麽,那畫自己又不會偷偷跑掉,以後你隨便看就是,現在你先陪我寫會兒字。”
“寫字?”神樂搖頭:“我才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衡弄文才不管她是否願意,硬是把一隻筆塞到了她的手心裏,然後又握著她的手帶她寫字,神樂賭氣,手上跟他較著勁兒,卻始終沒有阻止得了筆尖在紙上的遊動。
“好了,”衡弄文將神樂的手鬆開,又把那寫好字的紙輕輕吹幹以後,才拿給神樂看。
紙上的字很複雜,因為神樂的不配合寫的也有些歪歪扭扭,不過這倆字好像沒人教過她,所以她並不認識。
“知道寫的是什麽嗎?”衡弄文敲了敲那紙,問道。
“不知道。”神樂很誠實的回答道。
“鴛鴦。”
“什麽是鴛鴦?”
“聽沒聽說過隻羨鴛鴦不羨仙?”
“沒聽說過,不過以前好像聽別人指過水裏的野鴨子,他們說那是鴛鴦,可那玩意兒那麽醜,會有誰羨慕呢?”神樂頗天真的問道。
衡弄文被她逗笑,戳了她額頭道:“那醜鴨子就是隻母鴛鴦。”
神樂不解,攤手道:“說到底你還是沒告訴我鴛鴦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衡弄文搖了搖頭,打啞語道:“這種東西不好說,不過鴛鴦呢,近在眼前遠在天邊,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找著嘍。”
“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神樂嘟囔著四處掃視,隔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有找到衡弄文所說的什麽類似鴛鴦的東西,知道他是在故意刁難自己,神樂索性不找了,讓他自己憋悶死好了。
可衡弄文好像一點都不在意,鐵了心不想告訴她一樣,後來幾天神樂禁不住好奇還是去問了他,他卻怎麽都不願意說了。
每天她還是會把大量的神力輸送到衡弄文的體內,然後自己便會因為流失力量而陷入沉睡,這樣的事情越來越頻繁,可是卻沒有人指出過什麽不妥。
有時候神樂虛弱的躺在衡弄文的臂彎裏,也會看著滿院繁花問他:“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衡弄文不理她,她又自言自語道:“要是就這樣慢慢死去的話,也好,最起碼一直都是快樂的。”
“嗯。”衡弄文總算是給她了一個回複。
“我想聽你和她的事。”
“聽那個做什麽,一點都沒意思。”
“可是我想聽。”
“你不會想聽,而且我也不想說那些事情。”摘掉她發上綴的殘花,衡弄文寵溺的用手蓋上了她的眼睛:“明明已經困的睜不開眼睛,還要在這裏喋喋不休。”
“……你不準偷偷溜走……”
感覺到神樂的睫毛掙紮樣的蹭了他手心兩下,衡弄文才看向她的睡顏,她枕在他膝上睡的沉穩。衡弄文輕歎了口氣便坐著發呆,這樣靜謐的時光走得總是太快。
兩人經常會一起去街市上轉轉,神樂也總會以各種理由和各種人爭吵,很快衡府裏又出了一個刁女的消息便迅速襲遍全城。
這些日子來,神樂已經被衡弄文寵壞了,幾乎每日裏將衡弄文當作丫鬟使喚,畫眉梳妝,喂食洗衣,包括整個府裏的花草魚蟲全部由衡弄文照看,而神樂作為女主人隻要負責整日掛在他身上睜著眼睛看就好了。
這天,兩人正坐在高閣上看風景,神樂則拿了個小孩子才會玩的皂角水在吹泡泡玩,她覺得好玩,便用法術讓那些易碎的泡沫固定在空中,一個個像是懸浮在空氣中的彩色水晶球一樣好看。
沒多久那些水晶球便多的擠得神樂站不住腳,神樂便讓衡弄文快些幫她戳破一些,好給她多些空間製造新的泡泡。
衡弄文由著她,悠閑地伸指隨意的戳著湧到麵前的泡泡,輕輕一觸,那些泡泡就像易逝的煙花一樣,在空氣中炸開一汪水花,然後消失不見。
衡弄文戳的始終太慢,而神樂的創造速度可謂追風逐日,沒一會兒,那些泡泡便把神樂擠得隻能站在高樓的欄杆上。
“衡弄文,你能不能快點?用戳的太慢,你不會用手拍嗎?”說著她自己便用手拍起來,結果一巴掌下去,把自己的手拍疼了不說,還被濺飛的水花弄了一臉。
有點難為情的看了看偷笑的衡弄文,神樂胡亂擦了把臉便也老實的用手去戳泡泡。
一個兩個……
戳著戳著,神樂驚喜的發現戳泡泡好像比吹泡泡更加好玩,於是她便從上到下將那些泡泡一個個的戳破,樂此不疲。
“咦?”手指忽然在泡泡上感覺到了一種不同的質感,神樂呆了一下。
嘭,輕微的泡泡碎裂聲,炸開的水花被陽光照射散發出一道不甚明顯的七彩光暈,而神樂卻在那光暈後看到了衡弄文淡笑的麵容。
那不一樣的手感原來是衡弄文的手指,他們戳到了同一顆泡泡,食指相對,相視而笑。
“好巧。”衡弄文衝她擠眉弄眼。
神樂也笑:“你好大膽,敢搶我泡泡,信不信我……哎哎,要掉……”
忽然神樂站在欄杆上一陣手舞足蹈,話還沒說完,她便一個腦袋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