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殺或被殺
謠言很快從天庭傳播到了六界，而且越傳越誇張越傳越放蕩，更有甚者傳言到新神已經沒有了一絲靈力，隻是靠著天尊的庇護在眾仙麵前強撐顏麵。神樂聽說了傳言的很多版本，卻從沒見過慕千潯有過製止維護的表現。
這天，她在七絕殿裏繡花，真可笑，她曾經連安心坐一會兒的能力都沒有，如今卻能靜心的浪費功夫來一針一線的繡花。這三個月來她就從未走出過宮殿半步，隻像個等待君王到來的閨閣小姐。
他輕飄飄的落在她麵前，以絕對桀驁的目光俯視著她:“我有件事要你做，非你不可。”
神樂捏著繡花針的盈盈素手不經意的一頓，然後抬頭看他微笑:“如今以天尊的能力，還有什麽事情需要我插手？”
他冷著臉抬頭:“我要你去除掉夜未央。”
羸弱的繡花針猛然被神樂捏的彎折，針尖刺到指尖她也未覺得疼，她垂眸強笑到:“我身上有天尊下的血咒，若是動用神力的話會傷及天尊的安全。況且……”神樂轉眸看他:“如今六界已無人再是天尊對手，隻是一個夜未央對天庭小撓小癢的，天尊完全沒必要放在心上……”
“本尊要做的是統治整個六界，所以絕對不可以有任何一個異議的聲音！而且，對於夜未央，你即使不用神力也可以輕易奪了他的性命！”
“天尊……我不敢殺人……”
他凝了眉看她:“是不敢，還是不願，亦或是不舍？”
神樂愕然，她知他疑心極重，若是夜未央不死於幾手，以他現在的勢力完全可以將自己拋棄，那個時候就不是能用殺夜未央所能補救的了……
可想起夜未央曾幾次救自己於危難之中，她又如何能下的去手？
他有些不耐煩，隻見她在那裏低頭思索，心裏就止不住的煩躁，她怎麽敢在他的麵前為另一個男人的安危出神！
“去還是不去？”
罷了，夜未央就算對她千般好，也隻是認為她是淺雪的時候，而真正知道她的身份時他也隻會選擇冷漠。既然他不仁，也怪不得她無義。
她低頭輕輕的將彎掉的繡花針重新捋直，繼續繡她的花:“等我繡完了這朵花就去……還有一點點就好了……”
慕千潯掃了她繡的花樣，眉頭就擰成了一團。她繡的是朵盛開的牡丹，鮮活欲滴，栩栩如生，用瑩白的線子勾了底子，要比最拔尖的繡娘還要好的手藝。
“別繡了，這花不好看。”絹布上被丟了一個紙包，她遲疑的拿在手裏看，是藥粉。
“你沒有神力，若是貿然出手很容易被夜未央反攻。把這藥喂他喝下去便回來吧。”
“這藥喝下去會怎樣？”
“隻會讓他沉睡，死不了！”他瞪了眼她，摔袖離開，顯然是對神樂問的太多而不滿，或者可以說在疑心神樂在乎夜未央的安危，反正是他很不爽神樂。
他走後，神樂將那包藥丟在一邊，繼續專心繡完那朵牡丹，她那樣仔細繡的花竟然被他說不好看，他討厭的究竟是這朵花還是她啊？
“嘶……”一聲利響，已經完工的錦繡被從中撕裂，神樂繼續將那絹布撕的支離破碎後，從桌角拾了那包藥，轉身離開了七絕殿。
慕千潯隻是統領了天界，六界之中還有許多聲音對他不服，領頭的便是妖魔二界的至尊夜未央，但此時的夜未央早已不是慕千潯的對手，先前幾次的交戰已然重傷了他，此時的對立不過是負隅頑抗，慕千潯完全可以趁此機會乘勝追擊，他卻想到不費一兵一卒的簡單法子，隻是這法子是讓神樂假扮淺雪出賣些色相，這一切，神樂都明白。
這一計施的太妙，既可以讓神樂表忠心，又可以最大限度的打擊夜未央，如果夜未央知道他敗在的原來是他所愛之人的手上，不知會作何感想呢？如果神樂沒有按他的吩咐做事，那麽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拋棄她了，或者榨幹她後再拋棄她。
她堂而皇之的步入魔界，沒有一個妖魔敢近她的身，有人匆匆跑進內殿，神樂知道那是為夜未央報信的，想必夜未央不久便會出來見她，她便走向附近的一個亭子等他。
石桌上有酒水，神樂習慣性的將它化作瀅紅色的天香醉，又悠閑的將慕千潯給她的藥融入酒杯之中，一會兒隻要她扮作淺雪的樣子誘騙夜未央喝下她調配的酒水，她就可以落落大方的走人了。
似乎等待的時間長了些，她望向內殿方向，一個淺紫色人影步了出來，卻是等來了衡弄文。
她並不知道衡弄文怎麽和夜未央糾結在了一起，在天界時她並未留心他的動向，隻希望他離自己越遠越好，一是怕他揭穿自己身份，二是怕他為情絲所苦。
“你怎麽來了，夜未央呢？我要見的人是他。”
衡弄文自顧自的坐在神樂對麵，絲毫不畏懼她是神的身份，剛才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桌上的天香醉，此刻更是拿了過去細看，片刻他抬頭緊張的問:“這明明是神樂才會釀的酒！”
神樂聞言笑的輕蔑，將那酒又攬了回來:“誰說隻有她才會釀這酒，我是神，想要什麽樣的酒會沒有？你還沒回答我，夜未央人呢？”
衡弄文一愣，好像是這樣，她是神啊，自然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不過一杯酒而已，是他太敏感了。
“他正在修養，我還沒讓人通傳他你來了，因為我有些疑問想請新神解答。”
“你說。”神樂另外準備了隻酒杯，倒滿了酒水推給了他。
衡弄文隻漠然看著麵前的瀅紅酒液，卻因始終不是神樂的手藝而覺的索然無味，所性將它推開:“神樂真的不可以複生嗎？哪怕是留一絲魂魄都不可以嗎？”
“你想讓神樂像我一樣複生？嗬，天尊當初煉化了軒轅劍才提取出我的一絲魂魄，現如今神樂都已經灰飛煙滅了，你還奢望我給你憑空變出一個神樂嗎？”
衡弄文啞然，他明白就算新神能為他變出一個神樂，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法術，神樂已經走了，不會再回來。
神樂吞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斟滿一杯:“你再執著也沒有用，她也不會再看到你的好了。”酒杯再次空掉，又被繼續灌滿:“還有，你不要回天界，也不要留在魔界，慕千潯遲早要稱霸六界，你不如找個清淨地方安生活著……”
“你喝多了……”衡弄文攔住她又要倒酒的手，她醉眼朦朧的看他片刻，終於不再碰那酒壺:“說起來，你好像很得夜未央信任，真不知道你怎麽就和他混在了一起。”
衡弄文沉默了一會兒道:“封神儀式前，我因為沒有仙力無法回到天庭，所以就來找了夜未央，告訴他神樂並非新神的秘密，然後我就跟著他上了天庭，結果還是沒能救回神樂。”
他說著似乎氣憤難當，猛的一拳擊在了石桌上，憨厚的石板應聲裂開數道縫隙，他擰了眉瞠了目:“全都是慕千潯的錯，他怎麽那麽狠心可以親手殺死神樂？”
“所以你就和夜未央一起想要找慕千潯複仇，不對……”神樂笑的魅惑:“你想做的是殺了慕千潯，他卻隻是想要得到我而已。可惜……你們都不會如願以償。”
“隻要你不幫他，我們就可以做到。他慕千潯打著你的名義做了多少傷害六界生靈的事情，你不該助紂為虐！”
“六界生靈算什麽？衡弄文，你隻看見慕千潯傷害神樂，你有沒有想過她真正是為了什麽而死？”神樂瞪大了眼睛，笑的淒涼:“因為你所說的六界的自私，想要他們活神樂就必須死，這樣無情無義的六界要他又有何用？”
“你……”衡弄文啞然，他不能理解作為一個神怎麽可以如此怨恨蒼生？這樣的神究竟還能留在世上嗎？神樂為了這樣的神而死當真是可惜了……
“好了，我還有事，你去讓夜未央來見我，我急著要走。”
衡弄文隻瞪著神樂隱隱攥緊了拳頭，卻沒有按照她的指示做事:“你到底要做什麽？”
“與你說了又有何用，你能攔得住嗎？”神樂嬌笑，眉梢眼角帶著輕蔑:“看，他來了……”
衡弄文轉頭，確實是夜未央來了，他因傷閉關半月不準任何人打擾，沒想到消息還是那麽快傳入了他的耳中。他傷的極重，即便用了最好的藥麵色仍舊蒼白。
隻是看見了淺雪的一抹影子，夜未央便瞬移至她麵前，無視了所有人他兀自抓著神樂的手腕問她:“慕千潯逼你？”
“沒有，我自願的，他遲早是六界的王。”神樂看著他，毫無畏懼。
“那你今天來是勸降？”
“不，殺你或者被你殺……”
夜未央愣了下啞然失笑，忽然鬆開她的手後退兩步:“你是神怎麽會死？我又怎麽舍得對你下手？所以你是要來讓我死？慕千潯究竟對你做了什麽才讓你這樣死心塌地！”
“他沒做什麽？要非說個什麽理由那便是我愛他，所以愛他的野心。你擋了他的道，所以我來幫他清理。”神樂端起桌上早已下好藥的天香醉，笑到:“念在你以前對我不錯的份上，喝了這杯酒，不會死，隻是讓你沉睡不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