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居裏還有她昨夜折騰的酒壺酒杯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神樂怕他看見慌慌張張的收拾起來。
“已經看到了。”慕千潯看著慌亂的神樂輕道:“什麽時候開始學會酗酒了?”
“沒沒有,就昨天為了壯膽喝了點,誰知道就喝多了……”神樂目光閃爍的搪塞道。
“你不能一直怕雷聲。”慕千潯坐下搖了搖已空的酒壺接道:“更不能酗酒。”
“總感覺聽到雷聲就像要死了一樣,所以會害怕。”就像心理暗示一樣,隻想躲得遠遠的。
“砰叮……”酒壺應聲而碎,慕千潯微一愣神:“抱歉,脫手了。”
神樂不解的看慕千潯,她又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他那麽慌張幹什麽。
“夜未央都和你說過什麽?”慕千潯目光閃爍的看神樂。
“沒說過什麽,不過是看我的狼狽樣子然後笑話我罷了!我以後不會再去見他了。”神樂說完想想又提到:“夜未央說我長得像雪姐姐。”
慕千潯笑的牽強點頭道:“確實像,尤其是這樣打扮。”
“那……”神樂猶豫道:“哥是因為我長得像雪姐姐才照顧我的嗎?”
“我找到你時還不知道你是什麽樣子,或許你來到我身邊是向我討債罷。”慕千潯歎口氣起身欲走:“這幾日便要水靈來陪你,打雷或許就不像這樣怕了。”
神樂沒有父母,沒有兄弟。自她擁有靈識起就已經在慕千潯身邊了。慕千潯說的對,五百年前他不會知道自己長做什麽樣子。或許是天意安排,讓她化作這般模樣留在他身邊,成為那個對他來說特別的一個人。
水靈晚上果然來陪她了,手中提著晃眼的明月劍。
這一百二十九天裏,水靈也隻來了寥寥數次,話更是沒說過幾句,如今再見,倒有些尷尬無話。
水靈一直和慕千潯同住在軒轅殿,擁有著神樂都沒有的待遇。神樂自知尷尬的兩人坐在一起幹瞪眼無趣,便道了句今天困得厲害,要先睡了。
水靈幫神樂收拾了衣服,也躺上了神樂的大床,她自己帶了被子,倒不用和神樂擠一個被窩徒生尷尬。
本來就不困,身邊又躺著一個介懷之人,神樂怎麽能睡得安穩。她一動不動的裝睡裝了一個時辰,實在無聊便和小雲用意念聊天打發時間。
小雲說昨天她被骨骨帶走沒多久,慕千潯便衝了進來,在每個房間裏找神樂,找不到便坐在神樂的酒桌旁看著地上淩亂的酒杯發呆。
慕千潯到底還是在意自己的,她怕雷聲的習慣從她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了。正如她自己所說,打雷對她來說,就像是一種心裏暗示一般,她一直在想,也許前世在某個雷雨天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她才會這般敏感吧。
水靈已經保持一個動作很長時間了,神樂約摸著她可能睡著了,便躡手躡腳的爬起身來。
水靈睡在大床的外側,背對著神樂躺著,呼吸均勻平靜。明月劍挨著水靈的身子放著,劍身微微滑出刀鞘,露出半個明字。神樂小心翼翼的繞過水靈,輕輕的在明月劍上摸了一下,劍身透著涼意傳上她的指尖。神樂喜歡這種感覺,渴望可以將它抱在懷裏,一分鍾,一秒鍾也是可以的!
可是水靈的手握在劍鞘上,連睡著了都沒放開,一如神樂睡覺時從不放開湘妃笛一般。神樂思量著可以對水靈施用睡眠咒術,水靈此時睡著,戒備力弱,最容易施術成功,而且不會被發現。她隻要擁有明月劍一夜就可以了,一定會在水靈醒前再完好無損的還給她。
這個世上,很多東西拿起來就很難再放下。
“神樂……”還未等神樂施咒,水靈便睜開了眼睛,卻沒動。
幸好水靈是側身睡得,若是直接和她來個四目相對,神樂保不齊會嚇得大叫出來。“你……你沒睡……”
“睡不著。”水靈保持著側身的姿勢,睜著眼睛發呆。
是了,自己都覺得不自在睡不著,水靈自然也不會睡得安穩。那她從開始就沒睡,她有沒有看見自己做什麽事?神樂心虛打圓場:“明月劍挺漂亮,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一把劍。”
這時水靈解釋道清明劍是對劍,她這把是清明月劍,慕千潯的是清明日劍。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清明雙劍帶了許多怨念,戾氣太重。而清明月劍適於女子執劍,但其屬性為陰,戾氣更重。慕千潯說神樂心性執拗,容易被清明劍的戾氣所傷,這便是他不給神樂明月劍的原因。
水靈又幽幽道:“我倒是挺羨慕你,慕千潯總是為你考慮的多些。”
是嗎?為什麽自己總是感覺不到,倒是覺的水靈更加得慕千潯心意。難道這便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
水靈又講到為了自己的安全不給慕千潯添麻煩,她主動向慕千潯討教劍法,若是有天可能就會用上。可她始終不是用劍的材料,使劍隻有招沒有式,根本沒有殺傷力。
神樂腹語便是水靈真的練就了殺傷力,以她的性子怕也對敵人下不了殺手。說起來自己雖然表麵上強悍,到真沒對誰下過死手。在慕千潯的羽翼下神樂根本沒有機會見識什麽是血腥。她隻需要閉上眼睛躲在慕千潯的身後,享受勝利後的成就感就可以了,即使事情的完成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
水靈今夜的話特別多,似是和神樂聊又像在自說自話。她一直側著臉,神樂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聽著聲音便知道她不快樂。神樂納悶,水靈可以每天陪在慕千潯的身邊,還能有什麽不快樂的呢?
“慕千潯已經很累了,求你不要再任性了。”水靈最後說了句便睡了,任神樂怎麽叫都不再說話。
神樂徒然躺下,一絲睡意都沒有。水靈和慕千潯一定有事瞞著自己,可是誰都不告訴她。但她知道此事若不弄清楚,她會後悔終生。
睡不著神樂便獨自起身,帶著小雲和湘妃笛出去。水靈一直不動,神樂知道她肯定也沒睡,卻也沒打擾她。
外麵還下著雨,隻是不再打雷,神樂撐了把油傘來到絕涯穀。這絕涯穀本來是她討厭的地方,不知怎的她現在卻想到這個地方。
絕涯穀的風沒有受到雷雨的一絲影響,夾著雨滴打在身上和石子打在身上沒什麽區別。小雲躲在神樂懷裏埋怨大晚上不睡覺來這種破地方。神樂便說你不樂意便回去,小雲才禁聲。
還沒等神樂登上崖頂,她便遠遠的看見一個白色身影迎風而立,他手中沒有撐傘,雨卻沒有一滴能近他分毫。
——是慕千潯。
慕千潯似察覺有人存在忽然回頭來看,神樂一緊張下意識的用了隱身術。幸好他隻掃了一眼便不再看。神樂鬆了口氣,心道自己又不是做賊,為什麽這麽緊張!正準備著現形和慕千潯打招呼,絕涯穀下卻突然炸起一道衝天巨浪……
咒海發生了什麽事!神樂跑近了些去看,連解除隱身術都忘了。
咒海持續揚起滔滔巨浪,淹在雨夜猶如炸雷。慕千潯卻平靜異常的看著這一切,周身發出的淡淡光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不真切,好似天外之人。
咒海翻騰了幾秒後不再有動靜,一個白發男人憑空出現立在了慕千潯對麵,卻是白莫邪。四目相對,一時殺氣驟起。
神樂不知情況一時呆住,白莫邪怎麽和哥相對,他們到底要做什麽。從白莫邪翻起來的巨浪可以看出,他的能力絕不在慕千潯之下。可神樂在咒海時並沒有發現他有這種力量,難道是白莫邪故意隱瞞?兩大高手對立,神樂小心翼翼的收斂氣息,好在時逢雨夜,神樂隱藏的還算嚴密。
白莫邪穿了身青衫,因為長時間不見光膚色蒼白,在暗夜下如同鬼魅。
神樂從沒仔細瞧過白莫邪,此時看不真切,竟覺得他的麵貌有些水靈的影子。
小雲藏在神樂懷裏悄悄問:“這人看起來和君上不友善,可是你先前提到過的白莫邪?”
神樂接到:“可我所見的白莫邪沒有這般高的妖力。”
小雲沉吟,交代神樂先掩護好自己,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兩人對視均沒說話,慕千潯手執明日劍淡淡開口:“還不放棄嗎?”
白莫邪冷聲反問:“你不是也放不下神樂,又何必為難我?”
“她不願離開,我又能怎樣。”慕千潯道。
“借口!”白莫邪喝道:“你故意留她,做神樂的擋箭牌!咒海之時我念著水靈才沒有對神樂下殺手,如今我隻求帶水靈走,你還是不許!”
慕千潯冷眸引劍出鞘,冷聲道:“她不會跟你走,這個世上也不會有人記得你的存在。”
白莫邪聞言狂妄的笑,似乎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他沒有劍,空手凝氣,將空中雨絲化作一把尺長冰劍,淩空一劃,劍氣淩厲,竟生生將一處山頭劈成碎末。
神樂暗自一抖,對白莫邪妖力之雄厚感到膽寒,卻又感覺他身上的妖力異常熟息。神樂隻道是自己和他處過半年,熟息他的妖力很正常,便沒多想。
小雲忽然叫到:“姐姐,他們要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