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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番外之二 我的晨(4)

  “沒有!”她羞惱地咬著唇,頭都快埋到桌下了。


  “題目很難?”他探身過來,呼吸清晰可聞。


  讓她去死吧!“夏晨,商量下,能不能休息會兒?”她沒有勇氣抬眼,身子慢慢往沙發的邊緣挪,她需要跑到空氣流通的地方,好好呼吸。


  他冷著臉:“不是才休息過嗎?不要打岔,把題做完。”


  “我保證我今天受益很大,可不可以少做幾題?”


  “不行,我必須要對你目前的情況有個全麵了解。下周我們測試語文和其他科目。”


  她想撞牆:“其實我都有……懂的。”


  “我沒說你笨,是你最近表現太差,你才多大,就學人家早戀!”不知不覺加重了語氣,像個恨鐵不成鋼的父親。


  “我沒有。”她坐正了。


  “開運動會那天,你沒有收到情書?”


  那封信還沒拆呢,都不知塞哪兒了,或許就掉在車上,她看著胡蝶和他那麽有說有笑,隻顧收拾自己苦不堪言的心,四周發生什麽,她看不見也聽不見,下了車,沮喪得在站台就哭了。


  “那我什麽時候可以戀愛?”她不禁賭氣地問,“到你這麽大時?”


  “也不準,學生應專注學習,別想亂七八糟的事。”


  “別做探照燈,隻要求別人!”她咚地放下筆,耍起小性子來。


  他眉心微皺:“我當然也做得到。”


  “胡蝶呢?她和你是什麽關係?”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爸爸講過這個要死死壓在心底的,說出來,代表自己沒風度,也沒底氣。


  沮喪像潮水,洶湧而來,重重地挫傷了左聰聰,她木然地把書往書包裏塞,不能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沒出息地哭出來。


  “不準走,把題做完。”夏晨一把搶過她的書包,嚴厲得不容任何人拒絕。她認命地拿起筆,寫著,寫著,眼前模糊起來,然後試卷上一團潮濕慢慢擴大。


  “如果你……不想做,那就不要做了。”他沒想到她會哭,有點慌亂。她不吭聲,死命咬著唇,像和誰較著勁,一道一道地寫著,字跡整齊清秀。


  一個多小時,她沒有抬一次頭。寫完最後一道題,她把試卷推給他,狠狠地拭去眼中的淚水。她不要喜歡夏晨了,他對她隻是個哥哥,隻是個老師。這麽久,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他默認了他和胡蝶的關係,她還耍那個計這個謀的有什麽意義?

  答案書後麵都有,但他還是一道道認真改著。她錯的幾個地方,不難,估計是心情煩躁沒好好看題。


  走出咖啡館,時間還很早,他想帶她去看個展覽,再去飲品屋吃個冰激淩,這次,他要看緊她,不讓她吃太多。他瞧瞧她目不斜視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下。周日的地鐵,沒平時那麽擁擠,但也不寬鬆。她沒有像來時那樣與他站在一塊,而是與他隔了兩個位置。他和她講話,她不是點頭就是搖頭,就是不看他。


  他還是盡職地把她送到了家,她沒有邀請他上樓,把他堵在電梯口,終於開口說話了:“夏晨,我成績會好的,什麽都會好的,所以以後不麻煩你了。謝謝你今天幫我輔導,謝謝你請我吃飯,再見!”她居然還彎下腰,如對長輩般,對他行了個大禮。


  他瞪著關嚴的電梯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怎麽一回事?似乎,他沒惹她呀!以前,不都是這樣講話的嗎?


  夜深人靜,臥房春意融融。陶濤告訴左修然,聰聰今天哭了。“誰的愛情不掉幾滴淚?”他倒不著急。


  陶濤好奇地瞪大眼:“以前我們戀愛時,你也哭過?”


  “睡覺,睡覺,孕婦這麽八卦,對孩子不好。”這種事,是要放在牙掉光光、哪裏都去不了的時候回憶的。


  陶濤乖乖躺平,想想還是心疼女兒。他摟緊她,咬牙切齒道:“現在,哭的是咱家小公主,以後,哭的人可是那個小家賊。”


  左聰聰變沉默了。她覺得每個人的感情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爸爸的話也不見得全對。她不再和爸媽探討自己的感情困惑了,她寧願把心裏的話寫在紙上。


  為此,左修然有點傷心。陶濤說,少女情懷總是詩,這個,她比他懂,這個時候,還是讓小公主自己默默消化好。


  左聰聰沒有食言,在之後的月考中,她又躍回年級前十,學校甚至還把她的事寫在布告欄裏,稱她為進步之星。那布告欄在教學樓前,她去操場時,從來不從那兒走。


  不刻意躲避,倒是經常會遇到夏晨。早晨,從校車下來,她看見他站在校門口值勤。目光一撞上,她急急就收回。葉楓阿姨打電話讓她過去玩,說夏伯伯出國回來給她買了禮物,以前,等不到電話擱下,她就催著媽媽送她過去,然後借機在夏家待到晚上。而現在,她道謝之後,說自己要上鋼琴課,就掛了電話。


  她又不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自知之明,還是少見夏晨。媽媽說過,你有喜歡的權利,人家也有拒絕的權利。


  禮物後來是夏晨送來的。夏伯伯去法國出差,給她買了個埃菲爾鐵塔的鎮紙。爸爸陪媽媽去醫院產檢,媽媽孕吐厲害,喝水都吐,醫生說再這樣下去要住院,爸爸非常緊張。家裏隻有她和阿姨,外麵下著小雨,初冬的第一場雨,窗戶上霧蒙蒙的,可見外麵有多冷。


  夏晨穿了件齊膝的風衣,他好像又高了,看上去很顯瘦。阿姨泡了茶,烤了小餅幹,讓兩人吃。她把玩著鎮紙,不看他。她以為他待不了一會兒就走。


  電視裏在放日本著名的動畫片《秒速五厘米》,講述兩位初中生之間產生的朦朧感情,畫麵非常唯美,語言也很有詩意。她很愛看,她覺得在這部影片裏有許多自己的影子,讓自己產生了共鳴。電車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走走停停,主人公的心也跟著發生了變化……


  她對夏晨好像沒有發生過什麽變化,從很小,她就喜歡著,沒有變過。但是,最美好的感情,總注定要錯過。她歎了一聲,發覺他喝完了茶,小餅幹也吃了半碟。“你還要點別的嗎?”她局促地問道。


  他搖頭:“我要回家了。”


  她起身,陪他往大門走去。他換了鞋,拿起擱在外麵的雨傘,仿佛遲疑了下,還是扭過身來。


  她不敢看那雙眼睛,那眼中仿佛有埋怨有怒火。“我對你,再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就不需要再理我了?”


  這是什麽理論?圓睜的雙眸對上他陰鬱的寒瞳。


  瞪她的眼神更冷厲了:“小的時候,什麽也不懂,就身前身後地纏著,不管我喜歡不喜歡,不管我有空沒空,問這問那,不依不饒。大了,獨立了,立刻翻臉不認人,視我如空氣。”


  “你誣賴我。”她才不是這樣勢利的人,她不知有多想理他,明明是他見到她時,才一副不理不睬的樣。


  “周四早晨,我們在校門口碰到,你看見當沒看見。周五晚上,我們坐同一趟校車,你在第四排,我在第六排,你從上車就和鄰座的女生一直講話,到下車都沒和我打招呼。今天你明明沒事,推說要上課,故意不去我家,其實是不願看到我吧!我來了,坐在這裏一個多小時,你隻和我說了兩句話,不是玩鎮紙,就是看電視。左聰聰,你真的想我們老死不相見?”他要說的還有很多,不過,這些就足夠聲討她了。


  “你就很好嗎?隻要有別的女生在場,你同學一鬧,你就當我如瘟疫般,讓我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我就沒自尊嗎?我為什麽要搭理你?我討厭你,很討厭很討厭,老死不相見就老死不相見。”她不甘示弱地昂起下巴,“現在,請你走,我要關門。”


  他的眼睛眨了下,那扇大門啪的一聲就關上了。左叔叔一直認為他教女很成功,如果看到這一幕,他會做何感想?


  他默默地走出大樓,隻記得這一夜的雨特別涼特別密。


  他走到家身子都淋濕了,媽媽問他為什麽不打傘。隨著雨水滑下來的還有鹹鹹的淚,清俊的少年第一次失魂落魄。


  他們真的成了兩個路人,不,是仇人。哪怕迎麵走過,她都早早把頭扭過去,或者拐向另一條路。他取得任何成績的場合,再也沒有她的身影。兩家聚會時,他來她就不在,她在他就有事避開。


  左修然對陶濤說,這是好現象。如果不在意,那就水波不興了,而此刻,水底下是暗潮翻湧,撐不了多久。


  日子如楓樹的葉子,一片片落下,轉眼,北京下雪了,一場接著一場,氣溫跟著一天冷似一天。


  陶濤挺過了懷孕初期,能吃能睡,左修然悄然舒了口氣。


  早飯時,他對聰聰說,從今天起,他要送她上學。讓她站在風中等校車,他舍不得。


  “不要,別的同學就不怕冷,我憑什麽那樣嬌氣?”


  “左家小公主有資格嬌氣。難道校車上有你想見的人?”


  左聰聰半天沒講話,最後起身時,才說了句:“好吧!”那聲音特別的無助,心疼得左修然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車在漫天飛揚的雪花中行駛,她看見校車在另一個車道上,恰巧她不想見的那個人坐在車窗邊。她閉上眼,不懂人為什麽要長大,為什麽要變這樣複雜,從前的聰聰多快樂呀!


  又到周四,校門口空蕩蕩的。左修然臨時有事,說要晚一點來,她站在保安室的走廊外,跺著腳取暖。暮色一點點降臨,華燈一盞盞亮起。一陣喧鬧聲傳來,高中部放學了。


  同學用胳膊肘兒撞了下夏晨,朝對麵努了下嘴,“是優樂美妹妹吧?”他穿過車流,大踏步走了過去。同學們不知說了什麽,哄然大笑,他顧不上回頭。看著她孤零零地站在路燈下,他的心一陣陣發緊。


  “聰聰!”這個名字一出口,才知是這般美麗。


  “噢,夏晨你放學啦!”左聰聰搓搓手,小臉凍得通紅,有點不自然,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我爸有事,他過一會兒來。”


  “太冷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話沒說完,手已被他拽了過去。她掙紮,他不鬆手。


  “你真是越來越不乖了,聽話!”


  “我們……”在冷戰中,不是嗎?

  “是你討厭我,我又沒說討厭你。”他一直記得她那天決絕的樣子,讓他難過了很久。


  “快點,校車要開了。”趁她失神的時候,他將她拽上了車。


  “夏晨,這是誰呀,快介紹!”同學嘻嘻哈哈起哄。他不理他們,隻專注地看著她,她低著頭,還帶著兔耳朵護耳。他替她摘下,接過她的書包背在自己身上,手臂橫在她的腰間,護著她不與別人碰撞到。這關係不言而喻,男生們擠眉弄眼,笑得可歡了。


  她隻覺著各種混亂都有。也不知走了幾站,聽得他講“到了”,她如蒙大赦般向車門衝去。“謝謝!”也沒看四周,她隻想快快逃回家。


  他笑出了聲:“這是你家嗎?”


  她抬起頭,這才發覺四周的景物都不對,“我們下錯站了?”


  “就提前一站,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走回去,正好消化。”他領先向街邊的小吃店走去。


  “不行,我爸……”


  “我給叔叔打過電話了,阿姨滑了一跤,現在在醫院裏,你不要皺眉,沒有危險的,寶寶也好,但要在醫院裏觀察一晚。我晚上陪你做完作業再回家。”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的。”


  “我不可以。”他瞪她。他一吼,她本能地服從。


  吃完飯,兩人步行回家。他在左,她在右,中間有一臂的距離。她用餘光悄悄瞥他,這代表他們和好了嗎?

  “會不會妒忌那個小寶寶?”他突然問道。


  她清清喉嚨:“還好!”她不懂他問的什麽意思。她怎會妒忌小寶寶,開心都來不及呢!

  “沒有關係的,雖然爸爸媽媽的愛要分一半給小寶寶,但你仍然是他們的掌上明珠。”他這是在安慰她?“還有……對不起!”他深吸一口涼氣,“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瘟疫,我隻是不喜歡你被別人那樣取笑,那令我很煩,可我又不知該怎麽辦。其實看見你,我很開心的。”


  她覺得站在麵前的不是夏晨,是外星人。


  “那些和其他女生沒有關係。胡蝶是在夏令營認識的,那一批有好幾個,我們經常一起搞些小活動、小節目。你若不覺得無趣,以後跟去玩玩。”他突然紅了臉,“像胡蝶那樣的,可以有許多許多,而……左聰聰隻有一個……”


  “夏晨……”怎麽辦,她又想哭了!

  “你現在變懶了,以前你都叫我夏晨哥哥的。”


  是你不讓叫的,她想埋怨,一出口,卻脆生生道:“夏晨哥哥,我們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吵架?你不理我,我心裏難受死了。”冤枉,他都厚著臉皮到這個份上了,還要怎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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