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顧遠宸不鑽她的套。他做任何事又不需要得到何書穗的認可。或許何書穗在凱特琳心裡是比親人還重要的心腹,或許她以前在皇宮裡也是舉足輕重的女官,可對於顧遠宸來說,她的看法和評價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勸你,少說點沒用的。」顧遠宸笑了笑,「這個時候了,激將法,或者人道主義在我這裡都是沒有用的,非常時期,非常手段。你雖然只是個平民,不過平時跟著姨媽,也是錦衣玉食,沒受過什麼苦吧。你確定這個時候要當個烈士?」


  何書穗飛快的眨著眼睛,她的目光飛快的在房間里的三個人身上轉來轉去,強撐出一副無畏的樣子,冷笑道:「你們這是要對我嚴刑拷.打,讓我給凱特琳小姐按上莫須有的罪名了?」


  「這話說得真難聽。」顧遠宸笑道,「不是嚴刑拷打,是嚴刑逼供。」


  「瑪德琳小姐當年是個多麼溫柔善良的女孩子啊,你竟然……看到你這幅魔鬼似的模樣,老爺和夫人會很難過的。」說完,何書穗抿緊了嘴唇,似乎是用沉默來表達她的反抗。


  聽到何書穗提到顧遠宸的母親,穆景風和韓遜都擔憂的看著他,生怕他被何書穗氣到。然而顧遠宸只是聳了聳肩:「一般沒吃過苦頭的人,都不太會相信口頭上的威脅的。」


  他轉頭看著穆景風:「軍隊里,有沒有什麼比較有效率的逼供方法?」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遠宸。」穆景風說,「有效率的方法一般都不會有什麼痛苦。所以何女士不必害怕,你根本不會有感覺。」


  「而且我聽說,正好恰恰相反,你會感到非常愉悅和舒適。」韓遜笑道,「畢竟人最愉悅的時候才是嘴巴最松的時候。」


  何書穗這時終於隱藏不住自己的恐懼了。而顧遠宸想了幾秒,這才眉開眼笑道:「啊,你說的是致.幻.劑嗎。確實是非常人道的刑.訊手段,快快樂樂的就什麼都交代了。」


  「不過對於刑訊者來說,就沒那麼快樂。」穆景風說。


  「為什麼?」


  「因為目前效果最好的致.幻.劑都帶有很強烈的催.情.效果,一般注射了這種致.幻.劑的人,在藥效起作用的過程中,儀態都不是保持的很得體。」穆景風委婉的說。


  「哦,我明白了。」顧遠宸嘖了一聲,嫌棄的看著何書穗,「確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發.情的場面,確實不是什麼賞心悅目的畫面。不過,你放心,你的一切都不會有第四個人看到的。」


  何書穗眼睛睜得大大的,微微向外鼓著,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就要窒息了似的。她的手指攥著被子,指甲和指關節都因為太用力而失去了血色,手背青筋和血管暴起,好像將死之人掙扎的雙手。


  「那致幻劑什麼時候能從軍部調過來。」顧遠宸問道。


  「應該快了。」穆景風看了看時間,「不過不是從軍部調,雖然這些刑訊手段都不為外人而知,但是軍部內部還是有管理的,調用致.幻.劑會留下記錄,手續繁雜,整個過程太耗時間。現在這種情況,還是直接買更方便。」


  韓遜笑著對何書穗說:「何女士還不知道吧。這裡的老闆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生意,他手裡很有多很有意思的東西。想必不會缺效果好的致.幻.劑。」


  果然,不到十分鐘,房間門就被敲響了。穆景風打開偽裝去開了門,從敲門的服務員手裡接過一個小巧的冷藏箱。他把箱子放在床邊的梳妝台上,帶上手套,這才把箱子打開,在一片霧蒙蒙的寒氣中,拿出一支注.射器,裡面已經裝好了橙色的液體。


  「ht-5766。」穆景風展示著注.射器,「這是由毒.販自己研發的新型致.幻.劑,他們給這種致.幻.劑取了個名字叫『狂想曲』,軍部對其進行過改進,減小了副作用。」


  不等何書穗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穆景風繼續道:「以前致.幻.劑對於大腦的傷害都是即時性的,也就是說,藥效過了以後,使用者一般都會當即出現各種神經問題。改進以後,這些後遺症會等到幾年以後才會緩慢出現。這樣,就算這次審訊後有什麼問題,還能多問幾次,也免去了法院、政府和民間對於軍部是否使用非人道刑訊方式的質疑。」


  何書穗屏住了呼吸,她絕望的盯著他手中的注.射器,嘴巴無助的張開,嘴唇顏色發青。


  「只是,這個不是改進過的。」穆景風繼續道,「也就是說,如果用了的話,壞一點,何女士會智力下降,好一點,可能會換上精神分裂症,狂躁症,抑鬱症等暫時不會失去智力的疾病。不過,或許前者對於何女士來說會更好一點,畢竟沒有什麼痛苦。」


  「也就是說,你覺得,當個快樂的傻子,比當一個痛苦的正常人,要好嗎?」韓遜插嘴道,「所以說,何女士,你是自己說,還是我們逼你說。」韓遜語氣溫和,就好像在問,是要咖啡還是要紅茶。


  顧遠宸看著她頹廢的表情,瘋狂轉動的眼珠和緊咬的嘴唇,忽然道:「算了,別問了,直接用吧。」


  其他三個人立刻抬起頭看著他,而他只是對著何書穗惡毒的笑了笑:「能當凱特琳的心腹,想來腦子是很好使的,誰知道你等會兒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畢竟我們只有一天時間,萬一說的是假話,也沒辦法驗證,等事情敗露,她直接自殺以逃過折磨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還是用藥更放心一點。」


  穆景風一愣,很快道:「好吧。我也覺得這樣更放心。」說著,拿著注.射器朝著何書穗走來。


  「別碰我!」何書穗抓起一個枕頭狠狠地砸向穆景風,她的手徒勞的在空中瘋狂的揮舞著,然而這些無意於以卵擊石,而當穆景風扣住她的手的時候,她終於崩潰的尖叫了起來,忽然力氣大增,竟然甩開了穆景風的手,朝床的另一邊爬去。


  她一頭栽倒在地上,四肢並用的向前爬,把眼前的小圓桌和椅子掀翻推倒,妄圖擋住穆景風,可最後也不過只能躲進牆角,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我說!」她哭得眼淚鼻涕直流,聲音又尖又細,哆嗦得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麼,「我說!我什麼都說!」


  顧遠宸沒有看牆角的鬧劇,他打量著房間里千奇百怪的道具,最後拿起一支皮鞭,在空中揮了兩下試了試手感,便走到牆角,用皮鞭不輕不重的扇了她的臉一下,「別嚎了。」他輕聲細語的說,但是威懾力並沒有因為音量而有所削減。何書穗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睜著眼睛恐懼的看著他。


  「現在,我問你。」顧遠宸有一下沒一下的用皮鞭拍著她的臉,「凱特琳是否知道,她對我們根本沒有勝算。」


  「知、知道……」


  「那她為什麼還要堅持和我們作對。她的本義其實不是想和我們爭奪皇位爭奪繼承權,而是有別的目的,對不對?」顧遠宸說,「她得不到的,我們也別想得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這樣籠統而問題確實不好回答。這種情況下,儘管怕的渾身直哆嗦,何書穗還在顧左右而言他,她這個時候確實很難立刻想出一個足夠邏輯通順的假答案,於是用各種意義曖昧的詞試圖矇混過關。


  最後顧遠宸不耐煩了,他一手掐住她肩膀上的穴道,使了全力,何書穗大半個身子立刻麻了。他劈手從穆景風手裡奪過注.射器,扎進她的手臂,大拇指按著活塞推桿:「我數五下,你可以選擇繼續瞎說八道然後感受一下什麼是『狂想曲』,或者乖乖的說出來,五、四、三……」


  「陛下想毀了中央星!」何書穗大哭道,「我都說了!求求你!求求你!」


  「什麼意思?」韓遜立刻問道。


  「陛下、陛下她和顧燃公爵他們商量好了,打算直接把中央星炸了。她早就讓人把中央星第二軍團的駐軍將軍的妻女都綁架了,到時候轟炸中央星的武器會以駐軍補給的身份運進軍營,等到她一聲令下,就會對中央星發射核彈。」


  「她怎麼搞到武器的?」穆景風問道。


  「上一次叛亂被鎮壓后,鄭薈女公爵偷偷把他們的軍火庫藏起來了一部分。」何書穗說,「鄭薈女公爵的初戀是被判處叛國罪的顧昭恩公爵的妻子。女公爵性格偏執,她一直對帝國的判決懷恨在心。」


  「鄭薈女公爵的母親是先帝的姑姑。」韓遜給顧遠宸解釋道,「她的封地距離中央星不遠,面積並不大。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和凱特琳合作的都有誰?」顧遠宸繼續問道。


  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何書穗似乎完全放棄抵抗了,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然而等到問題都問完之後,顧遠宸沒有把針頭□□。幾乎沒有任何預兆,他忽然把注.射器里的致.幻.劑全都推進她的血管。


  何書穗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簡直就像是在地獄爬出來的飽受折磨的惡鬼。顧遠宸鬆開她站了起來,後者抱著手臂一直尖叫著,一口咬開自己的皮肉,大口大口的從裡面吸出血液吐在地上,似乎是想把藥物吸出來。


  顧遠宸後退了幾步在床上坐了下來,用皮鞭拍打著地面,等著藥效發揮作用。


  韓遜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穆景風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她剛剛說的是不是假話。這樣保險一些,我放心。」他微笑道,「而且,當年我母親失蹤一事,她也摻合了一把。我早晚都要報復她。」


  藥效開始發揮作用了,何書穗有氣無力的躺在地上,一邊哭一邊難受得哼出聲來。又過了幾分鐘,她不再哭了,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夢幻表情,嘴裡發出細微的呻.吟。


  顧遠宸厭惡的轉開視線,但還是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凱特琳要炸了中央星,是嗎?」


  他又把問題重複了三遍,何書穗終於聽懂了:「是的……」她虛弱地說,「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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