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除夕晚宴的第二天才是真正的除夕,白天皇室成員要接見各界人士,晚上則要去中央星最大的廣場帝國廣場,和民眾一起觀看跨年演唱會並參加倒計時活動。
這些活動並不需要寧遠宸參加,因為他還沒有和顧昭庭訂婚,並不是皇室的合法成員。雖然如果顧昭庭願意的話,也是可以帶上他的,但是寧遠宸不想讓自己更高調了,於是安安靜靜的呆在皇宮裡,在太子近侍官的帶領下四處參觀。
新年的第一天早晨,皇室一家人在鏡頭前發表新年講話,至此,所有的跨年活動都結束了,皇室也迎來了新年假期,短時間內可以不用出現在媒體面前。
寧遠宸原本以為住在皇宮裡,會和皇帝皇後有很多見面的機會,知道新年開始后才知道,原來如果沒有某一方特別邀請,皇室一家三口人連著幾天都不會見面,他們各自在各自的宮殿內活動,會見不同的客人,不刻意為之,根本沒有見面的機會。
對此寧遠宸其實有些失望,他還是很想和皇帝多接觸接觸的,但是自除夕晚宴后,他就再也沒有和他見過一面,這讓他不禁懷疑自己的生父到底是不是顧燁,雖然理智上他明白顧燁和他保持距離可能是為了保護他,以免打草驚蛇,可情感上還是難以控制住自己失望的情緒。況且韓遜那套陰謀論,也不是不可能成立,顧燁和羅伊斯公爵夫人對他是真的有感情還是想把當做可以用的工具,還有待時間的驗證。
在皇宮裡沒能打探到什麼消息,寧遠宸也沒有太多耐心呆在到處都被人盯著的皇宮內,假期過了一半以後,他就決定離開皇宮回家,享受一下私人時間放鬆一下。離開之前,顧昭庭終於找了個時間,和寧遠宸談話,回答晚宴那天他問的問題。
因為擔心顧昭庭會怕他生氣所以有所隱瞞,粉過飾非,寧遠宸這段時間使出系統世界里給顧昭庭當貼身太監時伺候他的耐心,安撫他的情緒,時不時做些親密的小動作安撫他,又不斷暗示自己追問上一世的事情是想徹底解決兩人的感情問題。顧昭庭很是吃這一套,因此在說起上一世的事情時,雖然還因為慚愧不敢和寧遠宸對視,但是話說還算流暢有條理。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迷戀顏氏。自從你走了以後,我對顏氏的感情也越來越淡。我也想不通,當時第一眼見到顏氏的時候,為什麼會忽然對她產生那樣強烈的好感。」
「那你對我,可有什麼不滿嗎?」寧遠宸問道,「至於顏氏,不管後來的感情如何,當初她身上到底有什麼優點如此的吸引你?有果必有因,沒有什麼事情是無緣無故的。」
顧昭庭認真想了很久,才羞愧的說:「那時,無論前朝後宮,大家都說我只是個傀儡皇帝,毫無主見,懦弱無能,不像個、不像個男人,對一個太監言聽計從,實在是丟了大曜的臉面,若是皇帝年紀尚小還能理解,可如今已經到了親政的年紀,還事事詢問你的意見,看來要不了多久,這個天下就要改姓寧了。我……我心裡知道,你向來都是為我著想的,從來沒有為了你自己結黨營私過,你幾次三番為了我差點喪命,我不信任你,還能信任誰,可我……可我心裡還是覺得不太舒服……我有時就想,如果我再聰明一點,再有能力一點,如果你不是那麼強勢,那麼能力出眾,這些人就不會說我只知道聽你的話了,只會說我識人善用,是個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明君……」
寧遠宸沒想到他那麼早就對自己有意見了,心中冷笑連連,恨不得起來給他一巴掌。果然是君臣有別,自己做的不好會被責怪,做得好了,又被嫌棄傷了他的尊嚴,真是怎麼也捂不熱的狼心狗肺。不過他壓住內心的火氣,握緊顧昭庭的手,假裝自己全部都能理解,給他勇氣繼續坦白。
顧昭庭繼續描述著當時所發生的寧遠宸不知道,或者說沒在意過的事情,和他當年的想法。
原來,在寧遠宸為顧昭庭侍寢過後,宮內宮外又有了別的傳言,只道是寧督公不僅要當前朝的一把手,也要當後宮的第一人,有人私下裡戲稱他是寧娘娘。有些善於鑽營的人則想到,寧遠宸既然權勢如此之大,說不定連皇帝的床笫之事都能干預,那些想借女兒上位的人便去討好寧遠宸。因此宮廷內外又有傳言,說皇帝連和哪個女人睡覺,都要聽寧督公的安排吩咐。
顧昭庭對這樣的傳言非常不滿,前朝之事他依仗寧遠宸,還能說是自己識人善用,用人不疑,而且朝政上他也只能依靠寧遠宸,可完全只需要他自己一個人做主的後宮之事,竟然還被人說是聽寧遠宸的安排,這實在是傷了顧昭庭的自尊。
那段時間,他除了在床上使勁折騰寧遠宸以平衡心中的不滿的情緒外,便是想著要娶一個門第高貴,又溫柔順從的皇后,以顯示自己作為皇帝的尊嚴。
而在看到顏氏的那一瞬間,顧昭庭便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就是上天根據他的理想賜給他的妻子,完完全全符合他的一切要求。這個女人仰慕他,全身心的信任他依靠他,像一朵脆弱的鮮花,如果沒有他的保護,就只有死路一條。他深深的陷了進去,立刻就失去了理智。
因此,即使顧昭庭知道顏氏有時候是在陷害他人,故意生事,可每當她向他傾訴向他告狀的時候,顧昭庭只覺得自己被深深的需要著,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是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便順著她的意思為她剷除異己,從未深入想過這樣做是否合理。
「可自從你……不在了以後,我漸漸的就覺得乏味了。忽然有一天,覺得自己以前做的事情簡直太可怕了,居然就為了那樣愚蠢的原因,就被傻乎乎的甘願被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當槍使……」
顧昭庭的聲音越來越低,忐忑不安的看著寧遠宸,而寧遠宸已經陷入了沉思。
一開始,他還為顧昭庭的想法感到氣憤不已,然而在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這裡面不合理的地方時,他忽然真的覺得有几絲強烈的違和以及違背邏輯的地方。只是他只是隱約有個念頭,還不能把它們歸結成有條理的結論。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顧昭庭一直緊攥著他的手一動不動的望著他,身體都為此僵硬了。
「沒事,我理解你。」寧遠宸拍拍他的頭,又捏捏他的臉,敷衍的說。
「遠宸,我知道我以前的想法太過分了,我現在都想明白了,我不會再為了那麼無聊的原因傷害你懷疑你了!我會聽你的話,我會比以前更信任你!」顧昭庭連忙表決心。
然而寧遠宸內心毫無觸動,表面上做出被感動的樣子,心裡卻恨不得立刻離開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告別了依依不捨的顧昭庭,又向皇帝皇后以及恰好在皇宮中做客的羅伊斯公爵及公爵夫人辭行后,寧遠宸回到自己新買的海濱別墅。
回到家的時候,寧遠宸差點忘了文謹還住在他家裡,剛一下車就被他撲進了懷裡。文謹一邊挽著他的手把他拉進屋,一邊嘁嘁喳喳的說著他一個人在房子里有多無聊,又講了些假期里發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寧遠宸心不在焉的聽著,任蘭迪為他脫下外套,接過他為自己倒的果汁,在向陽的露台上坐下,聽文謹繼續說話。聽著聽著,他忽然感到一絲不對勁。似乎文謹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蘭迪對他不尊重,沒有盡到管家應盡的責任。
寧遠宸有些煩躁了,他在系統世界里的時候,那些後來居上的小三們,最愛用這種手段在沈洛鈞他們面前給他上眼藥來陷害他,他對這種挑撥離間的行為毫無好感。
「小謹,有件事情,我要跟你重新解釋一下,也是我不對,可能之前沒有說清楚。」他放下杯子坐起來,「蘭迪·羅威爾雖然過去是我的管家,但他現在是我的投資顧問,也就是說,他可以不用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同樣也不用照顧我的客人。他是以員工和我的朋友的身份住在這裡,而非伺候我和客人的傭人。而且我相信,以他的人格,不會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情,因此我更傾向於理解為,你們之間因為對對方的身份理解上有誤差,所以產生了誤會和矛盾,你現在想想,是這樣的嗎?」
文謹臉有些發白,但是他還是飛快的點著頭,道:「是這樣的,之前是我搞錯了,我還以為他是家裡的傭人,所以……」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寧遠宸拍拍他的頭,繼續道,「跟我講講新年那天的沙灘派對吧,我喜歡聽你講那個。」
等到和文謹聊完了天,寧遠宸回到書房叫來蘭迪,詢問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蘭迪臉色有些不好的說:「我並不想對先生的客人評頭論足,做背後議論長短的事情,但是我認為文先生的有些做法,實在不太合適。」
寧遠宸這才知道,文謹一直向小區的人宣稱他是自己的未婚夫,還以主人的姿態在房子里招待過客人。蘭迪很看不慣他鳩佔鵲巢的姿態,只捏著鼻子幫他招待過一次客人就再也不允許他把其他人領進家門了。
聽到這些事,寧遠宸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是摸了摸鼻子,嘖了一聲:「小謹他……確實有點虛榮。」
蘭迪板著臉說:「我並非要對您的私生活指手畫腳,只是我覺得如果你想和文先生建立更親密的關係,最好還是再慎重考慮一下。」
寧遠宸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謝謝你的關心,放心好了,我知道怎麼處理。」
第二天寧遠宸帶著文謹在沙灘上散步,正好遇到了遛狗的鄰居,當著鄰居的面,寧遠宸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重新介紹了兩人的關係。
「未婚夫?怎麼可能?」寧遠宸哈哈大笑,「小謹的父母有事出差了,我和他是大學舍友,看他一個人待在家裡挺孤單的,就讓他住我家了,也省得回家路上來回折騰。而且這邊風景也好,溫度也適宜,學校那邊太冷了。」
「以前怎麼沒見你?」鄰居識趣的沒問為什麼這個說法和從文謹那裡聽到的不一樣。
「我之前去別人家參加宴會了,後來有事就在那邊多住了幾周。」寧遠宸含糊的說。
然而鄰居的太太很快就想起了他是誰:「誒等等!你、你就是太子的那個男朋友吧!」鄰居太太立刻開始查智腦,很快就翻到了寧遠宸在皇宮除夕宴會和太子跳舞的照片,立刻大呼小叫了起來,「你果然一直住在皇宮裡!是不是和快就要和太子訂婚了?啊!親愛的我們居然是太子妃的鄰居!訂婚宴能給我們一張請帖嗎?」
寧遠宸用打太極一樣的回答把他們的問題糊弄過去,隨後便找借口離開了。
一路上,文謹一直跟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眼睛也有點紅,寧遠宸沒有理他。果然第二天,他又恢復了以前小心謹慎惹人疼愛的樣子,沒有再敢生什麼是非了。
假期的後半段,寧遠宸接到了幾個同學的邀請去參加各種性質的聚會,其中也包括劇組的。而同樣家住中央星的傑森的生日聚會正好和劇組的聚會撞在了一天,寧遠宸和傑森商量了一下,乾脆兩個聚會合併在一起辦,正好也可以更熱鬧一些。他們包下一家規模不小的夜店,邀請了不少同學和藝人,準備瘋狂的鬧上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