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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論種馬男主的倒掉(五)

  得虧元嬰大修士皮糙肉厚,沒有被狐狸咬下一口肉來。


  不過就算這樣,羲梧道君的手上依舊血流不止,被狐狸咬得鮮血淋漓。


  他本在用感興趣的眼神看著對自己死不撒嘴的狐狸,看到自己的手竟然被咬破,卻低低地發出了疑惑的一聲。


  俊美溫潤的青年伸手將狐狸胖嘟嘟的小爪子給握在手裡,看它不耐煩地一爪踢開,也不惱,更不在意自己在流血的手背,只是晃著還吊在眼前的狐狸對臉色冷淡的沈望舒疑惑地說道,「這小狐狸怎麼能破開我的法體?」


  他可是元嬰後期的大修士,不僅丹田之中的元嬰穩固無比,就是一身的血肉也在靈氣的滋養之中千錘百鍊,說能硬撼飛劍法寶那是天方夜譚,不過一隻小小的狐狸幼崽兒,可咬不開他的皮膚。就算是妖狐,也不可能啊。


  可是他的手卻在流血,頓時就叫羲梧道君疑惑起來。


  這狐狸明顯有古怪。


  狐狸本皮毛乍起,目光凶煞,聽到這個小身子一僵,尾巴慢吞吞地向著地面耷拉下去。


  它偷偷兒去看沈望舒身上的表情,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不知該不該撒嘴,頓時為難起來。


  「本道尊養的狐狸,當然與眾不同。」沈望舒不動聲色地將狐狸抱過來。


  小玄飛快撒嘴,乖巧無比。


  只是羲梧道君看看自己流血的手,再去看沈望舒,遲疑了一下小聲兒說道,「是不是有古怪。」


  他看見沈望舒伸出雪白的手,勾了勾狐狸的下巴頦兒,這毛茸茸的糰子下意識地眯眼抬頭張嘴,如果不是沈望舒壓住了它,似乎還要翻過肚皮來,頓時嘴角抽搐了一下。沈望舒卻不理睬他,只垂頭掰開狐狸的嘴,看了看它的小尖牙,見淡淡地說道,「它天資絕倫,當然和外頭的狐狸不一樣。」


  「那你在幹什麼?」羲梧道君不恥下問。


  「你皮糙肉厚,我瞧瞧有沒有咯碎了我家小玄的牙。」沈望舒很平靜地說道。


  這顯然是偏袒,小玄聽到了,歪頭用得意的眼神看了臉色發青的羲梧道君一眼,高高地豎起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吱吱!」愚蠢的凡人它家舒舒肯定看不上!還不退散!

  這狐狸還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抬起自己的小身子一門心思去推開羲梧道君。


  「受傷的是我好吧?」羲梧道君苦笑看了看自己的手,見沈望舒無動於衷,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徑直起身走到她身後的冰床旁,從上頭挑了幾瓶不同的靈丹收入懷中,這才回身坐在她的對面,手中發出白光將傷口醫治妥當。


  他再看看那隻正對自己橫眉立目,比這同門師妹還要小氣,拿了兩枚靈丹跟要了它命似的狐狸,看它氣的小肚皮一起一伏的,皺眉喃喃地說道,「這狐狸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再聰明的妖狐,也沒有伶俐到這個份兒上吧?

  「小玄有分寸。」沈望舒摸著狐狸的小腦袋輕聲笑道。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溫和地看著轉身對自己吱吱告狀,要求拿住小賊的狐狸。


  這狐狸確實有些古怪,可是又怎麼樣呢?


  妖族生性警惕,對人修充滿了敵意,不是真正信任,放在心上的人,它們絕不會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


  這狐狸卻坦然地將自己最柔軟單薄的小肚皮和丹田露出來,隨她想要做什麼。


  它既然是真心依賴她,那沈望舒也不會在意一點點的古怪。


  羲梧道君終於發現自己在師妹的心裡是遠遠不及狐狸的。只是看著這短短時間就變得油光水滑,軟乎乎還會撒嬌的狐狸,又覺得確實很招人喜歡。


  那毛茸茸的大尾巴,胖嘟嘟的小短腿兒,一翻身還有一個暖融融的小肚皮,看著沈望舒雪白的手放上去在皮毛里撫弄,狐狸還發出舒服的哼哼聲,叫羲梧道君都覺得心裡痒痒。只是這狐狸素來是不許被別人碰一下的,羲梧道君想了想,心中更加生出了期待。


  他決定也尋一隻狐狸去。


  當然,不要白毛,一點兒都不好看,怎麼著也得找一隻火狐,如火嬌艷燦爛,那才美麗,配得上道君的絕世風姿不是?


  他心裡已經決定,就對自己未來的靈獸有了幾分期待,不由對沈望舒好奇地問道,「這狐狸你從哪兒撿的?」


  沈望舒指了指自己的門外。


  狐狸一邊眯著眼睛享受沈望舒給撓肚皮,轉頭鄙夷地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


  它四隻小爪子都縮在自己的肚皮上,老老實實地享受。


  羲梧道君已經躍躍欲試,也懶得看沈望舒和這狐狸的相處,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師妹處可還有給這狐狸煉製的那種靈丹?」


  那是妖獸修鍊特別用的靈丹,不是沈望舒寵這隻狐狸,尋常非常難得。羲梧道君這時候為未來的靈獸打算,厚著臉皮地說道,「小玄吃不完的給我一些就行。」他看到狐狸警惕地扭頭看著自己,對他笑了笑,果然見這狐狸勃然大怒。


  它兩隻爪子抱住沈望舒的手,用力搖動自己的小腦袋。


  舒舒給煉製的丹藥,就只是小玄一隻狐狸的!


  沈望舒看到狐狸小心眼兒的樣子,掐了掐它的耳朵,看了看地上。


  被小玄踹飛的靈丹正有幾枚在地上滾著。


  可是就是小玄不要的也不給人!狐狸從桌上跳下來,炸成一顆毛糰子,對羲梧道君發出威脅的叫聲。


  元嬰大修士哪兒有功夫和一隻狐狸對掐啊,羲梧道君更擔心自己碰這狐狸一根白毛兒都得被偏心的師妹捅一刀,不過寬容一笑,伸手霞光一招,將地上的靈丹全都捲走。


  他一邊嫌棄這是地上埋汰了的,一邊又對氣得肚皮鼓鼓的狐狸露出挑釁的笑容,笑著對沈望舒說道,「掌教真人處,你還是去看一眼,就算不給紅月的臉,至少別叫她鬧騰掌教真人。」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說道,「紅月最近也不像樣兒,為了她那個弟子,咱們這些師兄弟處沒有不被她上門討要東西的,你壓壓她也好。」


  紅月仙子得了岳羲之這麼一個好苗子,當然要全力照顧。


  不僅她親自給岳羲之傳功,還上門對同門師兄弟討要所有有助修鍊的寶貝。


  功法,靈丹,法寶,靈器,只要紅月仙子看中的,就非要不可。


  只要誰不樂意,她就鬧著說人家嫉妒她有個好弟子,不給法寶就是嫉妒岳羲之的才能不願意叫他出頭。這麼鬧當然怨聲載道,只是紅月仙子總是一副很有理的樣子,還鬧得沸沸揚揚,叫人不得不捏著鼻子吃虧。


  羲梧道君和紅月仙子之間的關係很不好,他素來不喜紅月霸道,因此紅月仙子來和他討要一件高階護體的防禦法袍的時候,被他一口拒絕,如今已經算是結了仇了。羲梧道君看似風流不羈,其實為人非常溫和。


  就算與紅月仙子不和,卻不會在外詆毀她,口出惡言。


  「我知道了。」沈望舒臉色平靜地說道。


  俊美的青年這才飛快地走了,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當日沈望舒發現小玄的地方。


  既然那裡能發現一隻狐狸,沒準兒還能發現第二隻是不是?

  當然,不要什麼白毛兒狐狸,只要火紅的,最美麗的狐狸。


  沈望舒自然不知道羲梧道君心中渴望一隻狐狸的急切,她看著小玄氣得渾身亂抖,之後看了她一眼,耳朵都趴了下來,沮喪地走到了洞府的角落裡面壁,只將一個很失望傷心的小背影留給自己,忍不住低聲笑了。


  她就看著那隻狐狸把毛茸茸的尾巴和屁股留給自己,可憐極了,還時不時偷偷回頭看一眼自己,不由心裡生出莫名的憐愛,走到這狐狸的身邊伸出手去抱它毛茸茸的小身子。


  狐狸裝模作樣地推拒了一下,就滿意地回到她的懷裡。


  看在舒舒這麼離不得它,它就勉強接受她這一次的道歉。


  「地上的靈丹都髒了,我可捨不得給你吃。」沈望舒看狐狸看似不在意,其實豎著耳朵在聽,就笑眯眯地說道。


  這等甜言蜜語,生性直來直去,看上就滾成一團從不知人類還要虛偽地表達感情達到更邪惡目的的狐狸哪裡見識過呢?它的尾巴果然翹起來一些。


  「他家的靈獸就只配吃你不要的,省了咱們還要清掃。而且你看看。」沈望舒溫柔地摸著狐狸的大尾巴,卻聽到一聲微小的喘息,這狐狸竟小身子一軟就無力地趴在了自己的手上,耳朵輕輕抖動,那雙狐狸眼兒里泛起了瀲灧的水光,不由疑惑地又揉了揉它的尾巴喃喃地說道,「難道我太用力了。」


  她就看到這狐狸小聲兒喘息,勉強起身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不由摸了摸它。


  毛茸茸的皮毛之下,竟是滾燙一片。


  沈望舒又壓住它查看它的氣血,卻見狐狸扭著小身子不肯。


  她看它神氣活現的,知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目光溫柔地說道,「更何況……羲梧待我一向真心。」不是沖著這真心,誰敢從她的冰床上拿走那麼多的靈丹?


  那些靈丹雖然是沈望舒自己煉製的,可是價值連城,是高階修士修鍊用最重要的東西。


  小玄仰頭看著她臉上淡淡的溫情,想了想,冷哼了一聲。


  不過這一次,它沒有生氣,而是輕輕地將只小爪子壓在沈望舒的手上。


  它沒有找到她的時候,她就是一個人住在這冰峰之上,守著漫天的風雪和寂寞。


  那些同門對她沒有一點的感激,對她的庇護理所當然。沒有人能和她親近,只有羲梧道君對她還算有些真心。一想到這裡,小玄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覺得那裡疼得厲害,連對羲梧道君的不喜歡,都慢慢地化作了對他的一點感激。


  它把自己溫熱的小身子都放在沈望舒的手上,輕輕地叫了兩聲。


  以後,它再也不離開她,叫她如此孤單。


  小玄變得這麼老實,沈望舒倒是意料之外,她垂頭看著安靜地閉上眼睛趴在手上的狐狸,笑了笑就起身。


  「吱吱?」


  「去見見紅月。」沈望舒溫聲說道。


  小玄忍不住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


  這顯然是看不上紅月仙子做派的樣子,沈望舒笑了笑,抱著這靈氣逼人的狐狸就走到了洞府之外。外面的風雪依舊鋪天蓋地,沈望舒的臉上恢復了清冷淡漠,她抱著小玄駕著劍光向著廣明宗掌教的方向而去,卻遠遠地就聽到了大聲的吵鬧。


  她叫迎過來的宗門弟子都紛紛避開,腳下一踏,幾乎是轉眼就駕著遁光到了宗門的大殿。此時大殿之中正有一個容貌艷麗,咄咄逼人的女修,在對廣明宗掌教糾纏說話。


  廣明宗掌教看起來頭疼極了,不管她在鬧什麼,全都搖頭。


  「掌教師兄偏心!」見廣明宗掌教不肯應承自己,這艷麗的女修頓時頓足嚷嚷道。


  「胡說!」廣明宗掌教並未看到沈望舒,只對面前的女修怒道,「紅月,你還敢糾纏不休!?你為了岳羲之,最近鬧得還少了不成?不必說岳羲之是不是真的犯錯,就是他沒有犯錯,難道靈霄這個做尊上的,就不能責罰他?!」


  他的目光落在默默立在一旁,臉色蒼白卻依舊身姿挺拔的岳羲之身上,目中難掩失望地說道,「就算吃了委屈,可從未有攛掇師尊來大鬧的!這個先例一開,執法殿日後如何行事?!」他沒想到這少年竟然是這樣的脾氣。


  到時候宗門的法度,難道要看弟子受不受寵,而不是是不是觸犯門規?

  若受寵了,挨了懲戒就鬧到掌教真人處,日後那些得寵的弟子誰還會依照法度做事?


  越加得寵,越加萬眾矚目的弟子,也該當謹言慎行,為弟子表率才是。


  這岳羲之怎麼還唯恐天下不亂?

  因這個,廣明宗掌教之前對岳羲之的好感都變得稀少了。


  岳羲之感到他的不喜,垂了垂自己的眼睛沒有說話,身形卻晃動了一下。


  沈望舒漠然地看著他,嘴角微微勾起。


  上一世,畏懼靈霄道君的威名,誰不高看岳羲之一眼,從沒有人敢冒犯他。更何況就算岳羲之吃了委屈,靈霄道尊也不是大吵大鬧的性子。


  她和紅月仙子不同,只問根源,若是岳羲之的錯,她不會庇護,可若不是岳羲之的錯,她也一定會為岳羲之討回公道。


  因她公正,因此岳羲之也不敢行事偏頗,因此在廣明宗的聲譽極好。


  可是如今換了一個師尊,只怕他就不會如同上一世那般循規蹈矩了。


  「好好兒約束你的弟子!」廣明宗掌教也煩了,這些天和紅月仙子為了此事再三爭執,他少辦了多少的大事?他雖然為人平庸,不過到底是一宗掌教,見紅月仙子依舊不肯罷休地大吵大鬧,臉色更加冷淡地說道,「不許再去冒犯靈霄道尊!道尊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留你一條性命就是看在你是門下弟子,再敢生事,我先處置了你!」


  他雖然疾言厲色乃是對岳羲之怒吼,可是卻都是說給紅月仙子的。


  「難道化神就是就能無法無天了不成?」紅月仙子尖叫道。


  「她為什麼不能?」廣明宗掌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冷地問道。


  「她為什麼能?」紅月仙子大聲反問道。


  「就憑她身為化身修士,鎮守宗門,為宗門不被外宗欺凌!」廣明宗掌教恨不能拍著桌子怒聲道,「你們在後頭享受安逸,可知道靈霄的辛苦?三百年前諸宗爭鋒,十位化神修士齊聚東海,東海被打得半邊兒海域萬里冰峰,海退山出,那時候你在哪裡?若不是靈霄,那次宗門劃分的時候,廣明宗可能安享這三百年的太平,可能有三百年無數的資源?!你還做夢呢!」


  一個宗門,若沒有化神修士坐鎮,只會成為其他宗門嘴裡的肥肉。


  真以為修真界都是善男信女不成?


  這些宗門,與天相爭,資源就這麼多,不去用強力的修士去爭搶,誰會給你那麼多的資源?


  「可是……」紅月仙子語塞,之後頓足道,「這是她應該做的!」


  「什麼?」


  「她也是宗門的一份子,當年修鍊的時候得了宗門多少資源,難道不應該效死回報么?!」


  廣明宗掌教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他竟然有些不明白,為何有人能把這些事情說得這樣理直氣壯。


  「宗門再栽培她,這麼多年她也千倍百倍地回報回來了。千年安逸舒泰,你還想怎樣?」他沉默了很久,蒼老的臉上變得疲憊而難過,踉踉蹌蹌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里掩面,彷彿不想去看紅月仙子那張理直氣壯的臉。


  他也明白,紅月仙子叫破的,是很多同門心裡的想法,這宗門裡,對一直都冷漠的靈霄道尊或許敬畏,卻並沒有太多認同感,總覺得她為人高傲孤冷,看不起別人,還享受宗門的供奉。他苦笑了一聲。


  「你也享受了宗門最好的資源,你又為宗門做過什麼?」他抬頭反問道。


  紅月仙子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她憤恨地看著廣明宗掌教,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雖然是元嬰修士,可是在這修真界之中卻並不是最強悍的那個,當然做不到如同當初靈霄道尊做的。


  她甚至遠遠不如羲梧道君。


  「行了,你走吧。」看到紅月仙子依舊很不服氣,廣明宗掌教感到身心俱疲。他心裡嘆息了一聲,只覺得眼前竟無路可走,宗門的壓抑叫自己透不過氣來。


  他擺了擺手叫紅月仙子離開,正擺手卻見沈望舒抱著狐狸平靜地走了進來。就算親眼目睹了這樣激烈的爭執,可是這女子美麗的臉上卻沒有一點的表情,還是她懷裡的狐狸目中露出了冰冷的憤怒,趴在沈望舒的懷裡,死死地看著紅月仙子。


  紅月仙子堂堂元嬰修士,卻被一隻狐狸看得背後冰涼。


  她心裡生出幾分不安,動了動嘴角,卻抿嘴冷冷地看著沈望舒。


  同是女修,她在宗門或是外面處處不及凌霄,因此心裡充滿了敵意。


  「我聽說掌教真人處有人鬧事,因此過來看看。」沈望舒坐在廣明宗掌教的身邊,淡淡地說道。


  她挑起冷淡的眼看了紅月仙子一眼,之後漠然地忽略過去。


  這般目中無人,比公然呵斥還要侮辱人,頓時就叫對面那艷麗的女修漲紅了臉。


  她也是大修士,是修真界最頂端的人,可是卻永遠在靈霄道尊的面前低人一等。就如同收錄弟子,得是靈霄道尊不要的,才會輪到她。這是一根刺,刺在紅月仙子的心裡不知多久,若不是因為這個,她也不會在岳羲之被沈望舒責罰之後,就鬧得不可開交。她喜歡在同門的幫助之下,看著靈霄道尊孤立無援的樣子。


  就算為宗門做了那麼多,可她在宗門卻永遠不是被人喜歡的那一個。


  「靈霄!」


  「我與掌教說話,有你什麼事?滾!」沈望舒指了指大殿門口。


  「你!」


  紅月仙子本就大怒,然而看到沈望舒冷冷地看向自己,那雙眼睛泛著冰冷的殺機,手中閃過一道道的靈光,頓時心中一凜。她退後了一步,腳下閃過一抹赤色的火焰,將自己死死護住,然而逼人的火焰,卻在殿宇之中那開始一寸寸冰凍之中嗚咽了一聲,化為了須有。


  整個大殿都爬上了一層雪白的冰霜,紅月仙子半張臉陡然碎裂,鮮血淋漓,岳羲之悶哼了一聲,跪到在地,半邊身體已經化作了冰像。


  他身在生死關頭,卻努力用驚喜的眼睛看住了淡淡端坐,眉頭都不眨的沈望舒。


  這樣舉手投足,就可以壓制所有修士的強者,才該是教導自己的師尊。


  「羲之!」紅月仙子見他臉色慘白,在短短數息中顯然已經傷了道基,急忙上前護住他。


  她顧不得自己臉上的劇痛傷口,將一顆火紅的靈丹塞進岳羲之的嘴裡,看他臉色紅潤,冰霜褪去,這才吐出一口氣來。


  「你好狠毒的心!」她回頭指著沈望舒怒斥道。


  沈望舒手指之間冰霜繚繞,她仰頭,看著無數繁星匯聚的穹宇頂端,面容冷清地說道,「再不滾,你就不要走了。」


  她並不是在說笑,霍然抬眼冷冷地看住了紅月仙子。她身上充斥著肅殺的威壓,一瞬間爆發強悍的靈氣竟將紅月仙子徹底壓倒跪在地上。彷彿在大禮參拜沈望舒,後者渾身發抖,終於知道自己在化神修士面前如此渺小,竟不敢說話。她的沉默叫岳羲之更加失望,這少年伏在地上調和了氣息,抬頭看住了風暴眼裡的白衣女子。


  「請道尊收我為徒!」他高聲喊道。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心,這個清俊的少年對沈望舒鄭重地磕下了頭去。


  「羲之?!」紅月仙子再也沒有想過,心愛的弟子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雙目圓睜,不知所錯。


  打從岳羲之拜入她的門下,她就一直傾心愛護。


  她雖然有很多的缺點,霸道囂張,還與沈望舒不和,可是卻是真心地愛護著岳羲之。她將他當做自己的傳承之人,是想要將一身的道法領悟都交給這個少年的。


  為他,她得罪了多少的同門?厚著臉皮管同門討要寶物,難道她就不丟臉么?她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卻為了岳羲之將一切都拋下,只為了叫弟子能夠安然地成長,可是如今,自己這愛重的弟子在自己面前說了什麼?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要拜入別人的門下?

  做人怎麼可以這樣?!

  「你這個逆徒!」紅月仙子今日上門都是為了給岳羲之討回公道,卻沒有想到一片真心全餵了白眼狼,氣得眼裡都泛起了晶瑩的淚光,傷口變得更加猙獰。


  岳羲之側頭,用愧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復又變得堅定。


  他雖然修為尚淺,可是也知道有個好師尊是最重要的。他還要在宗門修鍊不知多少年,難道自己所需要的資源,都要紅月仙子厚著臉皮去和別人討要?

  這短短時間就已經叫紅月仙子怨聲載道,叫他暗地裡被人嘲笑,或是被人敵視,因為紅月仙子同門手裡的,本是要培養自己弟子的,他卻橫空出世搶走了那些靈丹法寶,那些同樣心高氣傲的弟子怎麼可能在心裡沒有怨言?


  他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靈霄道尊卻不同。


  她修為高深,在道法上有獨道的見解,可是叫他修行得更快。


  身為化神修士,應該會有很多的資源供給他修鍊,那不必去得罪那些同門,也不會再為自己修鍊所需的靈丹頭疼。想到這裡,岳羲之不由自主地看向沈望舒的方向,見她聽到這話臉色都沒變,雍容大度,有上位修士的風采,遠遠不是方才蹦跳尖酸的紅月仙子能比擬的。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她懷裡那隻狐狸。那狐狸被養得油光水滑兒,脖子上掛著一個玉佩,那是最高級的護身玉符,化神之下全力一擊,都擊不碎那防禦。


  這狐狸正歪著頭蹲坐在沈望舒的懷裡,瀲灧的狐狸眼兒里,充滿對他的不屑。


  它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枚碧綠的靈丹,兩隻爪子抱著捧在自己的嘴邊,啃一口看他一眼,看他一眼不屑地噴一下氣,噴一下氣,再啃一口靈丹。


  連那靈丹,都充滿了最充盈的靈氣。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就是如此了。


  岳羲之閉了閉眼,深深地拜了下去。


  紅月仙子已經淚流滿面。


  她最是要強的一個人,卻在沈望舒面前丟盡了臉,之前的爭執彷彿就是一場笑話。更重要的是……若那冰冷的女修真的收下岳羲之,那她還怎麼出去見人?


  「我拒絕。」沈望舒在岳羲之熱切的叩拜里,垂目揉了揉懷裡的狐狸。


  看它哼了一聲,小小地掙動了一下,似乎在和自己置氣,顯然岳羲之的舉動叫它很不高興,她不由摸了摸它的尖耳朵,轉頭看著臉色鐵青的廣明宗掌教淡淡地說道。「我從前就對師兄說過,弟子根骨重要,心性卻更重要。今日這弟子可以為我比紅月出眾拜入我的門下,來日,若我廣明宗衰落,只怕他不會為宗門支撐尊嚴,而是立時改換門庭!」


  她字字誅心,廣明宗掌教的眼裡果然也生出幾分忌憚。


  仰慕強者沒有錯,可是將自己的師尊撇在一旁……特別是,紅月有錯,卻從未虧待過岳羲之。


  「為何道尊要拒絕我?!」岳羲之從未想過自己竟然再次被沈望舒拒絕。


  不知為何,他心裡生出難以言喻的痛楚。


  彷彿冥冥中,他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他看著沈望舒,卻覺得自己熟悉極了,彷彿眼前這個女子,本就該是他的師尊。


  她應該對自己很溫柔,會對自己微笑,會一心一意地對待他,寵愛他,什麼都願意為他做。可是這份寵愛,她寧願給一隻莫名其妙的狐狸,也不給自己。


  「不配為人。」沈望舒淡淡地下了結論。


  「凌霄不屑奪人弟子。他依舊是你的弟子,帶下去好生管教。」廣明宗掌教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下方那銳氣無限的清俊少年,眯了眯眼,對忍不住捂住嘴發出嗚咽的紅月仙子冷冷地說道,「怨不得靈霄不願見他。這樣的弟子,還能留一條命,就是給你體面了!」


  他擺手,再也不理會面前的兩人,對沈望舒側身說道,「你來得正好,我本還有事情要尋你說說看。」


  紅月仙子哪裡受得了這個,她憤憤地看了依舊執著地看著沈望舒的岳羲之,拂袖而去。


  那少年頓時就被廣明宗掌教掃出了大殿,消失不見。


  「又怎麼了?」沈望舒看小玄似乎很懂事地趴在自己的懷裡,可是小身子卻緊繃著,不由飛快地露出淡淡的笑紋。


  這種在外人面前給你面子,等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的樣子,還蠻有趣兒的。


  顯然狐狸很生氣自己被一個少年孜孜不倦地追求。


  「你不知道,狐族又出大事了。」廣明宗掌教長長嘆息一聲,拍案低聲說道,「妖族都亂套了。」


  「又怎麼了?」沈望舒漫不經心地問道。


  趴在她懷裡的狐狸紋絲不動,可是一隻耳朵撲稜稜豎了起來。


  「狐王失蹤了。」廣明宗掌教嘆氣說道。


  「這個您說過了。」早就大家都知道了,九尾天狐失蹤了么。沈望舒並未放在心上。


  「新狐王失蹤了,就是那隻玄狐。」廣明宗掌教扶額。


  沈望舒沉默了起來,一時大殿之中寂靜無比,只有狐狸哼哼唧唧地扒拉她的衣擺的聲音。


  「狐王這位置是不是受了詛咒?」沈望舒突然問道。


  除了這個,她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狐王都這麼倒霉。左失蹤一隻天狐,右失蹤一隻玄狐,這是幹了天打雷劈的壞事兒,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誰知道!只是你也知道,狐族是妖族之中的大族,如今狐族動亂,妖族內部亂套自顧不暇,魔修已經蠢蠢欲動。」


  廣明宗掌教對狐王受不受詛咒完全沒有興趣,他見沈望舒看著自己沉默,紅著老臉低聲說道,「魔宗宗主不日會前來廣明宗,說是有要事相商,只是我瞧著卻居心叵測,到時候就全都靠你了。」魔宗宗主正是一位化神修士,若沒有沈望舒坐鎮,到時候就是血洗了廣明宗,也沒處說理去。


  魔宗心狠手辣,就跟狼一樣,只要看出誰虛弱了,一定會往死里咬的。


  沈望舒冷哼了一聲。


  「你不要聽紅月胡說八道。」廣明宗掌教見她目光落在紅月仙子離去的方向,不由沉沉地嘆息了一聲,喃喃地說道,「可是……這個宗門……」


  享受了太多的安逸,只知道拉幫結派還自鳴得意,還有多少修士擁有真正的修鍊之心呢?他一時憂心忡忡,又不知該如何改變,身心俱疲地縮在椅子里茫然地說道,「在我的手上,宗門怎麼能……」他不再說下去,目光暗淡到了極點。


  沈望舒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


  叫她說,廣明宗氣數已盡,還有什麼好說的?


  公然排擠庇護宗門的化神修士,還以為自己很了不起,能夠把化神修士踩在腳底下。這得是多蠢的人才幹得出來的?

  她漫不經心地點頭,起身告辭。


  廣明宗宗主並沒有挽留她,顯然是無顏面對她。


  她走出恢弘寂靜的殿宇,慢慢轉頭,看向殿宇之上剔透的飛檐,聽著悠揚的醒神鐘聲,轉移開目光,徑直離去。


  狐狸小玄安靜乖巧地把兩隻小爪子搭在她的手臂上,一聲不吭。


  直到回了寂靜冰冷的洞府,乖乖巧巧的毛糰子霍然從沈望舒的懷裡一躍而出,直奔洞府的角落。


  它奮力搖了搖毛茸茸的大尾巴,留給沈望舒一個冷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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