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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至死不渝的愛(六)

  「老大要回去了。」阿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笑眯眯的說道。


  他看了看正照鏡子的阿玄,眼裡閃過的卻是淡淡的羨慕。


  「這幾件阿玄都能穿。」沈望舒用欣賞的眼神看著高大英俊的喪屍。


  他長得這麼英俊,就算是喪屍也很招人喜歡。她從一旁的衣架子上拿下來了很多件衣裳,捲起來塞進了自己的背包里。阿玄似乎是知道這是給自己的衣服,湊在沈望舒的身邊東張西望,蹭了蹭沈望舒的手,嘶吼了一聲,指了指一旁的一件很修長的風衣。


  那風衣是鐵灰色,修身筆挺,明顯穿起來會很好看。


  「阿玄真會挑衣裳。」沈望舒踮腳親了親阿玄冰冷的臉。


  喪屍頓時洋洋得意,他如同帝王逡巡領土一樣,在這片不大的衣架區域到處看了起來。


  阿光抿了抿嘴角。


  「那件老大穿不錯。」因為超市裡的喪屍被消滅得差不多了,他就心情放鬆了起來,雖然手裡還不斷地環繞著光芒,可是眼神卻游弋在衣架里。


  衣架上不僅有男裝,還有許多的女裝,這個時代主打中性風,因此有很多女性的衣服看起來都很利落乾爽。沈望舒正看著其中一套牛仔服,就聽見身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她一轉頭,嘴角頓時抽搐了一下,無語地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喪屍和阿光一人一隻手抓在同一件女裝上,彼此正在角力。


  就像是在拔河。


  不過顯然阿光的力氣遠遠不如阿玄,他頭上冒出了青筋,身體努力地向後拉拽。


  阿玄僵硬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過一隻青白的手抓著衣服不放,對著阿光威脅地吼叫了一聲。


  「你們在做什麼?」沈望舒走過來問道。


  阿玄扭頭,對沈望舒嘶吼,彷彿是在告狀。


  「是我先拿到這衣服的。」這件烈火一般的大紅風衣十分適合風風火火的南嵐,阿光第一眼就看見了,他滿心歡喜地想要把衣服帶走,誰知道從一旁竄出一隻不要臉的喪屍,非要跟自己搶。他手裡縈繞著淡淡的光芒,很想就這麼拍到喪屍的臉上,可是回頭看了看南嵐離開的方向,磨著牙齒,清秀的臉蛋兒露出一抹威脅地說道,「不要逼我!」


  他手中的流光更耀眼了起來。


  喪屍完全不在意這點威脅,沖著阿光嗷嗷叫,似乎叫他有種就拍自己一光系異能。


  這真是一件衣服引發的血案。


  沈望舒扶額,雖然覺得阿玄想著自己很不錯,不過這事兒真是喪屍不佔理。


  明明是人家先看中的,總得有點兒先來後到是不是?更何況……這位可是未來鼎鼎大名,呼風喚雨的光明者呢……


  「我不喜歡紅色,你看那件就更好看。」沈望舒無奈地摸了摸喪屍鐵青的臉,見他偏頭看了看一旁的一件純白色的小外套,又看了看手裡這件,繼續握著這件紅色風衣,卻拉著風衣和力氣很弱的阿光一起走到了白色外套旁,一隻爪子抓著白色外套,一隻手抓著紅色風衣,對沈望舒嗷嗷地叫了兩聲。


  雖然他不能說話,可是沈望舒還是無語地聽明白了,不得不歉意地看著氣得發抖的阿光。


  喪屍說……一個都不能少……


  「可惡!」清秀少年頓時勃然大怒。


  「誤會誤會。」沈望舒看著洋洋得意的喪屍,再看了看仇深似海的光明者。


  她一把抓過紅色風衣,看阿玄鬆了爪子,急忙塞進阿光的懷裡,抱住了阿玄低聲安慰。


  她軟語輕聲,溫柔入骨,不時親昵地親一親阿玄的臉,看他果然不再在意這件風衣,這才扭頭對阿光微微一笑。


  「南嵐確實很合適這件衣服。」她見阿光的臉騰地就紅了,一雙清秀的眼睛里都是流動的光澤,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她覺得這個阿光很有趣,怪不得上一世的宋希只能給光明者做好朋友,而不是將光明者收納為自己的男人,原來這麼一個少年,大抵是下不去手的。她不知道南嵐能不能下得去手,不過顯然阿光是心裡有些想法的。她看見阿光滿意地冷哼了一聲,把風衣放在自己的手臂上。


  在這裡耽誤了很久,沈望舒擔心南嵐在外面有危險,一同往超市外面走去。


  她和阿光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餘下的背包,阿玄仿效南嵐,用手提著肩上背著嘴裡叼著,甚至脖子上還掛了一長串兒的香腸,走到了外面。


  南嵐正站在越野車邊抱臂神情凝重地看著遠方。


  她漫不經心地看了這邊一樣,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掛著香腸的喪屍什麼的……


  「快走。」等阿玄跳上車,不開心地被香腸簇擁著,抱著沈望舒舔她的脖子,看著那有些晶亮的水痕在沈望舒雪白的脖子上蔓延,南嵐閉了閉眼,彷彿是在忍耐,沉默了一下把阿光也推到車上來,飛快地開動了越野車。越野車漂移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咆哮了一聲就向著市郊衝去。


  沈望舒坐在車上由著阿玄在自己的耳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回頭,眼睛微微一縮。


  不遠處,正有密密麻麻的喪屍向著超市的方向移動。


  沈望舒毫不懷疑,如果被這麼多喪屍包圍,自己幾個只怕就要陷入其中,逃生不能了。


  「市內只怕是真淪陷了。」南嵐凝重地說道。


  這座城市的人口太過密集,喪屍病毒的爆發,叫來不及反應過來的人都變成喪屍,整個城市都成為了死城。


  看到這些喪屍,沈望舒的目光微微一黯。


  他們曾經也是活人,曾經也有生命,可是現在變成喪屍,她沒法兒感到開心。


  她摸了摸阿玄的臉。


  她的愛人,不也是變成了這樣么?

  「別想太多,能夠活著的我們已經很幸運,能做的,就是保護更多的人,不要再死去。」已經逝去的人無法挽回,可是沈望舒也不會頹唐下去。


  她願意盡自己所能地保護活下去的人,給他們帶來希望。這大概也是當初的那個寧柔的想法,她有空間,有了更多的資源,因此想要幫助更多活著的人。或許這些人裡面有些確實很討厭,也叫人厭惡,可是這少少的一些討厭的人,卻不代表全部。


  末世帶來了改變,可是卻並不是叫人心都墮落。


  南嵐目光溫柔地從後視鏡里看了沈望舒一眼。


  這才是她認識的寧柔。雖然性格有些改變,可是心卻是不變的。


  她忙裡偷閒,從前座伸出手來,摸了摸沈望舒的頭。


  阿玄頓時就要給南嵐一口。


  「我會保護你。」南嵐飛快收回手,面無表情地說道。


  「誤會,誤會。」沈望舒不知道今天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


  阿光坐在南嵐的身邊,捧著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見她看過來,急忙捧起懷裡的紅色風衣。


  「他特意給你挑的,還差點兒和阿玄打起來。」沈望舒見南嵐對阿光點了點頭,清秀的少年似乎就可以開心一整天的樣子,眨了眨眼睛,默默地計算了一下這二位的年齡差距,這才咳了一聲。


  她看到阿玄委屈地蜷縮在車子里。他本來就高大修長,腿長有力,成為喪屍之後,就算再敏捷,可是身體卻依然僵化得厲害。他在車裡坐得很不舒坦,一雙灰白的眼睛裡帶著壓抑。


  「出去給我收集點晶核。」她想了想,指著市區里的喪屍說道。


  喪屍太密集了,雖然來時他們已經衝出了一條通路,可是短短時間,通路再次被喪屍擠滿。


  南嵐無情地開動越野車不知道撞碎了多少的喪屍,整個車身都變成了鮮血淋漓的顏色。


  巨大的喪屍被撞到的撞擊聲碰碰地傳來,沈望舒嘆了一聲,手裡浮現出一個水球,從車窗甩到了車子的前面。


  水球把南嵐面前車窗上的血跡都沖刷掉了一些,開拓了一些視野。


  似乎明白沈望舒的意思,南嵐略停了停,沈望舒趁著這個時候,飛快地打開了車門。


  阿玄扒拉開脖子上的香腸,利落地沖了出去。


  他本來就是喪屍,因此就算身邊是屍山屍海,可是卻沒有半點危險。


  那些喪屍對阿玄不感興趣,更奇怪的是,似乎是在畏懼他,紛紛離他遠了一些,還有幾個踉踉蹌蹌地跟在了阿玄的身後。阿玄站在喪屍堆兒里,遠遠地看著快速開走的越野車。他吸了吸自己的鼻子,看到沈望舒給自己系在手邊的一個不小的布口袋。這個布口袋他很熟悉,是沈望舒之前抱在懷裡的。


  專門用來放晶核的。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這是沈望舒給他挑的。


  喪屍高興起來,他發出了一聲充滿了尖銳氣息的聲響,這聲音如同一道音波,那些喪屍都獃滯了一下,有一些留在原地,圍著阿玄走來走去。


  另一些卻置之不理,依舊執著著越野車想要追上去。


  這顯然激怒了阿玄,他嘴裡發出低沉的嘶吼,一雙針尖兒一樣的瞳孔再次壓縮。他騰空躍起,一巴掌就抓碎了敢不聽從自己的一個喪屍的頭,從裡面扒拉出一枚晶核。他垂涎地看了看這晶核,卻把他塞進了小布袋裡。


  那布口袋裡面顯然還有一些,可是他都視而不見。一個一個把那些不聽話的喪屍拍碎,他扭頭,就看到遠遠的,有更叫自己戰慄的氣息飛快地而來。


  一眨眼,他的面前就出現了三道高矮不同的身影。


  阿玄看到這氣息與平常喪屍不同的傢伙,灰白的眼睛里,閃過一抹飢餓與興奮。


  沈望舒發現自己越野車的後面跟著的喪屍越來越稀少,雖然也有幾十個,可是卻不會叫人看了就生出絕望的感覺。她看著阿光播撒著大片的明亮光芒,將那些喪屍凈化,不得不承認光系異能者不愧是傳說中的頂級異能者。


  不過阿光顯然還不是日後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強者,他的異能消耗得太快,不大會兒的時間就已經汗水淋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幾乎不能呼吸。


  這是異能使用過度的後果,沈望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懷裡的晶核。


  「別死了。」南嵐漫不經心地從口袋裡摸出兩枚晶核丟給清秀的少年,鄙夷地說道,「獃頭獃腦。」


  「謝謝老大。」阿光捧著晶核,眼睛比晶核更明亮。


  南嵐搖了搖頭,並不在意,繼續開車。


  阿光已經美滋滋地吸收起了晶核里的能量。


  沈望舒代替他坐在車窗旁,專心地往外砸水球,順便擔心著阿玄的方向。她聽到一聲憤怒巨大的嘶吼,就算離得很遙遠,可是她卻依舊肯定那是阿玄的聲音,遠處的地面似乎是在震動,還與更多喪屍的吼聲與爆炸聲。


  她的臉色頓時就蒼白了起來,幾乎從車窗里把自己探出去叫道,「阿玄!」她覺得後悔極了,不應該因為阿玄是喪屍,就叫他陷入到危險的境地。


  「你太小看他了。」南嵐淡淡地在沈望舒緊張的目光里說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喪屍。」


  「什麼?」


  「我來的路上,見過的最怪異的喪屍,就是你的阿玄。」南嵐又撞飛了一個喪屍,冷冷地說道,「他是以後要保護你的,現在不成長,以後怎麼做你的保護者?」她看起來,是認同了阿玄的身份了。


  這很好,可是沈望舒卻搖了搖頭。


  「我不在意他能不能成為我的保護者,我只希望他一直在我身邊。」


  「他強大起來,還可以保護他自己。」南嵐皺眉看了沈望舒一眼,無奈地說道,「你太寵著他了。說到底,他也就是一個……」


  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消耗的喪屍而已。又沒有疼痛感,也不畏懼死亡,她這個好友對這個喪屍太上心了。


  「他是我的丈夫。」沈望舒認真地說道。


  「他和我們沒有什麼不同。」沈望舒抿了抿嘴角,輕聲說道。


  南嵐嘆了一口氣。


  她說服不了自己的好友,只好認同她。既然寧柔這麼喜歡這個名叫阿玄的喪屍,她也只好把他當做真正的夥伴,而不是一個很好用,卻隨時可以替活人去犧牲的工具。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見沈望舒眼巴巴地看著阿玄離開的方向,沉默了一下,轉動了方向盤,向著阿玄的方向開去。她轉向的瞬間,阿光似乎很吃驚的眼睛,可是他想了想,眼裡卻又有了更多的笑意。


  南嵐直面很多的喪屍,手中發出了一連幾個巨大的火球,看見喪屍在火海之中翻滾,面無表情。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不過她正準備反悔的時候,卻看見更遠的地方,飛快地奔過來一道高大的人影。那人影渾身浴血,看起來狼狽極了,一側的手臂上有三道巨大的划痕,深可見骨。


  可是他卻很興奮,竄到越野車旁,跳上了越野車的車頂。


  南嵐冷哼了一聲,再次轉向,正要面對四面八方的喪屍,卻聽見車頂,傳來一聲巨大的吼叫。


  那些喪屍一頓,化為一股洪流,搖搖晃晃地繞過了越野車向著別處走去。


  南嵐瞠目結舌,幾乎忘了怎麼開車。


  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從車頂垂下,對她齜牙咧嘴。


  「阿玄。」沈望舒看到他沒事,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那血淋淋的臉看到沈望舒,縮了回去,不再出現了。


  沈望舒一愣,之後不得不捂住了臉。


  「你就這麼高興?」南嵐看見她在笑,不由無奈地問道。


  「阿玄變得不一樣了。」竟然會因為臉上有血不英俊了就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沈望舒覺得自己的愛人可愛極了。


  她側頭看向車窗,就見阿玄正悉悉索索地探頭看下來,對上沈望舒清澈溫柔的眼睛,他一呆,飛快地又縮回去。他似乎覺得車頂上的風光不錯,在上面發出了聲聲的嘶吼,令那些喪屍都遠遠地離開了這輛越野車。南嵐趁著這個機會用力打輪,駕駛這車衝出了喪屍的包圍圈。


  越野車一路疾馳,顛簸著回到了京郊的別墅區。


  別墅區里喪屍不多,沈望舒還看到別墅區的外牆大門,被高高的土堆給嚴嚴實實地擋住。


  這似乎也是喪屍沒有湧入別墅區的原因。


  越野車停了下來,不大一會兒,傳來阿土的叫聲。


  高大的光頭大漢興奮地從土堆上頭看下來,看到沈望舒幾個,吭哧吭哧叫了幾聲,土堆慢慢地從中間分開。


  越野車開進來之後,土堆又合攏了起來,把喪屍擋在外面。


  「別墅區里我清繳了一遍,還有幾個倖存者。」阿土雖然看起來是一個很猙獰的大漢,不過還是很熱心的,不然他不會一個人就在別墅區清繳喪屍。


  不過這個熱心的大塊頭目前正有些失落地對開進寧家別墅后,紛紛從車上下來,默默埋頭搬運物資的眾人說道,「真是好心沒好報!大爺我救了他們,他們竟然不知道感恩,還害怕我!」他發現有幾家別墅里還有倖存者,因此就熱情地請大家出來聊聊天,沒想到回應他的都是緊閉的大門。


  阿土覺得自己被深深地傷害了。


  沈望舒正哄車頂的阿玄從上頭下來,聞言抽了抽嘴角,看了看阿土因為黯然神傷更加猙獰的大臉。


  她覺得面對這麼一張很暴力,看起來很不懷好意的大臉,謹慎些是沒有壞處的。


  「沒有出來的話,想必是因為還有食物。」沈望舒好容易把阿玄從車頂上拉下來,轉頭溫聲說道,「或許他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卻不敢拿家人的安全做賭注。」她頓了頓,笑著說道,「我要感謝阿土,如果不是他守著爸媽,我都不會安心。」她的聲音很溫柔,眉眼中都帶著秀氣,阿土一呆,似乎被治癒了,哈哈地笑了起來。他聲如洪鐘,看起來確實更像是個暴徒。


  沈望舒笑著看了南嵐一眼。


  收攏著這樣的手下,南嵐從前大概真沒幹什麼好事兒。


  南嵐默默扭頭。


  「不管你做過什麼,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沈望舒溫聲說道。


  「別告訴伯母。」南嵐頓了頓,慢吞吞地說道。


  她在寧母的面前又老實又可靠,沈望舒覺得自己都被比下去了,哼了一聲。


  她正再和南嵐說話,卻感到自己的衣角被用力地扯了一下,扭頭,看到一張血跡滿滿的臉。


  阿玄不高興地看著她。


  「不害臊了?」沈望舒看到阿玄后哪裡還想得到別人,笑眯眯地摸了摸阿玄的頭髮。


  南嵐已經嘴角抽搐地提著一包奶粉走進了別墅,阿光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倒是阿土興趣盎然地看了看沈望舒和阿玄。他似乎很好奇人類和喪屍是怎麼談戀愛的,不過被喪屍威脅地吼叫了一聲,抖了抖訕訕地離開了。沈望舒等著大家都走開,手裡就浮現出一個大大的水球。


  她把水球湊近了阿玄,給他清洗著身上的血跡。


  轉眼之間,清澈的水球就變成了紅色,沈望舒丟在一旁,又給阿玄用乾淨的水清洗。


  幾次清洗過後,阿玄重新變得英俊乾淨起來。


  沈望舒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眼角抽搐了一下。


  手臂上之前猙獰的傷口已經只剩下淺淺的痕迹。


  「怎麼好的?」喪屍有這麼強大的恢復功能么?沈望舒不由疑惑地指了指他的手臂。


  阿玄正眯著眼等著沈望舒再給自己洗洗,聽見這個,偏了偏頭似乎在思考,又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布口袋。


  他打開,叫裡面的晶核都滾出來,落在自己僵硬的手心裡。


  裡面有幾枚晶瑩剔透的晶核在滾動,只是沈望舒目光更敏銳一些,從裡面挑出了更剔透的兩枚。


  這兩枚晶核呈規則的稜角,邊緣處閃爍著更閃耀的光芒,內里似乎各自有一種能量在流動。沈望舒感到這種能量非常充沛,遠遠地超過了之前在超市裡遇到的那隻喪屍。她想到之前阿玄發出的那聲吼叫,眼角微微一跳掐著這兩枚晶核詫異問道,「這是你受傷的原因?」


  阿玄聽不懂這麼複雜的話,只是把晶核往沈望舒的手裡推了推。


  他嘴裡咕嚕咕嚕地叫了兩聲,把自己壓在沈望舒的肩膀上,冰冷的臉埋進沈望舒溫暖的脖子里。


  他就算到了這個時候,依舊想著沈望舒。


  沈望舒握住了這兩枚晶核,回頭摸了摸阿玄的頭髮。


  這個人……已經死了,可是卻還是會把自己覺得重要的東西留給自己。


  她的眼裡露出了細微的笑意,想了想,揉著阿玄的頭髮側頭親了親他的耳朵。


  他沒有了感覺,一動不動地趴在沈望舒的肩膀上,沒有察覺到沈望舒對他的親昵,可是沈望舒卻一點都不覺得失落。她播弄著阿玄的頭髮,看他伸出舌頭舔著自己的臉,也不在意這個渾身都是血水的青年,把自己的衣服也給弄髒了。她和阿玄依偎了一會兒,這才拉著他一起回了別墅。


  別墅里,寧父和寧母正無奈地喝著一杯牛奶。


  還有一杯升騰著淡淡的熱氣,顯然是留給沈望舒的。


  「我都多大了,我不喝。」沈望舒哭笑不得地說道。


  「爸爸都多大了,爸爸難道沒喝?」寧父是文化人兒,從來只喝一杯清茶兩枚茶點的,此時十分幽怨地說道。


  「我也喝了,味道很不賴。」阿土耿直地把一杯牛奶一飲而盡。


  「趁著有,趕緊喝。以後或許喝不到了。」南嵐自己不喝,把自己那杯丟給最矮小的阿光,看這少年一臉感動地捧著牛奶杯,她不明白這少年為什麼用星星眼看自己,卻覺得這眼神有點兒刺眼,扭頭對沈望舒皺眉說道,「我和伯父伯母問過,他們知道那幾家別墅里住的是誰,裡面有幾家為人聽說不錯,咱們有物資……」她頓了頓,就對沈望舒問道,「你覺得該怎麼辦?」


  她見沈望舒身上都是血跡,咳了一聲說道,「先去換衣服。」


  「阿玄跟我一起。」阿玄的身上也有血跡,沈望舒點頭對他說道。


  喪屍似乎偏了偏自己的耳朵,似乎聽到了什麼,竄出了別墅。


  他打從成為喪屍之後就活躍了很多,不過經歷過市內,沈望舒知道自己不必很擔心阿玄,收回目光上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


  她遲疑了一下,穿上了從超市帶回來的白雪的小外套。


  「我覺得,幫助可以有,不過不可以一味的幫助,那不是在幫忙,而是害了他們。」沈望舒坐在南嵐的對面,見她抿著嘴角點頭,看不出她的心裡在想些社么,卻含笑說道,「如果他們真的走投無路,咱們可以救命,卻不能一直保護他們。難道咱們的物資,不是冒著生命危險帶回來的么?」


  她不會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空間,那麼分出去的就只會是從外面帶回來的。


  那也是南嵐帶回來的,叫她聖母地送出去,她都會噁心這樣的自己。


  更何況,在末世里,如果不能適應喪屍,不能堅強起來,就算有食物,又能活到什麼時候?

  一味的保護,有時只會叫人軟弱。


  「柔柔說的對,更何況他們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寧父點了點頭認同了沈望舒,見女兒彎起眼睛笑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依舊覺得自己的女兒很善良,可是這善良之中又多了幾分思考,不會再如同從前一樣有些傻乎乎的純良。這種改變叫他放心,可是卻又叫他有點心酸。如果可以,他寧願叫自己的女兒善良到有些愚蠢,那代表著她生活在一個安逸得不需要思考更多的環境里。


  他嘆了一口氣,卻知道這才是對孩子最好的。


  「阿玄這一次拿回來很多晶核。」沈望舒把小布口袋丟在桌上,鼓鼓囊囊的小口袋裡,全是晶瑩的晶核。


  就算現在應該也會有異能者能夠狩獵喪屍取得晶核,不過想必也沒有這樣的豪富。


  畢竟,沒有人敢如同阿玄一樣深入喪屍的密集的地方,還能從容地打喪屍,取晶核。


  阿玄不知做了什麼,幾乎把布口袋全部塞滿了。


  看他的樣子,還吃掉了不少。


  「外面的喪屍那麼多,儘快升級異能吧。」沈望舒不會在這個方面吝嗇。


  南嵐和阿光都是她能夠記得住名字的強者,一旦異能升級,就會成為最強力的喪屍殺手,那時候晶核千倍百倍地可以還回來。還有阿土,雖然名不見經傳,可是他的異能非常實惠,修建土牆或是防護帶都是可以保護他們安全的存在。沈望舒只是把那兩枚格外不同的晶核從布袋子里取出來,放在手上微笑。


  「阿玄大概是因為這個受了傷,所以不能給你們。」


  「這些已經足夠了。」南嵐明白不是推辭的時候,沉聲說道。


  「我家阿玄是不是最厲害?」沈望舒猶如天外飛仙一般地問道。


  南嵐壓在布口袋上的手僵硬了。


  她努力地忍耐了一會兒,抬頭,正對著寧母笑眯眯點頭的臉。


  「對。」許久,她憋出了一個字來。


  沈望舒頓時心滿意足,得意洋洋地看著南嵐。


  「記住我家阿玄的好。」她頗有些小人得志地說道。


  「行。」南嵐再一次憋出一個字來。


  她的表情異常的有趣,什麼沉穩淡然都不見了,寧母卻笑起來,揉了揉南嵐短短的頭髮。


  「不要欺負嵐嵐。」她對沈望舒嗔怪道。


  「我只是炫耀一下而已。」沈望舒仰著頭用一種十分得意的表情說道。


  這顯然已經不是「而已」的程度了。


  「炫耀什麼?」


  「當然是炫耀我家阿玄,必須炫耀。」沈望舒總是喜歡炫耀自家的阿玄的,她板著手指頭眉開眼笑,似乎說到阿玄的時候眼睛都亮了,快樂從心底透出來,笑眯眯地說道,「我家阿玄的優點太多,說多了會叫你們嫉妒,還是我默默知道他的好就行了。」


  她垂著頭,卻沒有看到寧母飛快地抹了一把眼角,興緻勃勃地說道,「當然了。護著我,愛著我,想著我,聽我的話,不吃我,還知道給我帶晶核什麼的,不需要我炫耀,你們就都知道了。」


  她攤了攤手,臉上露出了笑容。


  南嵐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


  「怎麼了這是?」寧母沉默了一會兒,見她起身不由問道。


  「噁心。」英姿颯爽的短髮女人捂著嘴,臉色鐵青,顯然被噁心得夠嗆。


  「我也是。」清秀的少年笑眯眯地站起來,秀麗的眼睛里明顯嫉妒萬分。


  只有寧父在艱難地吞著最後一口牛奶,順便羨慕地看著食慾很好,大口吃香腸的阿土。


  「嫉妒真是可怕。」有了家室的空間異能者用優越感十足的目光看了看眼前這些單身異能者,仰頭,理了理自己的雪白外套,掩嘴,發出了一聲柔弱的笑聲,裊裊地走了。


  她心情確實不錯,用一種十分優雅的腳步走到了自己和阿玄休息的房間。


  她和阿玄現在睡在小庫房裡,這是自己給自己修建的最後一道屏障了,雖然打從一開始,這房間就不怎麼鎖門,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和阿玄為家人的安全負責。她想到阿玄今天身上的血跡,笑了笑,見左右無人,就從空間里取出一套乾淨的男人的衣褲來,托腮坐在一張傳說中的黃花梨,其實就是外面貼了一層黃花梨的皮,裡頭是糟木頭的坑爹貨旁。


  她等了一會兒,就見阿玄從外面跳進來。


  他又把一把晶核丟給沈望舒,死死地看住了她。


  「真能幹。」沈望舒覺得自己就是用甜言蜜語糊弄傻小子……喪屍給她賣命的惡毒女配。


  她揉了揉阿玄的耳朵,勾了勾他的下顎,看他蹭到自己的面前。


  她忍著笑意收起了這些晶核當做自己的私房,看了看阿玄身上又變得血跡斑斑,如同兇案現場的衣服,無奈地升起了一個大大的水球來給阿玄洗乾淨臉,遲疑了一下,動手給他脫衣服。


  她小心地把他的上衣脫下來,想到那麼多世界里阿玄總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剝個精光,覺得這是自己最主動給他脫衣服的一個世界了。喪屍的身體僵硬,脫衣服很困難,沈望舒艱難地給阿玄脫了上衣,修長的手指,點在了他的腰帶上。


  她點了點一臉茫然的阿玄的臉,伸手去解開他的腰帶。


  腰帶應聲而落。


  沈望舒雙手壓在他的褲腰上,慢慢地把他的褲子向下褪去。


  她還信手摸了摸他線條分明的有力腹肌。


  「手感不……」她正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就看見門口,出現了南嵐瞠目結舌的臉。


  沈望舒看了看阿玄已經被自己褪到了某個不可言說位置的褲子,再看看南嵐變得一言難盡的表情。


  「我可以解釋。」許久,她乾巴巴地在「禽獸!」的目光里,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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