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幼子守業
“幼子守業？”
韓淩天眼神中出現幾分驚訝。
以前在山中無聊的時候，常聽死老頭跟他講世事，華國各個家族都以嫡長子繼承為宗法製度，隻有極少部分發源於草原的家族才有幼子守業一說。
看似不合理，但實際上草原家族多為遊牧，時常需要搬家，長子成年便會離開父母獨自去外麵闖蕩，所以到最後隻剩幼子留在家中繼承所有的產業。
時間一長，如此習俗便被繼承下來，哪怕早已脫離草原入駐大都市，依舊無人去改變。
“我姑姑一直在致力於推翻草原傳統，說海家既然入駐魔都，就應該順從主流宗法製度，當時族中大多數老人都讚成她的觀點，三天兩頭就要舉辦一場會議。”
但我爺爺卻並不答應，說她太功利，做事隻爭輸贏，全然不顧其他方麵，最後將革新強壓下來，不然當時憑借那些支持者，我姑姑真能坐上家主位置。”
海熙陷入一段回憶。
“你姑姑做事真有那麽偏激？”
韓淩天雙目微微眯了一下。
“在利益麵前她能夠不顧一切，而且脾氣很差，一旦發火除了爺爺誰都攔不住，平日裏我都不敢和她多說話。”
海熙如實回答。
韓淩天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掃視一圈後收回，淡淡開口：“行了，時間不早，花園裏也沒有奇怪的地方，我們先回去吧。”
“既然沒找到異常，那我們不再查查別的地方了嗎？”
海熙眉頭緊鎖，眼中帶著幾分慌亂。
若找不到病源，對他爺爺來說很可能是一場災難。
“一切有我。”
韓淩天微微一笑，雖此行空手而歸，但他對海老爺子的病源卻已經初步了解。
海熙見他成竹在胸，張了張嘴猶豫片刻，最終咽了回去，不再多說什麽。
兩人回到別墅，剛踏入門口，便聽到樓上海老爺子的臥室中傳出一聲哀嚎。
“父親，是我對不住你啊！”
“兩個廢物，門都看不好我留你們何用？！”
“糟糕！”
一聽到海明羨的聲音，韓淩天與海熙頓時明白出事，當即向樓上衝去。
“爺爺！”
剛來到二樓臥室，海熙眼淚一下子滾落出來，發出撕心裂肺的聲音。
韓淩天看到海老爺子趴在地上，身上的九龍簪材質非凡，雖不至於斷裂，但都偏移了原本精準無誤的位置。
海老爺子嘴唇已經成了紫黑色，似乎已經沒有呼吸。
“老爺子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自行翻身，更別提會跌落下床，所以肯定是你，肯定是你幹的！”
海明鳶猛的回頭，看向韓淩天的眼神好似要噴火一般。
“姑姑，我和小先生剛從後花園回來，時間根本對不上。”
海熙擦了擦眼淚，在一旁辯解。
“照我看，他根本救不了海老爺子，剛剛的恢複都是障眼法，撐不了太久，所以他才找借口出去，弄個不在場證明，然後再回來將先前做的一切毀掉，反正到時候死無對證，任他一張嘴說！”
寧雲山冷眼旁觀，看似分析，實則抹黑韓淩天。
“寧教授所說和我想的一樣，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海明鳶冷哼一聲，對門外護衛擺了擺手。
“小先生一直跟我在一塊，你們不要在那亂潑髒水！”
海熙氣的俏臉漲紅，一個箭步擋在韓淩天身前。
“就算他和你在一塊，但不代表沒有幫凶啊。”
寧雲山摸著下巴，眼神飄到門外的姬餘音、莊懷柔和慕容嚴身上。
“你顛倒黑白的能力，絕對比醫術要強得多。”
莊懷柔雙拳攥緊，咬牙切齒的開口。
“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無所畏懼，但某些人一把年紀卻隻會血口噴人，當真可憐、可歎、可笑！”
慕容嚴撇了撇嘴，言語同樣犀利。
姬餘音沒有說話，但看向寧雲山的眼神卻冷冽森然，好似要殺人一般。
寧雲山自知說不贏他們，當即冷哼一聲，轉身看向海明鳶，一字一句：“除了他們，別墅裏誰會冒那個風險，並且有作案動機呢？”
“老爺子若病死，那麽我無話可說，但現在卻明顯被人所害死於非命，於公於私，今天你們幾個最有嫌疑的都跑不掉！”
海明鳶麵若寒霜，不打算給他們狡辯的機會。
幾名海家護衛向韓淩天等人抓去，渾身散發而出的氣勢都極為強橫，至少不弱於姬餘音。
海家在魔都雖隻在二流，但豐厚底蘊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你們根本不講理！”
海熙伸開雙臂擋在前麵，扭頭衝著海明羨嬌喝：“爸，你快出來做主啊，事情跟小先生真的沒有關係，他們在冤枉好人！”
海明羨低頭不語，陷入死一樣的沉寂。
見事情如此，姬餘音微眯雙眼，攥緊拳頭已經準備動手。
剛剛出盡風頭的人，現如今卻從高壇直接跌入深淵，那種無法言喻的爽快，讓寧雲山毫不掩飾眉間喜悅。
“我就說麽，無論你如何翻身，可騙子依舊是騙子，事實改變不了的。”
眼看著韓淩天免不了皮肉受苦，寧雲山不屑的輕哼一聲，若非情況不對，他都能笑出聲來。
其餘的中西醫們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鄙視寧雲山的所作所為，醫術不精歸醫術不精，可如果人品都不行的話，那真的該被唾棄。
站在後麵的韓淩天，此時看著海家護衛氣勢洶洶的走來，臉色依舊不慌不忙，唯有眼神在場內幾人的身上徘徊了一下。
下一秒，他好似明白些什麽，嘴角微微一挑：“有我在，老爺子死不了。”
平淡的聲音不等完全落下，場內便瞬間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有古怪的目光看著韓淩天，無一例外。
海老爺子已經沒了呼吸，除非神仙降臨，否則誰能令他死而複生？
作為韓淩天的狂熱粉絲，慕容嚴此時也有些不相信，畢竟海老爺子現在脈搏全無，已然身死。
姬餘音同樣難以置信，但看到自家老大臉上那種風輕雲淡的從容後，她不禁輕舒口氣，嘴角上揚一抹笑容。
對於韓淩天，她百分百無條件的信任。
“小子，你是不是真認為大家好騙，能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耍？”
寧雲山抬手指著韓淩天的鼻子，一字一句：“看清楚那些儀器顯示的沒有，海老爺子的所有生命特征都已經消失，你不會真拿自己當神仙呢吧。”
“既然你們不信，那就睜大眼睛瞧好。”
韓淩天上前幾步，體內勁力湧動，白霧彌漫間，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從他手掌中爆發，隻一瞬間，海老爺子體內偏移的金針紛紛鑽出。
“可能沒有如了某些人的計，我在海老爺子身上留的金針雖被破壞，但其特性卻能將人的最後一口生氣吊住，換句話說，看似呼吸停止脈搏全無，但那隻是腦部缺氧引發的假死而已。”
韓淩天說話間再次施展七星續命針，白霧飛舞，所有龍簪幾乎同時精準無誤的落入穴位。
“人，終有一線生機可救！”
針尾再次抖動，陣陣嗡鳴聲蕩漾而出，無數勁力在其中交織。
“怪不得能夠施展聚氣成針，沒料到小先生不止醫術高明，個人修為同樣不凡啊。”
“勁力外放，那是宗師級別強者的象征，他年紀輕輕，竟然能把兩者都做的如此優秀，簡直堪稱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啊！”
“天佑我華國！”
場內眾人目露詫異。
人的精力終究有限，所以從古至今鮮有能兼顧醫術與武學的存在，而眼前的青年卻是那極少數中的一個，天才中的天才。
精氣神的補充，讓海老爺子原本青紫色的臉，再次向紅潤的方向緩緩恢複。
“不幸中的萬幸啊，假死隻要施救及時，完全可以救回來的。”
“幸好小先生看出來了，不然真把海老爺子當屍體處理，那後果……”
“不愧為七星續命針，失傳百年後再在小先生手中重現榮光，依舊如書中描寫的那般強橫。”
“那等傳奇針法在小先生手中為利刃，若在你我手中，鈍器罷了。”
“是啊，傳承數千年的中醫在今天卻如此落寞，等我們到了駕鶴西去那天，哪有臉麵去見列祖列宗。”
“我相信中醫肯定會在小先生手中發揚光大！”
看到海老爺子相安無事，眾人拍著胸脯鬆了口氣，一個個看向韓淩天的眼神充滿崇敬。
危機暫時解除，韓淩天無視眾人目光，看向臉色不大好的海明鳶，不由得輕笑一聲：“海阿姨的樣子好像很不高興，莫非不希望看見自己父親醒來？”
“雖說剛剛有些誤會，但小先生也不能拿此事來取笑我吧，為人子女哪有不希望自己父親長命百歲的，我並非不高興，隻是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
海明鳶輕挽發絲笑了笑，看著有幾分牽強。
“抱歉，我不太會說話，若有唐突請見諒。”
韓淩天嘴角弧度一挑：“作為賠罪，不如我給海阿姨看一看如何？”
海明鳶表情發生微妙變化，不由得將手背在身後，旋即笑著搖了搖頭：“一點小病而已，就不勞煩小先生了。”
說完她便借著不舒服要出去找藥的由頭，轉身離開海老爺子的臥室。
看著海明鳶的背影，韓淩天雙目眯了眯，最終不動聲色的將頭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