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因果何曾饒過誰
這時鳳凰也收起了她的笛子,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伸手擦擦了滿臉的大汗,虛弱道:「老金頭一死,這些毒蟲就更加沒有辦法驅走了!」
「難道連你也沒有辦法嗎?」悟天盯著她不解的問。
「這些毒蟲好像被人餵食過什麼藥物,我剛才拼盡全力,也僅僅只是能阻擋它們進攻涼亭,想要驅走他們,估計只有喂葯的人才行,而老金頭一死,我們估計也逃不出這涼亭了。」
說完之後鳳凰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大概是想到自己這麼年紀輕輕就要殞命,有些而悲從中來吧。
「現在老金頭已死,涼亭外的這些毒蟲真的沒有辦法驅走了嗎?」
王家三老中的悟心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問。
嗯!
鳳凰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悟心的話,但眼神依然布滿了落寞之感。
「目前我們這裡,只有一陽可以逃生,但是一陽不能走,他一走,那些毒蟲肯定會瘋狂進攻的!」語冰若有所思道。
「是,目前我的笛聲也只能勉強支撐一小會兒的功夫,主要還是有一陽的祝由小木劍在威脅這群密密麻麻的毒蟲,可是時間一長,它們肯定還是會進攻的!」
鳳凰哭喪著臉垂頭喪氣道。
「你們快看,老金頭似乎真的已經變成一堆白骨了!」
天鴻突然指著老金頭摔倒的地方大聲道。
眾人順著天鴻所指的方向一望,微弱的月色之下,赫然發現老金頭早已經被啃食完畢,只剩下一堆白骨斜倚在地上,上面仍然爬著各種各樣的蜈蚣和臭蛆。
作法自斃!
本已虛弱不堪的王慶坤口血鮮血,憤恨道。
眾人一聽他說話,這才回想起他先前已經中了老金頭一刀,現在看他臉色發黑,估計是中毒已深。
悟天俯下身來,滿眼悲痛的打量了王慶坤一眼,轉身向語冰詢問道:「他情況如何?」
語冰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著回應:「和若梅姐姐是同一種毒,無解!」
「加上他是背部中刀,毒液早就隨著足厥陰心肝經流入到身體的各大臟俯之中,很快他的身體內臟就會出現衰竭的現象,屆時即便有神仙搭救,怕是也回天乏術了。」
悟天聞言落寞的點了點頭,又與他兩個弟弟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嘆息起來。
方才口吐鮮血的王慶坤,一面抱著身體早已冰冷的王若梅,一面苦笑道:「三位伯伯不必太難過,這條命是我欠王丙金的,現在還給他也是理所當然。」
「想我這一生戎馬湘西,也做過不少驚動地的大事情。」
「在那崢嶸歲月,我曾帶著王家弟子抗擊小日本,隨著解放軍一起剿滅烏龍山群匪,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我這一生,足矣。」
「只是……」
說到這裡王慶坤悠然的停了下來,低頭望了望懷中滿是鮮血的王若梅,悲痛萬分道:「只是我這若梅孩兒,她正值青春年華,卻因我而殞命,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
「唉……」
隨著王慶坤的聲音剛落,一聲唉嘆從黑衣小鬼的嘴裡發出。
接著他又淡淡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你就是當年王丙金的兒子吧?」
王慶坤抬了抬眼皮,苦笑著問。
「沒錯,我就是他的兒子,說實話,我挺恨你的。」
「如果二十年前不是因為你的狹窄氣量,我也不會是今天這副小鬼的模樣,若梅也就不會死。」
「但是……」
「事已至此,我也不再怪你,其實你和我,都不過是被命運擺弄的人罷了。」
王慶坤此時已然無力再回答黑衣小鬼,已經瀕臨死亡的他,口中鮮血仍然在不斷的湧出,臉色早就已經白得如同金紙一般。
大家都知道他可能離歸去不遠矣,所以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涼亭外仍然可以聽到毒蟲身體摩擦地面所發出來的悉悉索索聲。
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
這一場暌違二十年的血戰,已經死了那麼多人。
也許再死我們幾個,也不算多吧。
王慶坤再次環視了大家一眼,用他那幾乎弱不可聞的聲音道:「我王某人對不起大家,想不到臨死之前,還連累你們這些英雄豪傑,陪我一起受難。」
「慶坤,你不要再說了,好好養傷吧,我們一定會治好你的!」
老三悟心痛心疾首的望著他,緩緩道。
「沒用的,三伯,不要再白費力氣,我現在就追隨若梅孩兒去吧,希望黃泉路上,她能等等我,讓我為她在黃泉路上繼續遮風擋……」
不等這句話說完,王定坤雙眼瞳孔已是猛的收縮,喉間發出「呃」的一聲。
然後整個人癱倒在地,再無一點動靜。
想來應該是駕鶴西去了。
唉……
三老不約而同的嘆息一聲。
老大悟天將王慶坤的屍體翻轉過來,儘力將還沒有僵硬的屍體擺正,又將王若梅的屍體一併擺在他的身邊,並把王若梅鮮血還末凝固的手放在王慶坤的手中,二人手心相連。
這一世做為父女,他們都深深愛過對方了。
下一世,希望他們還能繼續做父女,像今生一樣的相親相愛。
事到如今,最令我感到嘆息的,還是王慶坤的離去。
在我還沒有到達辰州之前,一直覺得王慶坤是個本事通天徹地的人,至少在我們湘西一地,那是一等一的人物。
儘管先前天鴻已經在我面前控訴過王慶坤許多次,但此刻我仍然覺得他是一個偉大的祝由師。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位風雲人物,我居然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我面前慢慢的逝去,但是卻毫無辦法。
內心那種無力之感險些讓我癱倒在地。
這一路上我見識過許多的人被誅殺。
有竹林小屋中那惡毒的人販子,有星魔邪教的一眾教徒,還有那個極為厲害的大護法。
但這些人的逝去,於我而言卻並沒有太多的觸動,因為他們都是壞人,而且是欲加害我們的壞人。
可王慶坤不同,他是我們這一趟受盡磨難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