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2)

  第226章(2)

  不過,今天三位太太都沒帶閨女出來,就不知道是看不上桂家,還是彼此有些暗暗較勁了。善桐和桂太太談了談這幾戶人家的底細——卻也都是底蘊深厚的人家,秦家不必多說了,當年太子能夠出閣讀書,幾乎全仗秦帝師呼籲,那本來就是太子黨的中堅人物。如今老人家雖然去了,可皇上念舊情,秦大老爺雖沒入閣,但吏部尚書這位置卻也絕不差了。吳尚書父親也是閣老出身,自己年紀輕有本事,很得到皇上看重,將來入閣也是早晚的事……至於鄭家不必說了,雖然在京裏這位鄭老爺也就是掛個虛職,可當年福建王家倒台,善桐聽父親私底下說起來,有一半確實是因為王家私底下和當時的大皇子眉來眼去的,站錯了邊,至少還有一半,是因為當時王家族人太過跋扈,連鄭家的麵子都敢駁,下了鄭二老爺鄭長春的麵子,回頭沒有一年,王家倒台,新上位的福建布政使就恰恰是這個鄭長春……這就可見鄭家能量多大了。


  這三戶人家,不論是從底蘊還是從地位上來看,雖說也是各有短長,但和桂家也都算得上是門當戶對。還算上一個若有若無有點意思的石家,四戶人家初看都是極合適的,這時候非但要私底下詳加打聽底細,並寫信回去問桂老爺意見,還有就是要看各女兒各自的性格了。桂太太沉吟著就說,“秦家的姑娘,聽起來總覺得有點太古板,吳家的姑娘嘛,又未免也養得太嬌了吧……也還是要看他們家的意思如何,想不想和我們結親了。我瞧著吳太太就不熱心,他們覺得西北是苦地方,那麽寶貝的女兒,估計是不會讓她去西北受苦的。”


  說著便也不提了,又和善桐商議了半天,才定下了回請宴客的單子,善桐還遣人去王家問舅母的意思,米氏又作出諸多指點,桂太太便派人上各府問好送帖子。過了幾天都有回複,除了馬太太當天要出京赴宴的確不能來外,連牛太太都回說會來。善桐和桂太太還吃驚呢,連含沁都道,“最近牛家是轉了性了,平時跟在皇上身邊,偶然遇見他們家侯爺,對我可沒什麽好臉色。現在他們家少爺看到我,居然也會拉著手問問好了。”


  這也許是說明含沁在皇上心中地位上升,已經到了牛家都不能無視的地步,但善桐又隱隱覺得事實也許並非如此。她和含沁細細對了一番時間,牛老爺和牛少爺改態度倒還在牛夫人衝桂太太前頭呢,小夫妻都有些納罕。含沁又讓善桐,“你和嬸嬸說說,人家既然轉了性子,我們也沒必要非得樹敵,在西北是我們強他們弱,在京城倒是要調個個子。”


  雖說現在一家子三個人住在一個屋簷底下,肯定是天天見麵,但含沁和桂太太的來往卻還是非常表麵,兩邊有話和對方說,但凡是稍微深層的話題,全都要透過善桐傳話,善桐一麵不勝其煩,一麵也實在是有些好奇,卻又不敢表現出來,隻乖乖地應了,又說,“你說皇上一天都幹嘛呢,感覺你老跟在他身邊,按說除非他出門去,否則你這種位置,應該也難得見著他呀。”


  “他在內宮裏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含沁笑嘻嘻地道,“全京城能跟他進內宮說話的,除了閹人、女人之外,也就是封公子和許世子了,不過許世子那是從小一起長大,情分可不一般。在外頭的時候其實也就是那樣,一天起來,吃早飯時候看看折子,和幾個親近的臣子說說話,自從舅舅進京,據說就是他常被叫進去了,從前他不在京裏,叫的就是唐翰林,現在唐翰林倒是外放出去做學政了,曆練一番,不是出鎮一省,就是回來進部。舅舅肯定也就是奔著這條路使勁。”


  他隨口這麽一說,又道,“吃過飯和閣臣們見過麵,有事隨時再出去叫人。緊接著其實就無事了,皇上對軍事其實極有興趣,又喜歡地圖堪輿,成日裏沒事不是擺弄火器,就是和許世子說兵,京城裏真正知兵又打過仗的年輕人不多,我入值之後皇上也時常叫我過去。這不就常常有份陪侍了。不過,皇上也確實克己,雖說後宮佳麗三千,可他沒入夜幾乎不進內宮,除了皇後之外,竟沒哪個妃嬪是得寵的。就是封公子,也都常常三四天才見見麵,說幾句話也就各自分開了。”


  也就隻有含沁這樣常年值宿大內的統領,才能對皇上的行蹤如此清楚了。善桐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也不禁咋舌道,“難怪天子腳下幺蛾子多呢,第一個皇上的腦子就是最好使的了,這裏裏外外的,也虧得他一手抹平。”


  含沁欲言又止,聳了聳肩,道,“哎呀,朝堂上的事,在家就不說了,你倒是好,我成天早出晚歸的累個半死,你還能拋下女兒去白雲觀玩!”


  大妞妞年紀還小,寺院道觀這樣的地方一般是不讓她去的,善桐倒還有些舍不得她,聽含沁這樣說,便捶他道,“我才不想去呢,不是為了你們家的事,誰這麽操心。”


  兩夫妻笑鬧了一會,第二天一大早含沁又進宮去了,善桐因為已經知道孫夫人和四少奶奶個性,隻隨意打扮一番,一時孫夫人來人接她一道,因要出京,乘的是八抬大轎,孫夫人還恐怕善桐路上無聊,雖也為她預備了四抬轎,可卻設而不用,讓她和自己一轎說話,還掀開簾子,透過密密實實的輕紗罩,和善桐笑道,“我愛乘它,就是因為也就是坐這轎子能見一見外頭的景色了,不然在京城住了這麽多年,還真是認不得一點京城的景色。”


  善桐也道,“我還當京裏太太們早都慣了呢,也沒見誰抱怨。我們在西安城的時候,興致一來,有些人還有騎馬出門的,家家戶戶哪個太太出門,都有掀簾子看風景的,到了京裏,大家倒似乎都忘了這回事。”


  “這誰能不抱怨呢。”孫夫人不禁失笑,“隻是不抱怨在人前罷了。當時我去看五妹,五妹還說呢……也就是從小到京城的時候,見過一點世麵,嫁來京城半年多,是二門一步都沒邁出去過。連家在京城什麽方位都忘了,成天隻在方寸大小的天裏打轉。”


  她的聲音悠遠了,清秀端凝的麵上掠過了一絲感慨,“後來倒是出門了——還出得遠,由人送著上船,直葬到揚州許家祖墳裏去了。”


  善桐陪著她歎了口氣,想到桂太太含含糊糊說的那幾句話,倒覺得脊背底下有點發涼。孫夫人看了她一眼,似乎也看出了什麽,一時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慢慢地說。“這深宅大院,就和深宮內院一樣,看著一團和氣,底下的故事可就多了……”


  見善桐隻是笑,沒有說話,她又握住了善桐的手,有幾分推心置腹地輕聲說,“咱們是一族女兒,雖說見麵少,可也應該互相照應。我一見你的麵,就覺得你看著討喜,如若不是這樣,這句話我今天也不會問。就是幾次見麵,冷眼看著你為人靠譜,這才這麽一問,你答不答都行,可卻不要告訴人去。連後頭四弟妹都別說,不然,我也不在這裏提了。”


  善桐心中一動,卻不知怎麽反而安心了:孫夫人對她這樣另眼相看,第一次見麵就出言提點,要說隻是因為喜歡她,真是未免將兩個人都看薄了。現在她要揭盅,反而不用再費猜疑,她不動聲色,隻道,“姐姐想問什麽就盡管問吧,能答的,我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孫夫人點了點頭,便看著她慢慢地道。“我聽說你在西北的時候,曾認識一位姑娘,叫做牛琦玉的……”


  隻是上半句話,就令善桐悚然一驚,孫夫人話還沒完呢,又往下說,“和你也見過的一位封公子生得像,可有這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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