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事到如今, 你還是不肯對我坦白從寬？”
王摩指著陳列櫃裏的岩畫，對荀應使用了死亡凝視, 漂亮的杏眼眯了起來, 依舊漂亮。
“事情是這樣的。”
荀應用了一個姿勢非常標準的準備長篇大套講故事的開場白。
“這些岩畫是我隨便在園林的假山上畫的，畫完之後覺得挺不錯的，就敲下來收藏了。”
荀應雖然使用了一個姿勢非常標準的長篇大套的開場白，然而卻寥寥數語，就交待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信你我就是渣賤文的受害者。”王摩翻了個盛世美顏的白眼，哼唧了一句道。
“阿摩,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話, 可以跟我去園林的假山上看看，那裏被取下來的痕跡還在的。”荀應倒是自信滿滿地說道。
“嗯？你是最近畫的嗎？”天真無邪的王摩被荀應把聊天兒的節奏一帶, 就有點兒忘了自己原本要審問他了，有些好奇地問道。
“也不能說最近吧，挺長時間以前了。”荀應想了想, 搖了搖頭道。
“哦, 那我要去看看。”王摩聊了一會兒天兒之後, 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於是繼續對荀應使用著正義凝視，讓他帶自己前去看看證據。
——
王摩在荀應的帶領之下，來到了他們家的園林之中, 假山堆砌的比較繁複的一片地帶上。
王摩雖然號稱自己是個魔王, 坐擁無數靈異圈兒馬仔, 時不時的往外冒出了幾個“朕”字兒，然而對於大半夜來到了一處自己以前沒怎麽走過的假山林立，黑黢黢的地方，其實他的身份也沒有怎麽能夠比較直觀地消除他的恐懼感。
簡而言之，王摩有些瑟瑟發抖。
於是他暗搓搓地往荀應的身邊湊合了湊合，都快要長在自己老婆的身上了，就差直接往他懷裏鑽。
荀應倒是非常“賢良淑德”，“善解人意”，一伸手，就直接把王摩摟在了懷裏。
雖然他不是十分摟得住，王摩也需要稍微貓腰，以一種蝦仁兒的look，才能堪堪地被荀應摟住，這種情況或多或少地減輕了荀應的這個標準霸道總裁的經典動作的蘇感。
不過好在這樣一來，王摩也就不怎麽害怕了。
“阿摩，別怕，我會保護你的。”荀應非常可靠地說道。
“我不怕。”王摩睜著眼睛說瞎話。
“在半夜的時候走在園林裏，的確是會有點兒讓人毛骨悚然的。”荀應並沒有直接拆穿王摩的想法，而是換了一個角度，繼續說道。
“有的時候我看到這些奇形怪狀的山石，隨風搖曳的樹木，還有那種在風裏被吹得好像隨時都要熄滅的紅燈籠，也都會有一種驚悚的感覺，這很正常。”不愧是以前曾經當過文人的荀應繪聲繪色地說道。
聊天兒就聊天兒，你描述得那麽細致幹神馬！王摩聽了荀應的說法，更加瑟瑟發抖了起來，一麵在心裏發出了雞叫。
“不過有個法子可以讓你輕鬆愉快地忽略了這種驚悚感。”荀應找補了一句道。
“嗯？什麽方法？”王摩一聽他這樣說，立刻就來了精神似的問道。
“我給你看看這座人工園林的建設，以及後續的維護費用吧。”荀應說著，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給王摩看了看賬單兒。”
王摩：“……”
“怎麽樣，現在還覺得害怕嗎？”荀應給王摩看完了賬單兒，收起了手機，然後問他道。
這還怕個屁，誰跟錢有仇，王摩在心裏罵罵咧咧地說。
——
“我說……”
在路上，為了緩解自己因為剛才的瑟瑟發抖而給自己造成的尷尬氣氛，王摩挑起了一個話頭兒道。
“你弄完了岩畫，為什麽不馬上修好那座假山啊？”王摩挺好奇地問荀應。
因為在他的印象之中，荀應對於細節，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家主。
一旦家中的什麽地方，哪怕出現了一點點的瑕疵，他都會叫來工具人大兄弟馬上進行修補完善的。
這種性格因為跟王摩的能湊合著就湊合過吧的心態截然不同，所以更加令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怎麽今天遇到了開鑿假山的事，荀應反而擱置了這麽多天呢？王摩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啊，因為我不是一位藝術家嗎。”荀應輕描淡寫地說道。
王摩：“……”
王摩剛想婊裏婊氣地陰陽對方一下，然後他就想起來了，荀應的確是一位藝術家沒錯，而且還藝術到了他偶然之間流落在外的手筆一旦上拍，就是天文數字的那種。
王摩：“……”
王摩收起了自己那副陰陽師的嘴臉，心悅誠服地跟著荀應往前走。
說話之間，兩個人已經來到了荀應製作岩畫的地方。
“你看，就是這裏了。”荀應指了指園林深處的假山上麵，那幾塊給人工開鑿過的痕跡。
痕跡的周圍還拉著圍欄，上麵寫著“著名藝術家荀應創作過的地方”。
王摩：“……”
雖說著名藝術家這個頭銜荀應的確是當之無愧，然而我更願意將其稱之為著名行為藝術家，聽起來倒是更加恰當，王摩在心裏瘋狂吐槽兒。
“因為需要保護我的創作現場的關係，所以這幾塊假山就不好維修了，就放在這裏吧。”
荀應極具行為藝術家風格地，看著自己曾經創作過的地方，負手迎風遠目。
王摩：“……”
其實還是很想抖動起來的，王摩心想，但是因為對方是自己心愛的人，所以王摩決定還是給他個麵子，控製住了自己打擺子的衝動。
“自、自戀啊。”王摩微抖著說道。
“自戀倒是談不上”，荀應頗為“謙虛”地否認道，“不過自視甚高還是有一點的吧。”
王摩覺得，荀應對自己的評價還是挺挺中肯的。
雖然他號稱全宇宙第一鋼鐵直男，但是單單就憑借著他如花似玉富可敵國的這一點，想要告別單身還是很有希望的，不然也不會出現婚禮上的那十八桌自封的“前男友前女友”了。
然而荀應一直都在保持著自己單身狗的貴族地位，自視甚高的心態倒是可以解釋得通他的這種人生軌跡。
“自視甚高的你還能看上我，真是謝謝你啊。”王摩半是真心，半是陰陽地向荀應道了個謝。
“不客氣。”
“自視甚高”的荀應就這樣隻當他全是真心地，全盤接收了王摩的謝意。
王摩：“……”
看來陰陽怪氣兒攻擊對這個男人完全不起作用啊，恐怖如斯，王摩用堅韌的意誌控製住了自己的抖動，一麵心中沉吟。
“不過阿摩你比我還要高，所以就算是自視甚高的我，也會忍不住被你吸引的。”荀應看著震動模式的王摩，接著訴說著自己的心路曆程。
“是這樣嗎？”
如此“自視甚高”的荀應能這麽說，王摩還是覺得有點兒榮耀的。
“是的。”荀應點了點頭道。
“不過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我也沒有很高啊。”王摩又抓了抓頭，有點兒困惑了起來，並且這個高放在好幾個意義上也都是合適的，甚至是身高。
“我說的這個高，倒也不是指非要超過我之類的。”荀應笑道，並且流露出了一種，跟王摩有點兒神似的困惑。
“你也知道，我的年紀恐怕比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要大。”荀應說。
王摩：“……”
隻提到人類的話那麽你就太客氣了，王摩心想，就算有一天你說自己壽與天齊，是個恐龍成的精，我也不會覺得有多麽奇怪的。
“所以因為代溝的關係，其實跟很多人都不是特別談得來。”
荀應沒有注意到王摩的腹誹，接著娓娓而談道。
王摩：“……”
請把“代溝”這個詞更換為“海溝”，我覺得就恰當得多了，因為沒有被荀應活捉腹誹，王摩就繼續心安理得地在心裏給荀應捧哏。
“但是跟你相處的時候，卻總覺得有一種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感覺，甚至交往之後，慢慢的就會覺得，你是我可以仰望憧憬的對象了。”荀應接著說道。
荀應在剛剛跟王摩接觸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就開始覺得，王摩的一舉一動，總在下意識地透露著一股驕矜之氣。
這跟有些精神小夥兒那種刻意為之的zhuangbility的感覺很不一樣，因為活的時間夠久，看人的眼光很準確的關係，荀應可以很清楚地看得出來，這些驕矜之氣，絕不是王摩刻意表現出來的，並且他其實自己也感覺不到。
那種情形，就好像是一個因為某種原因，而已經容顏不再了的美男子，舉手投足之間有可能依然會帶著一種帥哥依然具備的，不算是過剩的自我意識一樣。
因為對話之中充滿了彩虹的氣息，而深得王摩的歡心。
“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好啦。”王摩抓了抓頭。
“是的，我不是藝術家嗎？這就是所謂藝術上的加工了。”
荀應這個畫風一轉，直接就把王摩甩出了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