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王摩:“……”
王摩就是肚子裏再沒有墨水, 這些字畫兒的大名總還是知道的,他知道的當然不是各路名家爭先恐後解讀出來的蘊藏在其中的藝術價值和內涵。
而是那些成交之後的天價兒啊!
王摩在心裏發出了雞叫。
這兩個馬甲兒也太值錢了吧, 現在他要是把荀應給自己寫的情書賣了, 是不是後半輩子就可以混吃等死了?
王摩:“……”
當攻的怎麽這麽沒出息,王摩在心裏暗暗罵了自己一句道。
我現在要做的, 是努力提升自己,把自己的水平鍛煉到跟荀應相匹配的程度上,非常硬氣地跟他進行平等的交往,和深·入的交流。
可問題是我平等得起來嗎?他可是寫出XX帖和畫出XXXX圖的人呐!我就是天天長出一個腎來賣到死也買不起其中的一幅。
王摩想著想著, 就覺得腰疼。
他伸出手去, 暗搓搓地揉了揉自己的腰, 沒有搭碴兒了。
“這不值什麽,還值得一說嗎。”
就在王摩沉浸於自己的幻痛之中無法自拔的時候,他聽到荀應謙遜道。
王摩:“……”
怎麽不值啊, 這也太值了吧, 王摩心想, 不是很懂你們有錢人。
王摩想完了之後,忽然之間又想到了什麽, 陷入了沉思。
——
入夜的海邊,萬籟俱寂。
王摩給自己搞了一杯比平時的濃度高上二分之一左右的咖啡,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杯,然後坐在如同半島一樣探出房間外麵的陽台上, 開始看網絡課程。
當然了, 這跟他平時自己上的那種基礎類的網絡課程不太一樣, 絕大部分都是專業的藝術院校的老師們的公開課或者是演講。
而講述的內容,就是關於XX帖和XXXX圖的五花八門的解析。
王摩看了半天,覺得用五花八門來形容各種解析真的挺恰當的,被使用的文藝理論,有他稍微走馬觀花聽過一耳朵的,也有最近比較流行,有的使用者卻都不完全明白意思,隻是用來充充門麵的一些新詞兒,甚至還有一些王摩連聽都沒聽說過的理論,都在各種視頻之中你方唱罷我登場地出現了,而且竟然還聽起來都有點兒說得通?
什麽荀應的馬甲兒經曆了朝代的更迭心如死灰啦,什麽荀應的馬甲兒經曆了家族的興衰看破紅塵啦,什麽荀應的馬甲兒據說年輕時經曆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然後終身未娶啦,所謂窮而後工,生活上的磨難創造這位才子藝術上的無以倫比的造詣。
王摩:“……”
你們都被騙了,那都是他的人設啊,雖然不是有心艸的吧,王摩心想。
還什麽刻骨銘心的愛情,他要是有過愛情,至於直成了宇宙第一嗎?王摩在心裏吐槽道。
不是我吹噓,他要是有刻骨銘心的愛情,也隻能是跟我,王摩心想。
不過雖然摒除了一些外在條件的影響,王摩還是從更多的心理上的角度,去試圖理解荀應通過這幾件傳世名作所表達出來的內心世界。
他看了幾種解讀,其中有一位老師的觀點是,荀應馬甲兒的作品,表達了一種很深刻的孤獨感。
王摩:“……”
是這樣嗎?
王摩其實不會看字畫兒的,他以前是個普通的搬磚青年,也沒有那麽豐富的精神生活,對於藝術這一塊兒的了解非常有限,隻能通過一些深入淺出的解讀,結合自己與生俱來的審美能力去理解荀應的創作心境了。
他覺得那位老師說的挺有道理的。
特別是在有了現代科學技術的支持之後,荀應當年的作品又被人發現了新的點。
據說在題款的附近,發現了紅色的顏料,被現在視頻之中的這位老師理解為是荀應的馬甲兒非常委婉地表達了他那種錐心泣血一般的創作心態。
王摩聽著老師的講解,也忍不住跟著眼圈兒一紅。
他們之前還是單純的師兄弟關係的時候,王摩就有一點這樣的感覺了。
他記得荀應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沒多久,就帶他去了幾十年前自己常去的一家包子鋪吃東西。
那個時候,王摩就覺得荀應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寞,他見證了許多熟悉的人的生老病死,如果細想去,一定會有一種悵惘的感覺。
王摩哭了一鼻子,就關掉了視頻,下樓去想要跟荀應好好聊聊。
王摩紅著眼圈兒,兔子一樣地下樓去了,然後就看到荀應在一樓的餐廳裏吃著烤魷魚。
王摩:“……”
他的心酸立刻就減輕了一大半,並且覺得自己剛才躲在房間裏哭天抹淚兒的,有點兒不知所謂。
荀應吃得開心,看見王摩,就招呼了他一下。
“阿摩,你要吃一點嗎?昨天做的陷阱,果然收獲了很多。”荀應說著,一邊朝著王摩招了招手。
王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剛剛聽完了很多講座,又賠了不少的眼淚,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都占全了,這會兒正好有點兒餓了。
於是王摩就走了過去,跟荀應坐在了一起,啃了一串兒烤魷魚。
“味道怎麽樣?我自己烤的。”荀應說。
“挺不錯的。”王摩點了點頭道,荀應煮飯還是有一手的,所謂上炕一把剪子,下炕一般鏟子,算是個往大路上走,會過日子的青年男子了。
荀應吃得正開心,忽然瞥見了王摩那雙宛如白色兔子一般的眼睛,不由得蹙起了眉頭,放下了手中的魷魚。
“阿摩,你怎麽哭了?”荀應問王摩道。
“沒有啊。”王摩正嚼得腮幫子疼,這會兒讓他承認自己剛才還是一隻哭包,實在是有點兒煞風景,於是王摩的頭搖的好像撥浪鼓一般,極力地否認著。
“還說沒有,眼睛都紅了。”荀應沉聲說道。
他這麽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態度,王摩覺得自己恐怕是瞞不住了,而且他也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原本就是想來找荀應聊一聊的,隻是想要在吃完了魷魚之後再聊。
現在看起來,魷魚隻好等一會兒再吃了。
於是王摩扯了一張桌子上的餐巾紙盒裏的麵紙,在嘴角抿了抿,然後點了點頭道:“我剛剛的確是哭了,不過也不是受到了什麽傷害,就是聽課聽的。”
荀應:“……”
被自己蠢哭了?荀應心想,但是在王摩這麽多年的棒棗兒教育之下,他已經學會了沒有脫口而出。
“怎麽聽課還會哭了呢?”荀應不解地問道。
“我剛才聽了一些關於你的作品的講座和演講,覺得說的挺對的,心裏有點兒難受。”王摩歎了口氣,表情凝重語氣沉重地說道。
“這有什麽可難受的呢?”荀應臉上的表情依舊帶著媳婦的不解,問他道。
“荀應,我其實一直都知道,這些年,你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自己一個人過日子不容易,這個我也懂一些。”王摩歎了口氣道。
“你放心吧,以後咱倆的事兒能成了最好,要是不行的話,買賣不成仁義在,至少還是一門摯愛親朋至親骨肉,我在這個世界上一天,就不會讓你在產生那種錐心泣血的孤獨感的。”王摩非常真誠地看著荀應的眼睛,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荀應也挺感動的,但是對於王摩的措辭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阿摩,你能這樣對我,我很高興,不過你說錐心泣血……指的是?”
“就是你在題款的下麵不是隱藏了一塊兒很小的紅色的顏料嗎?”王摩說。
“哦,那個啊,那不是什麽錐心泣血的暗示,是我畫畫兒的時候正在吃東西,不小心弄上的。”荀應說。
“就跟這個點一樣。”荀應說著,指了指桌麵上,被他不小心濺上的一滴烤魷魚的醬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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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應:“我沒說過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