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老貓表示不是很理解你們年輕人……和老年人。
老貓走了過去, 就看到荀應的眼睛紅的好像一隻兔子, 正在那裏揉著睛明穴。
“眼睛腫麽了？”老貓說。
“腫了。”荀應言簡意賅地說道。
老貓：“……”
是因為意識到了自己三秒真男人的現實了嗎？老貓心想, 並且對於荀應感覺到了一絲同情。
雖然他們是多年的老夥計了，但是因為荀應沒有成過家，有些話題他們還是自然而然沒涉及到的。
老貓此時已經對這對騙子夫夫感到非常迷惑了, 於是決定把舞台留給他們，自己還是找個地方接著睡覺去吧, 於是老貓一貓腰, 上牆跑了。
這邊廂, 王摩在意著荀應眼睛的事情, 也沒有注意到老貓跑了。
“要不然回房間去，我給你滴一點眼藥水吧。”王摩說。
荀應：“……”
“不用了。”荀應說。
“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隻是剛才用眼過度而已。”
“用眼過度就更要滴眼藥水了啊, 可以幫助你緩解眼部疲勞嘛。”王摩勸說他道。
荀應：“……”
“好吧。”
荀應似乎還想要再說些什麽, 但是始終沒有說出來, 隻是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於是就被王摩扶著, 回到了他的臥室裏。
“對了, 我沒有眼藥水。”在回到了房間裏之後，荀應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向王摩聳了聳肩, 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
“我有啊。”王摩非常富有分享精神地說道。
“啊, 不過好像這種私人物品是不能混用的來著？”王摩反應了一下, 又有點兒不是很能確定地說道。
“好像是這樣的。”荀應在一旁幫腔似的點了點頭, 額頭上肉眼不太能看清楚的薄汗似乎都稍微消散了一些。
“還好我們有居家常備工具醫療箱。”王摩靈機一動，毛絨絨的小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小燈泡兒，非常慶幸地說道。
荀應：“……”
還沒等荀應說些什麽，王摩就跑出去找藥箱了。
等到他抱著藥箱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荀應正在那裏拚命地眨著眼睛。
“更難受了嗎？”王摩有些擔心地說道。
“還好找到了，給你。”王摩於是打開了藥箱，在裏麵風卷殘雲一般地翻了一遍，終於如願以償地找到了荀應需要的東西。
荀應的表情有些複雜地接過了王摩遞給他的眼藥水，拿在了手裏，然後就一動不動了，仿佛那瓶眼藥水裏泡著一顆美杜莎的眼睛。
王摩：“……”
荀應：“……”
荀應看了看王摩，發現他也正在看著自己，並且做出了一個請開始你的表演的手勢。
荀應：“……”
荀應於是咬緊了牙關，扭開了那瓶眼藥水，然後非常不熟練地伸出手去，用拇指和食指撐開了自己的眼皮。
眼藥水滴落下來，順著荀應的淚溝流走了。
王摩：“……”
荀應：“……”
荀應又試了幾次，然後就被王摩叫停了。
“這種眼藥水挺貴的呢。”王摩說，一麵搖晃著手裏還剩下了小半瓶的眼藥水。
“你是不是條件反射啊。”王摩看著在眼藥水滴落下來的同時，總能非常精準地閉上眼睛的荀應，問他道。
“可能是吧。”荀應點了點頭。
畢竟他沒有出生在一出生就有眼藥水的時代，而且對於滴眼藥水的行為比較敏感，除非必要，他並不會選擇這個類型的藥品來使用。
“那要不要我幫你滴啊？”王摩想了想說。
荀應：“……”
一麵快要嚇死了，一麵有想要跟王摩建立更加親密的關係的荀應陷入了沉思。
“要。”
在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荀應覺得愛情比生命更加重要，更別說隻是自己的鈦合金狗眼了。
“來吧。”荀應於是視死如歸地說道。
王摩：“……”
滴個眼藥水而已，真的這麽壯烈的嗎？王摩心想，然後伸出手去，用拇指和食指按壓住了荀應的眼皮，緊接著就要把眼藥水滴進荀應的眼睛裏。
然後他就看到，荀應那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珠兒，在眼眶裏滴溜溜地亂轉，要是沒有眼眶攔著的話，這會兒估計都要飛到天上去了！
王摩：“……”
王摩於是仁慈地放開了荀應。
“荀應，你是不是害怕啊？”王摩稍微顯得有點兒後知後覺地問道。
“何止是害怕。”既然被王摩發現了，荀應也就不藏著掖著，發出了劫後餘生一般的感慨。
王摩：“……”
“那你幹嘛不直接告訴我啊，我還以為自己是為你好呢。”王摩歎了口氣道，然後就看著荀應那被自己折騰了一番之後，看上去更像兔子一樣的眼睛。
王摩忽然意識到，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覺得是一件好事，如果換一個視角的話，也許就未必會這麽想了。
其實這種立場方麵的差異導致的價值觀念上的差距，人與人之間都會有的，隻是他和荀應之間，似乎尤其嚴重，竟然深刻到了一種海溝一般的地步。
所以他的某些行為，在自己看起來才是那麽的直男吧，王摩心想。
“我覺得這是你的一番好意，就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你了。”
就在王摩頓悟了的時候，他聽到荀應這樣回答他道。
“唉，看來溝通還是很重要的啊。”王摩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尤其是對於荀應這個類型的直男，雖然王摩不知道他的出身，但是看他熟悉了之後，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那種貴公子的氣質，估計在猴兒的年代也是個挺厲害的人物吧。
這樣的人說出話來，也許不用特別費心地去解釋，就總有人願意去千方百計地揣摩他的意思了，久而久之，大概會養成一種言簡意賅，不太善於表達的習慣，這倒是也不能全怪他，王摩心想。
“要不然，以後我們之間在相互理解方麵出了什麽問題，還是以溝通為主吧，不要生悶氣了，你覺得呢？”
針對這種情況，王摩向荀應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一半是他覺得溝通很重要，另一半是他覺得，即使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生悶氣氣死了，荀應也隻會帶著滿頭的問號兒參加自己的葬禮。
“溝通？好的，我會盡力的。”荀應點了點頭道。
雖然他這麽說了，但是王摩還是可以從他某些細微的表情上判斷得出來，荀應還是沒有太適應他提出來的這種交流方式。
唉，誰讓他們一個沉默是金，一個話癆體質呢，這種組合還真是挺……
王摩想來想去，總覺得他們兩個人將來即使當不成情侶，組一個相聲組合的話，一定會非常火爆，一個逗哏的，一個捧哏的，在對話之中承擔的字數比重就跟他們倆現在的日常生活上的對話比例基本一致了。
“對了，荀應，你為什麽總是不愛說話呢？”
在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作為相聲組合出道的可能性之後，王摩又有點兒好奇地問荀應道。
如果是普通朋友的話，王摩基本上不會交淺言深，問這些跟生活習慣有關係的問題的。
但是荀應卻不一樣，反正無論是作為兄弟，還是作為情侶，他們總是要一起生活一輩子的，那麽很多事情，王摩就覺得自己有這個立場去對荀應進行一下更加深入的了解了。
“阿摩，你覺得我很不愛說話嗎？”
在回答王摩的問題之前，荀應不答反問道。
“是啊，你基本上是我認識的說話頻率最少的一個人了。”王摩點頭道。
“簡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荀應：“……”
荀應覺得自從他跟王摩認識以來，他的俚語詞匯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我不愛說話，大概是因為我經常是自己一個人，說了也沒有人聽的緣故吧。”荀應想了想說。
王摩正在一邊聽他說話，一邊給他們未來的組合思考著一些簡單的相聲段子，這會兒聽到了荀應這麽說，他忽然就有了一種非常淒清的感覺。
沒有淒涼那麽難過，又比冷冷清清要更加寂寞一點，那樣的感覺，好像是一種人類經常在秋天，或是雨雪天氣裏會時而泛起的一種情緒。
也是啊，王摩心想，雖說荀應的身邊還有他的老夥計老貓，但是畢竟老貓在大部分時間都是以貓的外形存在的，他要是總是跟貓聊天兒，周圍的人估計都要把他當成蛇精病了。
王摩想到這裏，看了荀應一會兒，然後問他道：“荀應，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話癆嗎？”
荀應試探著回看了一下王摩，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視線在他的臉上又多停留了一秒鍾的時間。
“也為我也是經常自己一個人，所以我就喜歡說話給我自己聽，久而久之，就變得挺愛說話的了。”王摩笑了起來說道。
荀應愣了一下，然後就覺得，王摩真的像個小太陽一樣溫暖，他的單純，善良和樂觀都令荀應覺得無限心動。
“荀應，以後你想說什麽，就跟我說吧，不用再自己一個人憋著了。”王摩接著說道。
月下花前，氣氛很好。
荀應也受到了周圍這種溫柔氣氛的感召，覺得非常感動。
他點了點頭道：“好的。”
“要是你現在就想說的話，我在聽。”王摩接著說道。
荀應接受到了自己的被追求者的鼓勵，於是他鼓起了勇氣，想了想說：
“現在我沒有什麽想跟你說的，我有點兒困了，晚安。”
荀應說完，帶著滿足的神情走了。
王摩：“……”
我為了回應他的追求，基本上都已經把自己給掰彎了，結果他本人卻還是筆直筆直的，這跟誰說理去？王摩心中雞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