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暖心
楊六郎被押解進京，受到了爛菜葉的熱烈歡迎…
八娘站在茶樓二樓包間的臨街窗戶旁，抿緊了嘴，「誰透露的消息？」
擁擠不通的街道，執勤的禁軍和衙役，充足的爛菜葉，都說明這是有組織的…
福兒站在八娘身邊，「阿娘，此時暫不要追究…」
六郎牽扯的是大案，是至關重要的牽涉者，他的消息自然是保密的，否則半路刺客絡繹不絕，算誰的？！
八娘默默的看著囚車走遠，才扭頭對福兒道：「雖然水至清無魚，但水太渾，魚也是會死的！」
福兒輕聲道，「秋後算賬…」
此時不宜再添話題了。
八娘…好吧，計謀什麼的，不是自己的強項，「嗯。」
福兒牽住八娘的手，「阿娘，我想去拜拜藥王菩薩…」
雖然小眼睛特喜歡拜各路神仙，雖然連小雷都被潛移默化，沒轍時就會想起寺廟，但福兒長這麼大，還真沒主動提過要去寺廟拜佛的。
八娘很欣慰的笑了笑，「阿娘心情還行，不需要散心，要不咱們出城，在田野中走走？」
難得福兒在大臣中有個好口碑，八娘可得好好維護，誰讓這幫大臣特敏感呢，還特敏感的不是地方…
「行，咱們去田街走訪走訪！」福兒牽著八娘慢慢朝門外走，「阿娘，你出來帶帷帽沒？田間日頭曬…」
「還真沒準備呢。」誰說閨女才是小棉襖的？八娘跟在福兒身後，心情美美的。
「我知道一家鋪子，裡面的東西還不錯，兔兒和小雷經常喜歡在買東西的，就在附近，」福兒道，「阿娘你待會兒坐馬車裡，我去給你選一個。」
「依你。」八娘心中暖暖的。
福兒完全沒選擇障礙，八娘在馬車上沒等一會兒，福兒就帶著一帷帽出了店鋪。
別說，審美還不錯，選的樣式簡單大方，走的是素雅風。
八娘拿著帷帽，笑吟吟道，「待會兒有時間，你給阿娘畫一幅戴帷帽的圖，這還是你第一次給阿娘買東西呢？」
福兒剛吩咐完人去買文房四寶，就聽到八娘感慨，笑道，「我以為阿娘會更喜歡我們親手做的禮物呢…」
小眼睛和八娘生辰，小雷和福兒都是自己做禮物的，源於小雷2歲多送給小眼睛一親手做的彩陶——小壽桃，雖然那小壽桃幾乎都是八娘手把手幫著做的，但是，那模樣也挺難讓人給好評的，不過，小眼睛卻是愛不釋手，這傳統便就這麼傳了下來…
福兒兩歲時，送給小眼睛的生辰禮物是福兒自己畫的一壽桃，小眼睛當晚就沖八娘唏噓，「福兒被太子給耽擱了啊！若不是太子，多練練畫，肯定千古留名…」
八娘拿著那畫左看右看，怎麼看都是一幅小兒的塗鴉圖，實在是很難看出有大畫家的潛力，「太子皇帝是必進史書的。」告訴小眼睛，沒啥遺憾的。
小眼睛嘆氣，「你能知道大唐的歷任皇帝？但你絕對聽過吳道子啊，是吧？」
呃，這沒志氣的小眼睛，滅自己的威風滅習慣了，順手還把福兒的威風給滅了…
不過，日後，福兒的書法和畫畫也都受到了先生們的一致誇讚，但是自從福兒給兔兒寄的自畫像鬧出烏龍后，八娘覺得先生們大概只是隨口敷衍…
不過，聽小眼睛說，福兒更擅長人物畫，大概是畫兔兒畫得太多的緣故，熟能生巧了。
「要像畫兔兒那樣認真畫。」八娘笑著提醒，怎麼也得把帷帽畫像吧…
福兒笑，「那是自然呢…」
於是，馬車出了城后，直奔作畫地點，福兒推薦的，「我和小恩來過兩次，風景很好的，人很少。」
八娘下了馬車，戴上帷帽，跟著福兒又走了大約一刻鐘，到地方一看，笑了…這不是當初九娘和潘鎧偷偷相見，呃，習武的地方嘛…「你來過幾次啊？」
「兩次。」福兒笑眯眯的。
「也難怪，」八娘笑，「你若經常來，沒準會碰上你九姨和九姨父。」
福兒反應特快，「阿娘來過啊？」
八娘點頭，「小時候和你九姨來過，對了，我們還在這碰到過你阿爹，他正被先生罰著體察民情呢…」八娘比了比福兒的個子，「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
福兒拿了個墊子，「阿娘，你坐哪兒？」
八娘指了指附近的一棵樹旁，「就那兒吧。」
其實這個地方還真不需要戴帷帽，不過，八娘沒摘下帷帽，福兒也沒提醒。
八娘戴著帷帽坐在樹下，福兒在不遠處擺好小几，盤腿做好，鋪好畫質，黑牛在一旁磨著墨，有點違和。
「阿娘，既然你也認為六舅失察之罪該罰，」福兒邊試筆，邊聊天，「為什麼還那麼難過呢？」
在福兒的印象中，親娘和六舅好似沒什麼接觸的。
「如果，如果我說，沒有阿娘，」八娘幽幽道，「你六舅會是大英雄，迎接他的會是掌聲，而不是爛菜葉，你信嗎？」
福兒壓了壓上好的宣紙，「不信。」
八娘…這倒霉孩子，擅長的是把天聊死吧？！
福兒聚精會神的落下第一筆…然後趁著蘸墨的時候道，「恰恰相反，正因為有了阿娘，六舅才多了許多成為英雄的機會，至於能不能成為英雄，那就看六舅的本事了，抓住機會的，就成了衛青霍去病，沒能耐的，就成了李廣利…」
八娘…「可因為阿娘，你六舅才會被人盯上。」
福兒道：「天下哪有白得的午餐…」
八娘嘆了口氣…自己在抒發感情，福兒在聊理智…
「阿娘覺得你在對牛彈琴？」福兒邊畫邊問著。
八娘笑，「我是覺得，你在對牛彈琴…我才是那頭牛…」
福兒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看來我得好好練練口才…」
八娘樂了，「別忘了，你是你阿爹的兒子…」口才再怎麼練，也就那樣，哽死人不償命…
「我也是你兒子呢…」福兒笑。
「那就認真畫，」八娘道，「畫得不好，我可要給你阿爹告狀的。」
結果小眼睛看著福兒的大作，酸極了，「八娘，改天咱們去踏青，我給你畫一幅，我的畫技…」說到這，小眼睛頓了頓，想著先生的兩字評價「平平」，最終還是舌頭打了個結…
福兒…本來還說給阿爹也畫幅的，得，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