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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化龍殿

  如煙如幻的白霧中,一座建築隱隱出現。走到近前,只見石台中間有一道光滑的半圓通道,如滑梯一般,通道兩邊各有一條石砌的階梯。沿著階梯而上,石台之上的建築便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這座建築通體烏黑,渾然一體,如同是在一塊巨石上雕琢而成。前設三門,兩窄一寬,皆是洞開,牆面無窗無柩,上為重檐廡殿頂,頂上鋪黑瓦,正脊兩側各有一小獸,長相怪異,不知其名,整個建築詭異奇特,讓人覺得壓抑不安。建築門上石刻三個大字,字體似金文,又似小篆,王教授稍加辨別,即認出來了,他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三個字應為『化龍殿』。」


  王教授告訴我們,殷商時期,文字逐漸普及,以金文為主,到秦國統一時,文字發展為小篆,再到後來的隸書。巫咸國在夏禹時期就已經出現,秦后消失。其文字多受當時時代影響,於是就誕生出了這種不倫不類的文字了。不過如果這些文字是巫咸國的文字,那之前在石室石碑後面看到的又是什麼?難到不是文字?


  眾人在殿前猶豫片刻,便抬腳跨進殿中。我拿狼牙手電筒四周一掃,只見兩側豎立兩根黑石頂柱,柱上抱黑龍,石殿四方皆有黑石雕的座像,這些石像雖然神態醜惡,面目猙獰,可是卻抱佛手,訟佛經,顯得極其怪誕。石殿正前方的牆壁上也雕刻著一條黑龍,這黑龍人面龍身,昂首擺尾,呈飛升之姿。


  王教授看了看四周的布置,他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眾人問他是否看出什麼來。他說:「很奇怪阿,看這石殿的行制,顯然是用來供奉神佛的廟堂。可是你們看這些石像的造型,手掐佛印,持佛經,以為是佛,可看其表情面目,卻又似邪神,詭異至極啊!再看這牆壁上的黑龍,人面龍身,口中銜燭,頭有角而無岔,足生四爪,左眼閉,右眼睜,這顯然就是陰燭嘛!」我問王教授何為陰燭,王教授說:「陰燭又稱燭龍,是中國神話中的神獸,其左眼睜為晝,閉為夜,右眼則反之。這種燭龍在上古神話中只是大禹用來照明所用的燈油而已。而且這燭龍雖有龍稱,實則只是蛟之屬,並未成真龍。」我說:「古有雲,蛇千年化蛟,蛟千年化龍。這殿叫做化龍殿,不就是為這蛟所建造的麽?」


  王教授搖了搖頭說:「廟堂供奉神佛無可厚非,蛟為興水之獸,供奉它倒也沒有問題。不過此殿名為化龍殿,蛟需化龍,得修鍊千年,經歷化龍劫,之後得萬千神佛加持方能成龍。可這殿內的四尊石像哪裡像神佛。」


  張誠問王教授:「那按您這麼說,這石殿並不是什麼光明大殿,而是邪神污穢之所?」王教授說:「也不能這樣講啊,雖然這石殿里的布置極其怪異,不過巫咸國販鹽之事多用船運,而蛟為興水之獸。之前在石碑上看到的翔龍應該是巫咸國所崇拜之物,龍與蛟雖然外形差異不大,但地位卻是雲泥之別,蛟權小勢微,巫咸國人望其化龍,以保佑一方水運平安,就像沿海黃河地區供奉龍王爺一樣,為陰燭修建廟堂倒也正常。不過巫咸國人除了販鹽以外,少與人來往,雖然被中原文化影響,不過由於文化太過龐雜,學到的也只是皮毛,並非精髓,很可能是這種邯鄲學步,照虎卻畫貓的行為才催生了我們眼前的這些不倫不類,四不像的東西。」


  這時候,趙飛羽就問了:「那老師,巫咸國既然崇拜龍,為何不直接供奉龍或者是供奉其他蛟龍?為什麼偏偏是陰燭呢?」王教授說:「巫咸文化雖然受到中原主流文化影響,但其根本文化,巫文化還是不會動搖的。你看這燭龍,左眼閉,右眼開,代表黑夜。黑夜可能也是巫文化的一部分吧。至於有什麼象徵,不深入了解,怕是難以猜測。」


  此時,周大千帶著清川源太跟水老二四處打量,一通中國文化大雜燴把他們侃的是雲里霧裡。清川源太就問了:「周先生,我想問啊,這裡供奉地這個蛟王爺為什麼沒有供桌供品啊?我以前在HN那邊地龍王廟裡見到地跟這裡地不一樣啊!」周大千這會兒被問住了,他支支吾吾的說:「這個嘛,這個…原因很簡單嘛!因為這個蛟王爺啊,它…它不吃什麼香火啊,水果啊什麼的,它愛吃人,特別是外國人!」清川源太一聽這蛟王爺愛吃人,還特別愛吃外國人,連忙嚇得縮到了張誠的後邊兒。


  王教授笑了笑說:「源太先生別聽他胡扯,這陰燭本就是不飲,不食之龍,哪裡需要貢品跟貢桌啊!」


  眾人討論了半晌,對這個化龍殿也沒個定論,於是王教授帶著趙飛羽跟清川源太繼續觀看著四周的石柱跟石雕,周大千與水老二則坐在石殿里抽煙喝酒侃大山。而我跟張誠拿著狼眼手電筒四周尋找有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走到遠離眾人的角落的時候,張誠突然沉聲對我說:「劉大哥,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我看他表情嚴肅,就問他是什麼事兒。張誠說:「你還記得孫學尚是怎麼死的吧?」一提到孫學尚,我的心裡就又升起一股愧疚之情,當時要不是我疏忽大意,孫學尚可能也不會死,而且他死前還救了我一命,唉,想到這兒,我心中哀嘆一聲,沒有說話。張誠見我神色黯然,他說:「我的意思是,我覺得他最後死的很蹊蹺。」聞言,我覺得很奇怪,我就說:「什麼?死的很蹊蹺?他不是為了救我才死的么?」周大千看了看其他人所在的方向,見無人注意,便低聲說:「當時我們把孫學尚抬進岩隙的時候,我探過他的脈搏,雖然還有,但是已經極其微弱了,以我的經驗來看,他最多撐不過半個小時,以他當時的狀態,連呼吸都困難了,怎麼可能還能自己站起來跳進水裡?」聽到這兒,我心中猛的一沉,之前孫學尚腦部受傷很嚴重,而且出血過多,加上後來的一番折騰,已然是奄奄一息了,再後來他犧牲自己救了我,然後我就一直沉浸在深深地愧疚當中,根本沒去想過這些東西。現在聽張誠這麼一說,我再回頭細想,確實啊,以他當時的狀態連站起來都不可能了,怎麼還能自己跳下水去!我問張誠:「你的意思是有人把他扔進水裡的?是誰?」張誠說:「絕對是有人把他扔進水裡的,不過當時我在關心你的情況,根本就沒注意身後的人。所以究竟是誰做的,我也不知道。總之,小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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