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選擇
火,仍然是這些火,一浪一浪地衝來,她彷彿看到了無數的人,齊齊地,懷著無限虔誠與崇敬地跪在她的腳下,祈禱著,祝願著,面對著她,沒有一個人敢不虔誠與尊崇。
然而火還是那麼燃了起來,她是神,神是不會死的。
彷彿看到了無數的人朝她齊齊跪拜,彷彿看到了無限的火海,彷彿聽到了無數的祈禱聲,她是萬人尊敬的神明。
凌鈴鈴覺得越來越熱,越來越熱,身體都彷彿要融化了,做神,其實沒有什麼好的,還不如做了個人,自由自在,快快樂樂地。想著想著,凌鈴鈴的眼睛里就蓄滿了淚水。
「芙蓉——芙蓉——」神智迷糊之際,這充滿擔心的聲音傳入了凌鈴鈴的耳朵里,凌鈴鈴眯著眼睛,還是只看到那片紅得刺目的火海。
「芙蓉!芙蓉!」迷糊中,凌鈴鈴感覺有人來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抱了起來,四周熱得快將她融化了。可是她覺得擁著她的那個人身子是帶著一絲清涼,凌鈴鈴本能地伸出手來,抱著這人的身子,不知怎地,她只覺得這個人的懷抱,異常地令人覺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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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雅與閔華再次趕到這燃著火的玉宇瓊樓前時,這裡的火已燃得差不多了,閔華問了一下這裡的人,只聽他們說起有兩個男人沖入火里去救人,最後其中一個男子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沖了出來,還有一個男子的手臂上受了傷,兩個人都往著知草堂趕去了。
知草堂是京城裡有名的葯堂,劉大夫家就在知草堂里,閔華與古雅當下趕到了知草堂里,閔華不好與他們相見,便先離開,讓古雅去找他們。
古雅走入內屋裡,便瞧見凌鈴鈴昏迷在一張床上,古楓此時正跪在凌鈴鈴的床邊,手緊緊地握住凌鈴鈴的右手,而他們的身後則是沉默冷靜的劉寒初,此時劉寒初正看著他們,眼裡似有擔心之心,而他的右手臂的衣裳都被火燒壞了,上面纏著一圈圈的白布,看來劉寒初的手是受傷了。
古雅連忙走到凌鈴鈴的床前,又問古楓道:「二哥,凌兒怎麼樣了?」
古楓滿臉的擔憂與慌亂,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凌鈴鈴的慘白的臉上,道:「我趕到時芙蓉已暈倒了,現在芙蓉氣息微弱,大夫說我再遲去一步,芙蓉怕是要……」
說到這裡,古楓便不忍心再說下去了,只是緊緊地握著芙蓉的手,生怕芙蓉會突然消失。好不容易才見到她,如果她真的走了,他該怎麼辦?
「二哥,對不起,若不是因為我,凌兒也不會……」古雅想起了之前凌鈴鈴奮力救古雅出來,並騙古雅說她一定能跟上古雅,原來凌鈴鈴根本就不可能逃離,若不是遇到古楓與劉寒初,凌鈴鈴……
古雅越想心裡越覺得悲傷,凌鈴鈴臉色很白,額頭是布滿是冷汗,古楓理了理凌鈴鈴額前那散亂的頭髮,又幫凌鈴鈴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只覺得凌鈴鈴的身子發冷,古楓記得,凌鈴鈴的體質是偏冷的。這讓古楓不覺心疼起來。
劉寒初亦看著凌鈴鈴,雖然擔心,可在古楓面前,劉寒初並沒有表現出來。
天色已不早了,凌鈴鈴雖一直昏迷著,卻也沒有生命之憂,幾個人便一道回了府,因考慮到凌鈴鈴到底只是一個丫頭,若說古楓為了一個丫頭不顧一切的沖入大火里去救人,只怕引起懷疑,而劉寒初也正好受了傷,於是回府後別人問起凌鈴鈴時,就說是劉寒初沖入火里救出了凌鈴鈴,此外手臂上還帶了傷。
古維鏞知道古雅今天差點葬身火海時,既震驚又擔心,當天晚上就讓古雅去了思明齋,問起了古雅今天的事情,古雅想了一想,便將與陳英蘭一道出門,之後又遇到任麗,任麗欲加害於她,虧得凌鈴鈴拚命相救,那時凌鈴鈴快要葬身火海,還好遇到劉寒初與古楓路過,劉寒初便衝上了樓去救了凌鈴鈴等等事情一一告訴了古維鏞。
古維鏞聽完整件事情后,又氣又怒,拍案而起,道:「豈有此理!五殿下竟然會因為拒絕了他的提親而要置你於死地!」
古雅心中一動,靜默了半晌,忽又道:「爹爹,要害雅兒的,並不是那五殿下。而是任麗的表妹,蘭宜娟,也就是當今聖上的寵妃,靜妃娘娘。」
古維鏞怔了一怔,剛剛還一臉憤怒的臉,突然變成滿面吃驚,最後竟成了一種複雜之極的神色,他慢慢地坐回了那張雕花的檀木大椅上,似乎在想些什麼,正想得出神。
靜妃娘娘?當初古維鏞見過那蘭宜娟一面,的確與古雅有八分相似……
她為什麼要害古雅?
難道……難道蘭宜娟發現了什麼?古維鏞心裡一跳,目光不由地轉移到古雅溫婉和麗的臉上,心裡有些吃驚,如果當真是這樣……那麼……
古維鏞當下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提醒著,要古雅最近不要出門,好好在家裡休息。古雅也感覺到了今天古維鏞神色奇怪,她雖然想問古維鏞,可是見著古維鏞那凝重的表情,古雅也不再多問,先自告退了。
隱隱約約地,古雅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
一個人不可能因為別人的長相而動殺機,除非……還牽扯到另一個人……
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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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古雅有很強的預感,今天晚上師父一定會再來。而且如果古雅沒有猜錯的話,他會去找凌鈴鈴。於是這晚古雅便將珍珍小梅等人遣了出去,自己在凌鈴鈴的房間里照顧著她。
古雅平日里還真沒有注意到凌鈴鈴怕火,她只知道凌鈴鈴不怕害,怕熱,不喜歡自己去點燈,在廚房裡也從來不燒火,也是她沒有去注意,其實轉念一想,若非怕火,凌鈴鈴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習慣?
過了三更以後,古雅便聽到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古雅心裡一喜,連忙跑到門后拉開了門,抬頭瞧去,果然是閔華那溫和絕世的面容,一看到閔華,古雅心裡縱有再多的煩心事,也都自然而然地放了下來,彷彿只要知道他在,她就能安心。
這份依戀如此深刻,也如此令人無法忘懷。
閔華見古雅自己開了門,不覺微微一笑,走入了屋子裡,古雅順手關了門。
閔華在桌邊坐了下來,古雅伸去手桌邊拿茶壺,一邊倒茶,一邊問道:「師父,你這次來中原……」
古雅說著,不覺看了一眼凌鈴鈴,緩緩道,「也是為了鈴鈴嗎?」
閔華微微點頭,道:「一半是因為她,一半是因為你。」
古雅微微一驚,心裡隱隱泛出一絲欣喜與疑惑,她在閔華的對面坐了下來,問道:「為了我?因為我的什麼事情嗎?」
閔華不覺看了一眼這張清雅溫柔的臉,道:「過些日子,你便知道了。」
過些日子?閔華所過的過些日子便知道了,指的是什麼事情?他知道些什麼嗎?古雅心裡仍然疑惑,閔華卻不再提這個話題,閔華又問道:「這兩日鈴鈴有什麼不尋常嗎?」
古雅想了一想,道:「鈴鈴這兩日里不愛吃東西了,吃什麼便吐什麼,每天都說熱,好幾次要小梅去冰窖里取冰來,常常喝酸梅湯。」
閔華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了,我算算日子,也就是這兩天了。」
「這兩天?」古雅奇道。
閔華道:「鈴鈴小的時候遭過火劫,我以天山的雪魂果,勉強將她救活,天山雪魂果的陰寒之氣極重,鈴鈴雖得雪魂果續命,身上卻為寒氣所侵,體質偏冷而怯熱,憂怕火焰。每年會發作一次,初服雪魂果的前五年身體冰冷,猶如幽冰雪,必須居於雪山之上,否則會為熱氣入侵,每年雪魂果的陰寒之氣發作時更是生不如死。現在鈴鈴已過了前五年,雪魂果的反作用也減少,每年雪魂果發作之時,只是會表現怯熱,嘔吐,但並無大礙。」
閔華這樣一說,古雅才恍然明白,難怪這兩日里鈴鈴總叫熱,以往在冬天裡,凌鈴鈴也不怕冷。但火劫?凌鈴鈴遭過火劫?古雅對凌鈴鈴的過去有些好奇,凌鈴鈴任性之極,不知她的過去是怎樣的,於是古雅問道:「師父,鈴鈴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何小的時候會經歷火劫?」
閔華看了一眼外面,又道:「鈴鈴的身份是個極大的秘密,雅兒,今天在這裡,我也不方便說,日後若有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
日後?這兩個字令古雅的心動了一動,閔華既然說日後,那麼表示,古雅以後還是會與閔華見面的。
說著閔華給了古雅些葯,讓古葯每日給凌鈴鈴服下,看了看外面,覺得時候不早了,便離開了這裡。從閔華的身上,古雅感覺到的態度便是順其自然,他願意任凌鈴鈴留在這裡,願意私底下幫她,似乎都是再給凌鈴鈴一個選擇的空間,讓凌鈴鈴去選擇她的生活。
古雅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也會有種異常的感情,選擇嗎?古雅是不是也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活?那麼,閔華所說的那句,自己所真正珍視的東西……(未完待續。)